第5頁 文 / 子澄
她好怕大叔的辦公室成了"命案現場",尤其現場又只有她一個,害怕之餘,只好急電喚雷淨前來助陣,並把大致的情況說了一遍。
雷淨看著字紙簍裡的兩條"血柱",若有所思地將美眸斜睨著躺在床上,閉著眼、抿緊唇,什麼話都不講的雷颯,秀氣的眉毛挑了挑,微微勾起一朵美麗的唇花。
"哥,是不是'軟軟的'、'香香的'、"觸感很好',嗯?"她將上身往前傾,兩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雷颯的臉皮。
雷颯的眼稍微睜開一條縫,在接觸到妹妹戲謔的眼神時再次閉上,兩頰泛起極可疑的潮紅;他清了清喉嚨,嗓音暗啞而僵硬。"你在胡說什麼?"
不算寬敞的休息室頓時揚起清亮的嬌笑聲,呵呵呵,她似乎"不小心"發現"酷哥的糗事"了耶,呵呵呵——
四月霓莫名其妙地看著好友格格笑著,又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雷颯,她微微歎了口氣。
大叔的鼻腔黏膜這麼脆弱,她還是留下來照顧他好了,免得有一天他真的會失血過多而死……
第三章
時間依序流轉,工作也逐漸步上軌道,田月霓開始有時間跟男朋友李德明聯絡。
李德明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不是找不到人,就是推說他"很忙、很忙",今天她決定到他住所去找他,順便一道吃晚飯。
來到李德明租賃的頂樓鐵皮屋,她舉起手還來不及敲門,便發現門縫虛掩,並沒有關緊。
"搞什麼?門都沒關好,還好來的是我,萬一是間空門的看你怎麼辦?"手上拎著剛才在路邊買的肉圓、肉羹面和小菜,她一邊脫下皮鞋,一邊小聲的嘀咕著。
鐵皮屋的空間配置是她所熟悉的,一房一廳,她來過無數次,自然瞭若指掌。
推開門,客廳裡並沒開燈,黑暗暗的,但房間倒是透過門縫,約略露出柔和的光芒。並隱隱有些奇怪的聲音由房間裡傳了出來。
"德明,我幫你買……"原本揚起的輕快聲音,在推開房門看到兩具交疊在床上"難分難捨"的軀體時凝住——
"小霓!?"床上的男女同時看向她,李德明在看到她之後,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你們在做什麼?"田月霓瞇起眼,兩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看著那對"姦夫淫婦";她認得那個女人,是他們念大學時,隔壁班的班花。
"我們……我們……"李德明伸手拉過身旁的棉被,羞慚且遲鈍地蓋在自己與那個女人身上,畢竟光著屁股怎麼講話?
田月霓冷眼滑過地上凌亂的衣服、褲子,看得出來在他們還沒跳上床"做好事"之前,是如何的迫不及待——一"給你兩分鐘,我在外面等你。"她吸了口氣,很大方地施以"緩刑"。
在她轉過頭之際,只見李德明立即衝下床,手忙腳亂地撈起地上的衣褲往身上套,唉,真是狼狽啊!
"這就是你最近'很忙'的原因?"兩分鐘後,田月霓端坐在客廳的木製四方椅上,她的神情是嚴肅的,完全不見平日的活潑。
"是……是又怎麼樣?"李德明面露赧色,大聲地想以聲勢壓過內心的罪惡感。
"你好過分,竟然背著我在這裡做這種事!"再怎麼冷靜也會有怨懟,田月霓忍不住指責男友的不是。
"我過分!?"李德明過大的聲音,在聽到她的指控時又拔高了許多,臉也猙獰了起來。"你搞清楚,我跟你交往了三年,三年哦,不是三天,除了牽牽手、親親臉頰,你還讓我碰過哪裡?"
