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3章 俠客行 文 / 羽光星雨
73.俠客行
聶楓花了一個多月時間，方才將傷養好，而這期間，聶楓與雯雨沒有再說一句話。
整整三個月，聶楓將自己關在房間裡閉門不出，消極之意比上次舉世伐唐之時更甚。
終於，在一天夜裡，下人敲打聶楓的房門，喊叫道：「雯雨小姐不見了！」
頓時，那蜷縮在床上的聶楓棕褐色眸子猛地一睜，將哀傷與心痛壓下，擔憂與焦急漸漸湧上。
從房間中霍然走出，聶楓立即發動下人尋訪了半個京城，卻也不見雯雨的身影。
百般頭緒全無，情急之下，聶楓進入皇城欲請林天幫忙。
走在往常熟悉的街道上，聶楓正欲過走過城門，誰知卻被守城的侍衛攔住。
「對不起先生，陛下有令，不得放先生進入，而且待先生傷勢養好之後，遣出南唐，不得踏入南唐一步。王命難違，先生請吧。」
看著那隊列的侍衛將呈半圓自己包圍，欲驅逐之狀，聶楓心中一冷，淡淡問道：「為什麼？」
「陛下的意思，小人也不能妄自推測，但有一點是毫無疑問的，便是先生您惹上了一個陛下都不敢招惹的大麻煩，恐怕……」
「寧家？」聶楓心中略思後說道，而後，望著那群臉色尷尬的侍衛，苦笑一聲，點頭道：「我懂了。」
說罷，聶楓昂首轉身向城外走去，那蕭瑟的背影，讓人望之心痛。
「先生慢走！」
忽然，從宮門內跑出一名侍衛，跑向聶楓對聶楓躬身道：「陛下與二皇子請先生到樓上一敘。」
聶楓抬目望向城門之上，那林震與林天正一臉複雜地望著聶楓。聶楓沉默不語，轉身離去。
「聶楓，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便請上樓聽我向你解釋。」樓上的二皇子林天情急之下，急忙對樓下的聶楓喊道，話語中愧疚之意甚濃。
聶楓聞言，前進的腳步略緩，終於停下，轉身望著那面帶誠懇之意的林天，遲疑了片刻，終是歎息一聲，緩緩向城樓之上走去。
樓上有桌豐富的酒席，與當日湖畔小亭之時兩人對酒暢談之時的菜樣無二，聶楓望了一眼，原本麻木的雙眼微動，緩緩在桌旁坐了下來。
林天邊跟聶楓倒酒邊說道：「中天大陸的勢力，其實並非表面上看起來的一幫兩門三派天地宮這麼簡單，還有很多隱藏的力量，傳承千年的家族門派，其勢力比一幫兩門三派天地宮還要強大得多，只是一直隱藏於極地險境，讓人不能得知而已，我大哥便自幼在南宮家潛心修煉，至今未歸！」
聞言，聶楓眼中流露出一絲難以置信，卻是沒有想到事情居然這麼複雜。而林天，卻是繼續介紹下去。
「而除了中天大陸，這個天下還有其他大陸，生存著獸族、龍族、精靈族、等其他種族，各種大陸更是多不勝數，我們中天大陸，只是人類佔據的一塊而已。而維持這領地所需要的力量，便是由這些隱藏家族所提供。隱藏家族，是中天大陸最強大的力量。」
「寧家，是隱藏家族中一個比較強大的家族，他們擔任著守護中天的責任，所以，任何國家，都要對他們表示尊重與服從。而不久之前和你交戰的那位，便是寧家的下一代家主，他的喜怒，會關係到我整個南唐的興衰，現在，你明白了嗎？」
聶楓點了點頭，那寧風月也不過比自己稍微大一點，卻已然是戰王級別，確實有這個資格與實力驕傲霸道。但聶楓的心頭，卻是一直有個疑問。
「那清，和寧家是什麼關係？為什麼要……那樣。」
喟然一歎，林天繼續解釋道：「清的母親是上官家家主的二女兒，委身下嫁於我叔叔梁王，生下清表妹。上官家也是一個隱藏家族，但因為八百年前的一場魔族的遺禍之亂大傷元氣，家族中的子女彷彿受詛咒，八百年來竟沒有人能突破到戰尊。」
「到如今，若不是依靠寧家的幫助與扶持，提供大量丹藥與錢財，很快便會垮掉，從隱藏家族中除名，沒落成一般的家族。而寧家所要的代價便是，寧家這一代最有潛力的清表妹，嫁入寧家。」
「當年兩家約定好，待到清表妹十八歲之時，便接回家族潛心修煉冰心訣，三年後嫁入寧家與寧風月的雷神訣合練雙修，這樣便可以讓兩家的戰力增強。所以兩家都同意了。」
「上官家，就不問問清的意思？」聶楓口中含著難言的怒意，冷冷問道。
林天歎了一聲，搖頭道：「身處世家，哪能由自己做主。這……也是身處帝皇高貴之家的悲哀。」
「我明白了。」沉吟片刻，聶楓落寞地歎道。
舉起桌前的酒，聶楓仰頭喝了一口，對林天作揖微笑道：「不管如何，能認識你這個朋友，我很高興。後會有期。」
