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3章 中天城 文 / 羽光星雨
243.中天城
桃花峰，凌晨時分，夜未央。
身穿黑色長衣的削瘦身影從房中緩緩走出，在廊道之上途徑兩道依舊關閉的房門，停下身形，棕褐色雙眸閃過幾縷漣漪，深深地看了幾眼，片刻，終是轉身向外走去。
一襲黑色長衣，手著精緻黑色手套，身後負立古樸青色長劍，聶楓站在木屋二樓欄杆處，俯視奼紫嫣紅的桃花峰，與更遠處空靈幽靜的仙劍諸峰，忽地產生一陣悵然之感。
這或許是，自己最後一次看這幅景色了。
不知不覺，自己已經來這裡三年了嗎？當真是恍若如夢一場。微微閉目，感慨無端。
就像是修行三年的學校，即使飯堂難吃仿若豬食，宿舍窄小仿若牢籠，窗外景色仿若千年不變，每天日子仿若單曲循環，但到了真正要離別的那一刻，也會暫時忘卻這學校的所有不好，而產生依依不捨的情懷吧。
天空中依舊閃爍著些許星光，尤其以東邊的啟明星最為耀眼，彷彿象徵著新的一天便快要開始。望著四周還稍顯昏暗的清幽景色，聶楓腳步輕踏，緩緩走下階梯。
走下木屋之後，卻是無意間看到了那屋旁的菜地，看著那茁壯成長的茄子與其他植物，聶楓嘴角不由劃過一道淡淡的笑容。
再度回頭望了眼那寧靜的木屋，聶楓褐色眸子之中閃爍著些許溫和的光芒。
希望你們，一切安好。
從在老家時候的倔強謹慎少年，到望仙樓狂傲不羈的輕狂少年，經歷三年之約，雪山離別，與之後修行路上的道道坎坷，如今的聶楓，已然光芒內斂，平靜專注。
因為他擔心的東西更多了，需要思考的東西更多了，更因為……他漸漸成熟長大了。
緩緩收回眼光，聶楓轉身一揮長衣，身形瞬時騰飛而起，向著仙劍門正殿方向悄然飛去。
寧靜的木屋依舊悄無聲息，但二樓欄杆之上，卻忽然倚立著兩道清麗脫俗的少女倩影。
望著逐漸遠去的那道身影，兩人清澈美麗的眼瞳之中，皆是泛起陣陣波瀾。
「連招呼也不打一句就這麼走了，真的是……笨蛋呢。」幽幽的話語從雯筠口中緩緩說出，卻是沒有絲毫嗔怒之意，有的，只是深深感慨與寂寥。
微微側過身，雯筠將目光移向一旁的紫衣少女，悄聲問道：「不打算偷偷跟著去嗎？」
聞言，紫菀神色微動，而後猶豫片刻，終是緩緩搖了搖頭。
「紫菀，就在這裡等楓少爺回來。」
凝望著那癡癡望著天際的紫菀，雯筠心中浮起些許理解之意，喃喃道：「是因為……怕讓他擔心嗎？」
「紫菀只是一個侍女，縱使楓少爺從沒有這樣看，但……紫菀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一個侍女，永遠不可能成為與楓少爺廝守一生的人。現在，楓少爺去追求爭取他的幸福，而作為一個侍女，自然是要讓他毫無顧慮地去做。」紫菀柔聲呢喃道。
縱使其淡紫美眸之上，充滿了深深的愛慕與不捨，但卻依舊如此緩緩說著。
「但這樣，真的好嗎？」雯筠別過臉去，望著遙遠天際之中，朝陽初起之地，快要成為一個黑點的身影，幽然說道：「他這一去，或許再也回不來了。」
紫菀淡紫寶石美眸微微閃爍，搖頭道：「楓少爺和紫菀拉鉤，答應會回來的。答應了紫菀的事情，楓少爺一向都能做到。」
「真的是……一群笨蛋呢。」再度幽然輕歎一聲，雯筠緩緩轉身回房。
欄杆之上，只剩那嬌美的淡紫倩影，靜靜佇立，仿若要守到那人回來的那一刻。
朝陽初升，絢麗的朝霞璀璨無比，炫美的光芒照映在那淡紫少女的褐色長髮之上，將其渲染得仿若絕美而不可褻瀆的聖女。
「這樣，就好了。只要這樣……就好了。」
……
高聳入雲的仙劍殿，經歷了無數時光與歲月，雄偉威嚴如故。在這裡留下了許多故事，而聶楓的故事，也包含在其中。
遙想當年在潘辰的帶領下，聶楓與宗成燕姍三人一同踏入仙劍門，走到這仙劍殿之內，而後一系列精彩紛呈的故事，便不斷接踵而來。時光倏然而過，僅留些許故事，靜靜流淌在腦海的記憶深處。
古道與宗成二人站立在仙劍殿殿門之前，似乎在等待著些什麼。
稍等片刻，便見一道削瘦的黑色身影，瞬然閃現於殿門之前，正是聶楓。
站在兩人身前，聶楓微微躬身，對古道行禮道：「見過掌門。抱歉來晚了。」
後一句，卻是抬起頭對宗成望去，夾帶些許歉意。
之所以遲了一些，是因為他趁著最後時間，到仙劍門各處走了一圈。
南峰的石台，藏經閣的閣前，碧雲峰的峰頂……往事歷歷在目，確是值得再度走一躺。畢竟，或許是最後一次了。
「沒事，我們也剛到。」擺了擺手，古道毫不在意道：「那我們這就走吧。」
