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5章 十秒 文 / 羽光星雨
105.十秒
「看……那是誰在和一個上級戰王的骷髏戰鬥。」
在一處隱秘的高山山洞中，幾個南宮一族的弟子向洞外探出頭，
他們是方才聽從聶楓的方法突出重圍的南宮一族弟子，雖然突出重圍了，但他們也是死傷慘重。至於其他散落各地的南宮一族弟子，恐怕早已死於非命。
此時，這些南宮一族的弟子探出頭，想看看外面那動靜這麼大的原因，卻是剛好看見了那聶楓的八方雲動與魔王的裂地八荒對撞的壯觀場面，洞內的幾人立即呆滯當場。
「那是……老祖宗的那位貴客？」
這個山洞離聶楓戰鬥的地方並不算遠，且在高山之上，視野遼闊，再加上幾人戰王級別的視力，要看到聶楓倒不是什麼難事。
而此時說話的，便是此次尋劍為數不多的內門一名弟子，看其神情，對面前這一切倒是顯得難以置信。
他之前獨自尋劍之時被骷髏包圍，意外看見那群衝出重圍的師兄弟，於是跟隨隊伍一起突圍。從師兄弟口中聽聞聶楓的事跡，已是有些意外，卻是沒想到此時，聶楓既然敢直接與這萬千骷髏對戰！
「不對，他才不過上級戰靈的實力，怎麼可能與這種力量的骷髏對抗？」
「笨啊你，老祖宗的貴客，會是平庸之輩嗎？我打賭他之前一定是隱藏了實力。」
一個南宮弟子信誓旦旦地肯定道，其他弟子也點頭贊同，而山洞的另外一邊，那林海卻是皺眉搖頭，思慮片刻，依舊將眼神看向遠方。
「這個人……當真深不可測。他……和小天是朋友？可是小天怎麼可能接觸到這個位面的朋友？」
搖頭不去多想，林海與一眾南宮弟子再度將視線移向不遠處的那場激烈的戰鬥中去。
倒不是他們不想幫忙，而是他們即使到了恐怕也攙和不到半點，那黃金骷髏恐怕只要一陣刀氣便能把自己這些人剁了，到時候反而妨礙那位家主的兄弟，讓他分心。
想是這麼想，但內心多多少少還是有些貪生怕死的念頭，只不過要找個冠禮堂皇的理由讓自己心安而已。
「呼！」
八道龍捲風內的暗紅閃電在天風之力的飛速旋轉摩擦之下越來越弱，最後漸漸化為虛無，但與此同時，八道龍捲風也因耗盡能量而自動消散。
聶楓與魔王的這一記較量，居然不分上下。
那黃金骷髏從呆愣的神情中回過神來，望著那雖然氣喘吁吁遍體鱗傷卻依舊屹立不倒的聶楓，喟歎道：「人類，你真的很讓我出乎意料。以你的資質，入我魔道，定可超越我，成為那近乎至尊的天魔！」
「呵呵，很抱歉，沒興趣。」
聶楓輕笑一聲，嘴角滲出鮮血，身體佝僂以減輕腰部傷口的疼痛，右手將破魔劍插入地面支撐身體，彷彿下一刻便會倒下，卻始終不倒下。
剛剛那一擊，幾乎耗盡了他身體能調動的大半天風之氣，再加上天風之氣對那暗紅雷電剛好有克制作用，才拼了個不分高下的結果，聶楓懷疑只要那雷電再多強一份，自己現在已經被雷電烤成一抹灰灰了。
這黃金骷髏雖說沒有到達戰皇階，但已然無限接近，即使是一群普通的上級戰王，恐怕也不能在他手下撐多久。
「嗯，我猜想到你會這麼說的。平心而論，我對你這個人類並不討厭，甚至有些欣賞。但可惜，你終要葬身於此，這是你無法改變的宿命。」放下手中的魔刀，黃金骷髏聳肩說道。
聶楓再度輕笑一聲，搖頭笑道：「抱歉，我不信命。」
扔開手中的魔刀，魔刀下一刻又重新化為一把銹跡斑斑的長刀。黃金骷髏手中結印不斷，同時殘酷的火紅雙眸盯著不遠處的聶楓冷冷道：「但在殘酷的現實下，你必須認命。」
在黃金骷髏手中印訣的牽引下，瀰漫在這個空間的魔氣快速地向這裡聚集而來，與之而來的，還有一些虛幻的人獸之魂……最終，魔氣與那些殘魂結合在一起，化為一頭頭殘暴的蒼茫巨獸……
「魔道之八，魔煉獄！」
黃金骷髏這一招，便是將那伏魔大戰中隕落高手與魔獸的魂魄，注入充盈的魔氣之中，重鑄其身，形成獸體。