其實他真的很喜歡田月霓,可是她始終不肯跟他上床,再加上美美有心的誘惑,他終於還是踏出了錯誤的一步。
田月霓因他的憤怒而怔住,呆愣地看著李德明煩躁地走來走去。
"我可是個正常的男人耶!自然有需要發洩的時候,你倒好,像個聖女貞德似的,這也不能摸、那也不能碰,我不另外找管道,我還能怎麼辦?"看她不講話,李德明的語氣也漸漸變軟了。
"你說話不必那麼大聲,我聽得見。"她冷靜地吸了口氣。"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女朋友。你大刺刺地帶個女人來,還那麼'不小心'地讓我看見,於情於理都是你不對。"很奇怪的,像親眼目睹這種情形,身為女人不都該哭得聲嘶力竭、泣不成聲的嗎?但她,竟沒有這種衝動。
"好,算我不對。"李德明歎了口氣,輕而易舉地投降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雖然田月霓的堅持並沒錯,但當場被"抓奸在床",男人的面子總是掛不住,何況錯的人是他,語氣自然矮了半截。
在兩人的交往過程裡,活潑有主見的田月霓一向是強勢的一方,而李德明當然只有聽話的分,加上這種陣仗,他也只能道歉了。
"李德明,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你把我當成什麼了?"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的女人聽他這麼說,終於也忍不住開口了。
"美美,你也知道這種事是你情我願,我並沒有強迫你啊!"李德明小心翼翼地看了田月貿一眼,對於田月霓,他總有一份莫名的懼意。"而且你也看到啦,如今被小霓當場撞見,我看我們恐怕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田月霓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就這樣?這就是他對才剛上過床的女人說的話?他到底是用什麼心情跟人家上床的?她突然覺得自己根本一點都不瞭解他。
"當初你說你愛我,我才會跟你在一起,你現在竟然說這麼沒良心的話?"叫做美美的女人開始啜泣,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反正我也不是你的第一個男人嘛,大家玩玩,何必在乎那麼多?"李德明小聲地安撫美美,卻一字不漏地落入田月霓耳裡。
大家玩玩?原來男人跟女人是可以用"玩"這個字來相處的……
"那你為什麼要騙我說愛我?"美美指著緘默的田月霓。"她呢?你是不是也跟她說過一樣的話?"
愛?她在腦海裡搜尋不到李德明曾說過這個字眼,可他卻跟美美說了。
原來他的"愛"竟是膚淺得可笑!
"你不要鬧了好不好?"李德明走到四月霓身邊,想牽她的手,卻被她嫌惡地甩開,他只得尷尬地笑笑。"小霓,你不要生氣,我這就叫她回去。"
"李德明,你這個沒良心的傢伙,她有什麼好?"
"閉嘴啦你!"
"女朋友不是拿來供著的,你不是很喜歡我的"功夫'嗎?我比她好太多了!"
"不要再說了,你回去!"
男人跟女人開始不顧一切地吵了起來,可是這亂糟糟的情況已經人不了田月寬的眼,她不想看、也不想聽了——
"閉嘴!"她火大地對著爭吵不休的男女大吼,瞬時讓他們同時閉上嘴。"李德明,以後你不要再來找我,我們到此為止!"
***
"該死的爛男人,好色、膚淺!"田月霓憤怒地連聲咒罵,她就這麼一路邊罵邊走。"低級、下流、不要臉——"
直到她走累了,想坐下來休息時,嘴巴也干了;她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地走回公司樓下來了。
"田'宵節',你還沒"回棄'喔?"帶著一口黃板牙、滿嘴台灣國語的警衛發現她的身影,熱絡地跟她打招呼。
四月霓瞪著他,卻無法對無辜的老實人生氣,只得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田'宵節",你是要'肥'辦公室屍廠ㄢ?"這個警衛顯然分不清ㄈ跟ㄏ,說起話來漏風、漏風。
田月霓聽他這麼說,雖然很想笑卻笑不出來,心裡只想自己一個人好好靜一靜,索性跟警衛點個頭,打算回辦公室坐坐、喝口茶也好。
黃板牙警衛完全沒發現她的情緒爛到極點,高高興興地為她按了電梯,還一路目送她直到電梯關上門為止。
田月霓百無聊賴地瞪著電梯裡的鏡子,她開始懷疑自己的堅持——
如果……如果真的出現一個還不算討厭的男人,她是不是也該學李德明一樣,好好地"玩一玩"呢?
***
連著兩天跟部屬討論大型遊樂園的計劃,雷颯也索性睡在公司的套房裡。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他揉揉太陽穴,踉踉蹌蹌地走出房間,卻聽到一連串詛咒的聲音飄揚在辦公室的角落,引得他好奇地移動腳步,往發聲處走近。
"色痞、爛貨、豬頭、下三濫……"田月霓蹲在自己的桌子下方蜷成一團,一隻小拳頭不斷地捶著地板,嘴裡仍不停地連聲咒罵。
"這似乎不是淑女該說的話喔!"雷颯以臂環胸,好笑地看著她發洩似的一拳捶過一拳。
"大叔?"田月霓瞪著他的皮鞋,過了半分鐘才抬起頭看他。"你怎麼在這裡?"
"你哭了?"看著她紅紅的眼眶,雷颯霍地覺得心頭一陣窒悶。
"鬼才會為那種好色的男人哭呢!"她咬了咬下唇,立即反駁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