說完，聶楓便轉身向樓梯口走去，卻被林天一口叫停。
「還有一件事，或許應該告訴你。」
「嗯？」聶楓轉身，皺眉望著那一臉遲疑的林天。
「其實我應該早就告訴你，京城聶家的大女兒和二女兒早夭，只有聶雯婷一個女兒。你身邊的那個少女，不叫聶雯雨，叫聶雯婷。她便是你一直在找的聶家的三女兒聶雯婷。」猶豫了片刻，林天終是坦言說道。
「什麼！」
聶楓驚訝地望著林天，雙拳緊握跑過去抓住林天的衣服像瘋子一樣狂喊道：「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覺得她要瞞著你應該是有她的原因，作為你的朋友，我不想干擾你的生活。」聳了聳肩，林天無奈說道。
周邊的侍衛望著那竟敢要挾二皇子的聶楓，雖然緊張，卻沒人敢動手。聶楓的大名早已傳遍南唐，深入人心，要對他動手，還真的要背負很大壓力。
「抱歉。」回過神來，聶楓頹然地鬆開了林天，抱著自己的頭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我的手下昨晚有看見她向正北方向離去，正北是月夜宮的地方，聶家與月夜宮也有一個婚姻，我想，她應該是去了月夜宮。再回想起聶家被滅門的慘案，聶雯婷應該也是背負著血海深仇，她跑向月夜宮，應該是想依靠嫁入月夜宮來完成復仇。」林天有理有據地分析道。而後又是一歎，與聶楓扯上關係的兩位少女，似乎命途都頗為艱辛。
聶楓的腦子混亂無比，但以前的一些疑問的地方到現在卻逐漸清晰。比如為什麼清時常哀怨憂傷，為什麼雯雨連夜出走。
她們，都背負著家族，都要被逼著出賣自己來讓更多人得到生存或寬慰。
「謝謝。」
聶楓除了這兩個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覺得自己的精神一片空白，凌亂。
「一幫兩門三派雖然比不上隱藏家族或隱藏門派，但天地宮絕對有這個實力，所以我想，如果你要去追聶雯婷，應該要考慮一下自己的安全。」林天好意提點道。
聶楓微微笑了笑，淡淡道：「我會的。」眼眸中，卻已然冒出沸騰烈火。那丫頭竟敢連夜出走，不知道到處都有海沙幫的人在找她嗎？
「聶楓。」這時，那林震忽然也開口說話，那老邁的身軀似乎已然支持不了幾年，花白的鬍子也已然沒有光澤，但一絲威武之氣，還是可以從中尋出。
「雖然被逼無奈，我只好撤去你的爵位，驅逐你出境。但你畢竟對我南唐有功，這三十萬兩黃金，便作為朕對你的補償，城樓之下備有好馬，你……好自為之。」
話語間，兩個侍衛便抬起一個不大不小的箱子，打開之後，卻是滿箱的金票！這些金票，可以在整個中天大陸通用，也是皇宮中為數不多的存貨，這次一下拿出那麼多，也足以看出林震對聶楓的歉意。
凝視著那個木箱許久，聶楓知道，這是皇室膽怯的一個處理辦法，將自己驅逐，讓大家都相安無事。但別人怕什麼隱藏家族，自己也怕嗎？
「小民，謝主隆恩！」淡然一笑，聶楓對林震躬身行禮道，卻是坦然接受。
聶楓拿起那個木盒，對林天點頭微笑，而後仰頭大笑向城門之處走去。
走到城門之下，聶楓騎上白馬，左手抱著木箱，右手從箱子裡抓出金票，向天空中漫撒而去！
漫漫長安街道，一時間金票漫天飛舞！
「陛下！你看……你看他……」。身旁的一位官吏見狀，不知所措地指著聶楓支支吾吾地說道。
林震望著那漸漸遠去的蕭瑟身影，默默搖了搖頭，說了句：「隨他去吧。」
聶楓騎馬狂笑著手持三十萬兩揮手灑遍京城，行者皆呆滯而不敢上前拾撿。
興之所在，聶楓邊灑邊吟道。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閒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將炙啖林候，持觴勸復生。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救趙揮金槌，勝城先震驚。千秋二壯士，煊赫大梁城。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誰能書閤下，白首太玄經。
雖已漸遠，但猶可聽聞。林震聞得此詞，默默歎了一聲。
「如此絕世詩情，只怕後世千年，也無人能超越聶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