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464章 丫頭,我的專屬(2) 文 / 風間雲漪
端木陽說出這些話的時侯臉上沒有半絲表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話一出內心裡那密密匝匝的沉痛擊得他的心都是麻的。
不過他敢於發這樣誓,就說明他不論情況多麼複雜,處境多麼艱難他也不可能放棄江雲漪。他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查出江雲漪並非先皇后之女的秘密!即為他,更是為了江雲漪。
他若一生不見,那些沉澱在彼此心中的記憶將會陪伴他們一生,他自信若他一生不見她,她一定不會坐視不理。
他的丫頭即使堅忍,也必會思他如狂!否則她怎麼可能瞞他這麼久,若是不愛,心豈會傷?
但他即發了這樣的誓,也是必會遵守諾言。因為他明白若身份所限,他和江雲漪相見,只會讓彼此更痛不欲生!
他不想他的丫頭傷,他只想他的丫頭幸福,即使給他幸福的人不是他。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溫逸驀然抬起頭定定地凝著端木陽,二人相識多年,對彼此的性情都很瞭解。溫逸明白這個時侯端木陽能說出這樣的話,必是一諾千金絕不更改。
可是他依然有些不信端木陽真能因此放棄江雲漪。但不管如何端木陽能給出這樣的誓言,他應該為江雲漪感到欣慰。
若不是怕端木陽受不了刺激,江雲漪何必瞞端木陽這麼久,事到如今她還在擔心端木陽會衝動誤事。
其實他知道端木陽並不是一個衝動的人,他只是對江雲漪比較特別而已。否則以敬陽王府的處境,端木陽若真是一個衝動之人又如何能活到現在?
他們都是身不由己之人,在人前一面,在人後又有另一面。人前那一面只是麻痺自己的敵人,人後那一面才能真正的自己!
端木陽因為江雲漪已經過早地暴露了自己的弱點,可也因為這樣端木陽才更像一個人。
現在他也肯為了江雲漪而放棄一些東西了麼?他還一直以為即使端木陽知道了江雲漪的身世,也必不會放棄她。
因為端木陽本身是極強橫和霸道的,他甚至並不是一個很遵守禮法的人,要不然也不可能至今未娶,有好幾次還當著永帝和太后的面抗旨。
眾人看來端木陽抗旨不遵必受嚴懲,但有心的人都知道這樣的端木陽才能讓永帝放心。不過與其說端木陽在做戲,還不如他本身就是這樣一個人,不容任何人命令或指摘於他。
只是端木陽表現得恰到好處,不會讓疑心病極重的永帝覺得端木陽跋扈,相反永帝會認為端木陽這是率真!
真諷刺的一個詞,卻最能體現端木陽對永帝心思把握得有多准。正因有這樣一個端木陽,才會有他這個溫小侯。
「如果我連言出必行都做不到,你還會把我當成對手麼?」
端木陽唇角微勾,想扯出一個笑終是徒勞。這個誓言等於拿他和江雲漪一世不見作賭,便是他心性再強大,也不可能全當沒事發生。
所以願上天憐我,否則他不怕打破這世間倫理道德,他只怕他在乎的那個女子不願。
「我信你一次!時侯不早了,宮宴應該已經經束了。一會我會告訴雲子澈,讓他給你們單獨相處的機會。」
因為江雲漪的關係,溫逸和雲子澈相互之間有了一種特殊的友誼和默契。他們都只為保護江雲漪為目標,所以兩個男人之間不必說什麼,只需一句話基本上就能取信對方。
這一次端木陽的事,事關江雲漪的將來,所以二人的默契只會比以前更強,只會更站在江雲漪的角度為她想事。
永寧公主府是永帝賜給江雲漪的府邸,同時配備還有宮中護衛三百,隨從宮女太監百人。
除此外還有江雲漪自己的人,她的人自是那些由阿二一路訓練起來專門護衛她和她家人的孤兒。
這些孤兒有大半由江雲漪派人教授他們讀書習藝,然後被分散出去。有不少跟著學藥膳的人如今被安排在藥膳館和齋做事,學武的人則留予江雲漪、江小小、江小高等人當護衛,也有一部分人作為齋、藥膳館和百味藥粥坊的護衛被分派在各處。
經過幾年的發展,這些人有的被安排在明處,也有大多數安排在暗處。與端木陽的明衛和暗營不相上下。
江雲漪自然是用自己人更放心,尤其是雲子澈跟她說端木陽想單獨見她後,她更不可能讓永帝安排在她身邊的人靠近。
她和端木陽有多久沒見,她已經不想去記清,她甚至不想再去想這個名字。因為每想一次她都能感受到已經疼得麻木的心再次無休止的疼了起來,以至於本身極健康的她,現在竟然得了心痛的壞毛病。
小小知道她這個毛病,每一頓飲食都要親自照顧,然後看著她的模樣不說話,可她知道這個孩子在心疼她。
現在只要想到一會能見到他,她撫住胸口的位置,還讓人給她泡了安神的藥茶,她怕見到他的那一刻會無力再言語。
有誰知她日日夜夜告訴自己她一定能忘了這個男人,卻無人知她每說要忘,偏偏不能忘,因為那個人已經刻進了骨血。
現在他們就要再見了,她突然不知道要對他說什麼。他一定很恨她吧,那他為何還想見她呢。
「丫頭!」
輕到極致的兩個字,初聽讓人以為不過是呢喃,但細聽才知這兩個字裡飽含了多少思念的愁緒。
端木陽一路走來,牽引他的皆是江雲漪身邊的人,那些由永帝賜給江雲漪的人早被江小高命人全數支開。
他們這一見事關重大,所以即使是雲子澈和溫逸也不得不小心,可他們二人畢竟是外人,只能由江小高代勞。
江小高經過幾個月的歷練,又是由雲子澈和溫逸兩個一起輪流培養,現在的江小高足已獨擋一面,為江雲漪撐起一片天。
因為江大林是江雲漪的養父,而在此之前江小小和江小高都是江雲漪最在乎的人。