此番宗派大會必是凶險非常，能少一人去便少一人，故而本來打算前去的潘馨，也被制止。於琳則是留守仙劍門，故而此次宗派大比，仙劍門前去的人，僅僅只有三人：掌門古道，青松峰宗成，桃花峰聶楓。
聞得古道的話語，聶楓與宗成齊齊點了點頭，三人身化長虹，向著遠方疾飛而去。
三道身影在凌晨時分離開，沒有驚動太多人，只在天空上，留下了三道顏色各異的虹光，而後漸漸消散……
天空之上，聶楓遙望著身下快速閃掠而過的石台，四把巨劍依舊巍然屹立；那仿若驚濤駭浪翻騰的雲海，一如既往的壯美；氤氳的雲氣下，青翠的山脈漸漸遠去。
聶楓腦中，卻在回想著自己初次來到這個世界上，在森林與雯婷相遇的種種，在街頭與清相遇的種種，古街之上的三年之約與那深深的一吻，雪山巖洞的纏綿悱惻與接下來的殘酷離別。
抬起頭望著前方那初生的朝陽，眼中閃過幾分堅決的毅然之色。
「三年了！寧風月，月夜，了結這一切的時候，到了！」
……
中天城，是整塊中天大陸的重點所在，即若是將中天大陸視作一塊平面，撬動中天城一個點，卻可以平衡整片大陸而不倒傾。
這般奇異的位置經過歷年歷代的人們測算，最終確認落實。所以中天城對於中天大陸的人來說，是一個有著不同尋常意義的地方。
城內修有一龐大的宮殿群落，風光秀麗，建築雄奇，各地域化風情應有盡有。但如此瑰麗的地方，除了定期打掃清潔之人外，卻再無一人。
巍然高聳的城牆呈方形將中天城團團包圍，有八處城樓。高聳的城樓下是厚重的玄鐵大門，即使是戰宗強者，也無法撼動半分。
城牆周圍有俗世兵將，重兵把守，按年輪班接替，而且各門樓之上，亦是有隱藏家族安排的高手把守，常人根本無法進入。
只有到百年一屆的宗派大會，方才開啟厚重玄鐵大門，讓那知名門派弟子與其師眾進入。
每道城門都有寬闊大道直通城內，而城內深處，則是一個極為開闊的堅石廣場，比之仙劍門那白玉石練武台還要開闊，一眼卻是望不到邊，且因為是堅石這種特殊的石料所鋪陳，故而也更為厚實堅固。
此處，便是門派大比的比武場地。
而廣場四周，則是有環繞的圓形梯狀看台，可供各門派其餘人員觀看大比戰鬥情況。
中天城，是千百年來各門派合力建造，各門派都有一處屬於自己的地方。
除此之外，城內還有不少秀麗風光，以供各門派弟子遊歷欣賞。
……
在中天城深處的一處極度奢華的大廳之內，此時正坐著五人，方雲山坐於正位，下方兩排四人各是南宮絕嵐，寧蒼，上官龍，梁宇。
這處居所，是方家的所在，也是此次宗派大會，五大隱藏家族一同討論要事的地方。
宗派大會不僅僅只有門派大比，除此之外，還有數次會議，裁決各家族門派不公不平之事，決定將來百年各門派家族的大概走向。當然門派大比是最重要的，一切盡皆圍繞其而進行。
而此次方家作為主辦方，故而此次便在其居所進行，也由其坐於上位。
只是此時屋內的氣氛，卻是略有些許詭異。
方雲山與寧蒼臉上浮現些許陰冷的笑意，不時瞥向那臉色陰沉的南宮絕嵐，與那同樣冷漠目光鎖定自己兩人的梁宇，而後臉上的笑意更為擴大。
上官龍則是無奈地低下頭。無論他們再如何爭鬥都不關自己什麼事，自己也插不上話，安安靜靜地坐著吧。
如此沉鬱的氣氛，方雲山卻仿若絲毫不覺，出言對南宮絕嵐戲謔說道：「南宮家主，一別數日，怎得臉色變得如此難看？今天可是門派大比的重要樣子，可別丟你們千年第一家族的臉啊，哈哈哈……」
此時南宮絕嵐要以一敵二擊殺方雲山與寧蒼，幾乎不可能。而方雲山與寧蒼要擊殺一個戰帝，在沒有那紫色屏障或四象紫炎陣那樣隔絕空間位移的陣法之下，也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雖然明面上沒有說，但各自都計量著宗派大會之後再慢慢對付對方。
故而此時，才會有這些不共戴天的仇敵，同坐一室的場面發生。
但不動手不代表就不會互相爭鬥，比如方雲山此時的言辭打擊，卻是想逼南宮絕嵐與他們大戰一場，最好徹底將其擊殺於此，那麼整個中天，將沒有人可以阻擋方寧兩家兩尊戰帝的聯手。
閉眼深深吸一口氣，遏制住胸中的滾滾怒火，南宮絕嵐冷冷地望向那缺耳的陰笑老者，說道：「方雲山，不要再妄想些什麼，只要我南宮絕嵐還在的一天，你們的野心便永遠不會實現！」
「南宮小兒，你當真以為我們不敢將你當場擊殺？」坐於南宮絕嵐正對面的寧蒼，目色閃過一陣厲芒，瞪著南宮絕嵐說道。
南宮絕嵐轉頭雙眸微瞇，向寧蒼望去，淡淡道：「你大可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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