這些能被魔王召喚的魂魄，大都只是殘缺地連記憶都幾乎空白的強者或魔獸，或戰皇以下的修煉者。至於戰宗以上的強者，早就突破位面轉世去了。而凌天這種戰神級別的怪物，這個召喚術不能對他帶來絲毫影響。
但即使是如此，也是相當恐怖的，伏魔大戰中的強者，又有幾個是無能之輩？他們的戰鬥經驗與力量，都皆非今人可比，況且現在這些人與獸，有無數個……聶楓有理由恐懼。
聶楓那清澈漆黑的眼眸之中，千萬魔物肆虐亂舞，猶如缺提洪水般向聶楓蜂擁而來。
一個長著獨角的巨型暴龍朝天怒吼一聲，血紅雙眼仇視地望著聶楓，雙腿急速向聶楓踏來，每一步，山崩地裂！
四五百個身披道袍的魔人神色漠然，眼神空洞，揮舞著手中的長劍也向聶楓刺來。
還有雷電蜥蜴，八歧大蛇，巨口饕餮，萬足蜈蚣，冰河猛犸，魔鬼飛蝠等上古巨獸受魔王的控制，紛紛向聶楓撲去。
「不好！那黃金骷髏實在是太恐怖了，這般局面，那家主的兄弟必死無疑！」
聽聞那名南宮弟子的驚呼，其他弟子卻也是一臉擔憂，只有那外門的二師兄面無表情，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不如我們下去衝殺一番，將家主那位小兄弟救上來吧。不然回去後，怕是要被家主責備」
聽到這個提議，倒是有不少南宮一族弟子應聲，顯然，對於那憑借一人之力便敢力抗萬千骷髏的聶楓，這些還處於熱血的青年對其有說不出的好感。
看到現場的氣氛，那外門二師兄卻是皺眉，轉身冷冷說道：「怕家主責罰？我們能不能活著離開這裡都是個問題。我們去救他，能不能就回來暫且不說，恐怕我們這裡的人也沒幾個能活著回來，那小子狂妄自大地去找死，也要我們搭上性命不成？」
聞言，那滿懷熱情的師兄弟，卻是猶如被澆了盆涼水般，沉默不語。見狀，那二師兄方才冷酷地點點頭，卻是不想這時，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卻是響起。
「既然必死無疑，不如去闖一闖，或許這一闖，就闖出了生機。」
此刻，那久久沉默不語的林海卻是語出驚人，絲毫不理會那二師兄的想法。
「我也同意林師弟的看法。」一個女弟子水靈美眸望了林海一眼，也是堅定地說道。
「對！聶先生說過，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與其在這暫且苟且偷生，最終被那些骷髏啃食，不如出去與那家主的兄弟大幹一場，即使是死，也死得其所！」
「對，好，我們一起衝出去！」
看著這群情洶湧的師兄弟，那二師兄臉上卻是掛不住了，臉色一寒，冷冷地盯著林海。
「林海，你想讓師兄弟們死光好讓你一個人去三年後的大比嗎？呵呵，果然好惡毒的居心啊！」
聞言，林海卻是勃然怒瞪著大師兄道：「二師兄，你說什麼？」
「哼，如此煽動師兄弟，讓我不這般想都很難！」
那名女弟子卻是蹙起嬌眉，望著那咄咄逼人的大師兄，輕聲問道：「那依二師兄所見，應該如何？」
聞言，那二師兄卻是面露難色，此時群情洶湧，若是自己說不救，師兄弟們必然不會善罷甘休，但若說救，自己剛才所說的，無疑顯得很是多餘……
「這個……」
二師兄沉吟片刻，抬頭向洞外看去，冷冷說道：「看他能不能度過這一劫吧，若是他能破魔王的這一招，那說明他值得大家為他如此冒險。」
「這……」。
話說到這個份上，誰也無法多說什麼，畢竟人誰不怕死？直接衝上衝殺一番英勇就義自然是好，但這一刻能暫緩一時，還是暫緩一時的好……
那林海看那些熱情消減下來的師兄弟，眼神不由變得有些黯然，歎息地搖了搖頭，向那名幫助自己的女弟子點頭致意，繼續與其他人一般向洞口外望去。
絕望地望著面前浩瀚魔氣所組成的魔獸軍團，聶楓雙腳不住地在顫抖，那每一條魔獸的力量，都絕對超過了自己，只是因為這片空間被那魔王用浩大魔氣暫時穩定，用以承載更強大的力量。
