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火狐 第二章 關門弟子 文 / 紅金01
菲利綠洲南部的隕罡峽道隘口，很多人正在這裡靜坐，聆聽道長余繼開壇說法。
白髮白眉的余繼道長神態安詳，他學識淵博，各種典故信手拈起，娓娓道來，講壇上一時燕雀和鳴，蛇蟲安寧。
與胡瑀見過一面的伐幀正在台下，他從前就聽說余繼道長神異，總以為道聽途說，不足取信，如今親歷異象，不由感慨。
老道長身後的倪充卻心中感歎，作為老道的大徒弟，他看過道門典籍記載，古代曾有普世同道，道門極其繁盛的時代，如今只能守持這方寸之地了。
現代人多了很多不同的修煉方法，出了隘口，已經是法師的天下。
西北的菲利人喜歡借用魔王的力量，僅僅鍛煉精神力，修煉速度奇快，短短幾十年，就能成為強大的魔導師或者鬥士。
西南的簡甯人大多是生命女神的信徒，只要有足夠虔誠，他們就能借用神力，很容易就能成為牧師或者聖騎士，也是能夠快速修煉的法門。
而東方碑辟雨林的妖修們生來就有各種天賦，修煉方式更是五花八門，極少會有魔獸知道道門存在。
而莫罕皇朝什麼都有，除了道門，魔法、神術，還有人們領養來的高階魔獸。
只因道法首重靈魂與心性，講求脫卻皮囊，有生之年孱弱的很。世人都求眼前，身後事無法求證，所以極少有人信奉，道法也就慢慢沒落了。
道長一段講完，靜待壇下眾人詢問。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問道：「敢問道長，既然道法自然，法力來源如此普通，如何能夠與神魔相比？」正是伐幀。
道長說道：「法師所言甚是，大道不修身而自強，不修物而順道。道法是最無威力的了。」
伐幀不解，說道：「沒有威力的魔法不能鬥勝，要來何用？」
余繼道長說道：「鬥勝如何？鬥敗又如何？威力只是外物，只是表象，唯有看破表象，才見本源，方能超脫。」
伐幀愈加迷惑，印證最近修煉上的感悟，老道的話似乎說了什麼，卻又似乎什麼也沒說。這些道法的修煉與自小所學大相逕庭，伐幀愣是聽不明白。
這時，一個清脆的童音問道：「如何看破表象？」卻是啟智後，剛剛學會語言沒有多久的胡瑀。
老道循聲望去，只見一塊巨石，卻不見人，再一細看，巨石上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在擺動前爪作勢，原來是一隻已經啟智的小火狐。
老道不由心中大奇，莫非他竟能明白超脫之前的道法玄理？試探著說道：「請問道友如何稱呼？典籍記載，若要看破表象，先應脫卻皮囊，恢復本源真我。」
胡瑀說道：「我叫胡瑀。請問道長，你是否已經看破了表象？」小火狐童言無忌。
老道長滿面愧色，起身稽首道：「慚愧慚愧，我也未能看破，若能看破，貧道已經見道飛昇，不會在此論道了。」頓了一下又說道：「胡瑀小友，稍後有暇，請到我茅廬一聚如何？」
然後老道轉對眾人說道：「各位同道，今天說法到此為止，一個月後再見。」說完下壇，逕自往山邊的住處去了。
眾人大亂，紛紛散去，隱約間無數目光看向胡瑀，有人不忿他氣走了道長，有人奇怪一個魔獸竟然得到了道長邀約，更多人開始忙碌自己的正事，他們只是這裡的過客。
伐幀不知道想著什麼，還在看著講壇發呆，伏莉眼睛轱轆一轉，看見小火狐走了，跟著走了過去。
胡瑀來到一個平房門口，老道聲音從裡面傳來，說道：「胡瑀小友，可知什麼是你、我、他？」
胡瑀奇怪地說道：「你就是你，我就是我，為什麼問起這個？」老道又問道：「我的身體是不是我？」
道長這個古怪的問題讓胡瑀想起了那些古怪的夢境，他走進門，有點精神恍惚地來到道長面前，隨口說道：「我就是我，不管是否出生、長大、殘疾，或者死亡，我都是我。就算沒有身體，我依然是我。」
老道心情起了波動，臉色微微泛紅，輕輕蹲下，抱起小火狐說道：「太好了，從今天起，你就是我余繼的關門弟子。」
胡瑀的火狐臉一臉木然，也不知道是否已經答應。門外的伏莉卻急了，門口伸進來一個小腦袋，喊道：「小火狐，快答應了。嘿嘿，魔獸也能拜師。」
老道瞪了伏莉一眼，伏莉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然後頭一縮，不見了，聲音卻遠遠傳來，說道：「胡瑀小火狐，我去講壇那裡等你。」說完一溜煙跑了。
小火狐對老道說道：「可是我不能呆在這裡，我與伏莉約好了，要跟著她到武威城上學去。」
老道一臉惋惜，想了想，手一晃，不知哪裡掏出一本書來，說道：「沒關係，嗯，這樣吧，這本《問道經》如今也沒有後輩弟子能看得懂了，就送給你吧，有空多看看，可是，除了將來你的徒弟，你不能轉授他人。」
小火狐腦袋晃了晃，似乎有點為難，說道：「我不方便帶東西的，我的東西都在伏莉包裡。」老道在手指上摸了摸，手中多了一個流光溢彩的牌子，他把牌子在小火狐的左前腿按了下去，胡瑀的左前腿呈現一道水紋樣的波紋，牌子消失不見了。
老道對胡瑀說道：「這個納介牌是可以用意念操縱的道門儲物法器，可以讓你保存一些必須物品。對了，你學會莫漢文字了沒有？」
胡瑀說道：「剛剛醒來半月多，就跟著伏莉趕路了，還沒有開始學習。」老道心想，原來啟智才半個月，他的悟性不是後天培養的，卻是天賦。
道長對胡瑀說道：「那好，我要為你施展一個魔法，你不要抵抗。」胡瑀的狐狸頭點了點。
道長右手一揚，一道白光打入小火狐額頭，胡瑀腦袋中多了很多信息，道長說道：「這是我早年得自東方牛頭族的秘法，專門為剛啟智的魔獸傳承文字用的。」
道長看了看胡瑀模樣，搖了搖頭，很不滿意，說道：「你已經是我余繼的弟子，卻還沒化人形就要出門，我余繼豈能讓人笑話。狐狸修行雖難，化形卻是最容易不過，這樣吧，就算有些後遺症，我也索性拉你一把。」
說完一指點在胡瑀眉心，小火狐滴溜溜轉了一圈，化成一個六七歲模樣的小男孩，渾身光溜溜，滿臉粉嘟嘟，煞是可愛。
老道把一件道袍套在胡瑀身上，修掉了三分之二長度，掛在胡瑀身上顯得非常奇怪，道長卻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這才是我道門弟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