現在江雲漪被賜封公主,她曾經的家人自然也不可能不受到封賞。江大林得了一個光祿侯的虛職,可以領受官家的俸祿,賜了一個府邸就在公主府旁邊。
江家所有人自然而然地以一個奇特的姿勢走進京都世族的視線。今兒知道江雲漪正式受封,本來一家人要等幾日再聚,可是端木陽要見江雲漪,他們不得不先處理。
江小高也明白端木陽和江雲漪早晚有一見,而這一見則是開誠公佈地面對面談有關他們之間的事。
這是所有的人都無法阻止,也不能阻止的事!他們都不想讓端木陽成為江雲漪一生不可磨滅的心結。
為這至關重要的一見,江小高、雲子澈、溫逸不得不小心謹慎。好在現在整個公主府的人都是江小高安排的最可信之人。
「……」
江雲漪在聽到這兩個字時,方才強作起來的勇氣頓時化在空氣裡,她只覺得心間一震,然後腦子裡滿滿都是那個人軟軟地柔柔地叫著丫頭二字。
他總是這樣,明明她已經不小,可他總說丫頭二字是他的專屬稱呼,跟年紀大小沒有關係,即使哪一天他們已經白髮蒼蒼,只要她願意,他依然叫她為丫頭。
她有多久沒有聽他這麼叫她了呢,好像已經過了好久好久,久到記憶裡都是他叫著她這兩個字時的模樣。
此刻再聽這兩個字,她突然就有些恍惚,好像那兩個字隔了時空穿透所有的阻礙而來,又好像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
接緊著就沉沉地擊在她的心尖,她閉著眸,想不著痕跡地吸一口氣,再轉過身,卻驀然感覺到背後之人正在朝她靠近,她下意識地就想離他遠些。
「丫頭!」
這一次這兩個字帶著幾分傷痛,好似在責怪她的排斥,也似在怪她隱瞞他至久,可又好似在自責是他沒有照顧好她,才讓她如此情怯。
是的,端木陽看著窗稜邊體形消瘦的少女在聽到他的叫喚時明顯地一僵,隨後竟然因為他的靠近而想逃離。
這一刻他才知道一切的心痛抵不過見到她時,她對他的排斥,以及明知他已經到來,卻怎麼也不肯轉身相見。
他的丫頭是不想見他,還是怕見他?不管是不想見,還是怕見,都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結果。
他多希望這一刻能見到他的丫頭在聽到他叫她時,能轉身投入他的懷抱,再不濟他也想看著她轉身,讓他能好好地看看她。
他們已經有好幾個月沒見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想她,可這樣的想她,卻在宮宴上第一次感受到什麼是晴天霹靂。
他的丫頭地第一次聽到屬於她身世的秘密,是不是和他一樣的心情,又或者比他更甚?
只有親身經歷才能感同身受,他現在有多痛,他的丫頭只會比他更痛。他只是初知道就能痛到如此,他的丫頭卻比他多痛了近四個月!
他多想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挺到現在,她這麼瘦是不是因為他,可此時此刻看著她,竟然要躲他,他才知他最想做的,不過是想抱抱她,再抱她一次。
但看著她這樣,他突然不敢走近,他怕嚇壞她,所以他只能以這樣的方式告訴她,他在想她,很想她,瘋狂地想她!
「……」
江雲漪嘴張了張,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怕一出口就會把她好不容易控制的情緒崩塌,她怕一出口她所有的秘密就會不復存在。
原來不是不想,只是太想;原來不是不見,只是怕一見便把所隱藏的一切暴露在天光之下會無所遁形。
這一刻她多想逃離,逃到再也沒有他的地方,這樣她就可以繼續堅強,這樣就沒人能讓她退縮。
可是這個人什麼都不做只憑兩個字就能讓她丟盔卸甲!江雲漪頓住腳步,一下就僵立在那裡。
這兩個字現在飽含了多少情意,讓她退無可退,只覺得懸崖在前,退一步便是萬丈深淵!
但若她靜止不動,任他走來,她又何以承受數月以來的堅持和煎熬?她本以為她已經能坦然面對,誰知再見時,她才知道她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堅強和無畏!
「丫頭!」
端木陽一步一步地上前,在她頓住腳步的時侯,他的心驀然一喜,後又沉沉地回歸原處。
他不能嚇壞她,不能嚇跑她,否則他以後想再見她,必會比登天還難。現在的丫頭已經不是以前的丫頭,如果今日他一定要逼她,那來日她身邊的人必不會再讓他見她一次。
所以他只能一步一步慢慢來,以前他可以走近她,讓她接受他,現在他依然可以。
只是這個時侯的他已經沒有了先前的肆無忌憚,因此他只能靠著這種方式來贏得讓他繼續站在她身邊的機會。
堪堪地離她不到五步的地方停住,狹長的眸子裡比之方才在門口見到她的時侯更能看出她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在這裡看她,才知道她比他想像還要瘦弱,心頭漫起一抹難言的痛,猶若蠶兒抽絲一般,會抽盡最後一絲力氣,無言而痛苦地死去。
很想在這一刻擁住她,給她最想的溫暖和呵護,可他知道現在還不能。他恨他現在不能再如以前那般無顧忌的關心她,體貼她,只因害怕她的拒絕!
近人情更怯,端木陽思她入骨,卻不願在這個時侯讓她有一絲退怯,更不願在這個時侯把這個他放在心尖的人因為他而不敢再面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