方圓十里，魔氣森森，妖物橫行，驚天動地的力量在沒一頭魔物身上發出，使得這片空間出現扭曲……
「要放棄了嗎？」
聶楓在內心無力地問自己，現在，死亡離自己是這麼近，幾乎下一秒，自己就會被這些魔物殺死或吞噬，在這種情景之下，恐怕任何人都無法浮起半點信心。
自己……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學生而已，即使穿越，即使手持千幻，即使已是戰王，但始終……不是救世主。
在這一刻，聶楓幾乎要完全放棄，右手握劍的手也鬆弛下來，全身戰氣收斂，任由魔氣侵襲。
「粲粲，放棄了嗎？明智的選擇，在強大的力量面前，任何東西都無法做出半點抵抗。」
忽然，青蓮郡主臨別之時，那淒美淚眼在聶楓腦海中忽然浮現……
「我怎麼能就這樣放棄」。
聶府之中，那有著娃娃臉的聶雯婷淘氣地捉弄自己的場景歷歷在目。
「我不能放棄。」
那洞中紫衣少女信任地微笑，對著自己點了點頭。
「我決不放棄！」
盡量讓持破魔劍的右手停下顫抖，平復下那恐懼且焦躁不安的心，聶楓眼神堅定地望著不遠處的那具獰笑的黃金骷髏，棕褐色的眼眸厲光閃過。
便在此時，聶楓手中的破魔劍忽然發出一陣強烈的劍鳴，似乎對於聶楓的行動很是欣慰，一道深藍色劍芒從劍中通過聶楓的手臂，傳導向聶楓的腦海。
千幻劍，變幻萬千，破盡萬魔，自有其傲氣在，若是持有者沒有那份傲然與勇敢，便不能得到千幻劍的真正精髓。而聶楓此時再度恢復戰意，自然便激發了千幻劍中的一部分真正力量。
那深藍色光華通過手臂傳導到聶楓腦海之後，聶楓的腦海中，忽然浮現數十行金光閃閃的字，清晰地懸浮在那腦海中，便在下一刻，聶楓已然領會破魔劍的精要。
下一刻，聶楓雙眸忽然猛地張開，其中深藍色光華在瞳孔中流轉……
「千道，破魔！」
聶楓手中破魔劍的劍身之上，那極為玄奧的符在此刻，忽然綻放耀眼的金光！猶如地底岩漿透出岩石，凌厲劍意，鋒芒畢露！
千幻劍，作為上古時代便聞名天下的神兵，又豈能平庸。千幻之劍，每一柄劍都有其獨特的劍式，運用劍式，便能將劍的力量最大化地激發，但這需要與千幻劍極高的契合度與劍招的領悟能力。
而聶楓此時能施展出來，則是證明此時他與千幻劍的契合程度，已然到達了一個極其不錯的程度，而聶楓的傲人天資，也實在令人驚歎。
「這招是……」。
感受到破魔劍中發出的駭人力量，那魔王不由大為吃驚，死寂的心在這一刻都不由不安地跳了起來。
「千道破魔？該死！這小子不是剛剛才接受千幻傳承嗎？怎麼能使出這招？」
也不怪乎魔王如此失態，當年伏魔大戰，凌天劍神一式千道破魔，使得多少魔族高手隕落當場，就連他自己，也不是他的一合之將，只有那三位魔神大人和至高魔尊才有與其抗衡之力。
「今日不除你，他日必成我魔族心腹大患！」
心念及此，那黃金骷髏的血紅雙眼火焰搖擺，仿若噴出，死死盯住那不遠處的聶楓。同時意念運轉間，千萬魔物更是為之一震，猛然間前進速度加快了不知幾倍。
「哧！」
破魔劍劍身上那耀眼的金光散射，形成一個球形包圍圈，將聶楓整個人完好地保護在其內。
「沓！」
就在此時，那只最先暴起的獨角暴龍已然到達聶楓身前，腳下踏過，地動山搖，臨於聶楓身前，鋒利的右利爪猛地向那渺小的人類抓去。
「哧嚕！」
瞬間，就在那龍爪接觸到那道環繞聶楓的金光之時，那魔氣幻化的右爪即刻灰飛煙滅……
「嗷！」
忽然失去右臂，那蒼茫獨角暴龍卻是忽然身體失衡向聶楓處倒去，感受著自己虛無的右臂，朝天慘叫嘶吼一聲，卻是在無力悲鳴。
聶楓緩緩睜開雙眸，那原本清澈的漆黑雙瞳，此時卻是閃爍著一絲絲金色光華，顯得異常神聖與威嚴。
「十秒，只有十秒……」。
抬起雙眼望著不遠處的那具黃金骷髏，聶楓心中計量了一番。
「這個距離……十秒。」
「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