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419章 餵狗(2) 文 / 風間雲漪
一名老婦由下人扶著走到堂下,叫起了冤。隨著這個老婦的喊冤聲起,不少被辛長貴霸了田莊地產鋪子的人家也紛紛說要告辛長貴,有識字的還當場寫起來的狀紙交由衙役呈到端木陽面前。
端木陽看也沒看,示意衙役直接呈給徐延由他定奪。徐延既然是下任的浣州知府,那他就幫扶他一把,以後也可以多照拂丫頭一把。
「大人……」
徐延一一看過遞上來的數十張訴狀,越看臉色越黑,越看就越恨不得現在就斬了辛長貴。
他不敢說他一定是一個大清官,但他可以發誓他從來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百姓的事。
可是辛長貴卻把能做的,不能做全做了個遍,這分明就是要逼人去死啊!不地鑒於辛長貴的後台,徐延即使看了這些狀紙,若沒有端木陽點他還不敢定辛長貴的罪。
「將辛長貴繼任以來所審過的案子全數翻出來重審,但凡有冤假錯案者就發通告為其平反,若需要賠償就從辛長貴府上搜出來的贓銀做賠!」
端木陽也知道徐延在顧慮什麼,不過他是不會讓辛長貴有機會到京都受審的,否則他也不必拿出令牌讓徐延自己看著辦。
但有令牌還不夠,而暫先擺出來的人證、物證若換成任何一個縣令那是死一萬次都不夠,可若換成辛長貴可能就是另一種說法了。
誠王在京都管典刑,一旦讓辛長貴入京受審,那想殺辛長貴就難了。即使誠王不會明擺著包庇辛長貴,也會有人為了討好誠王而為辛長貴脫罪。
那乾脆就讓辛長貴的罪行再多些,多到即使有人想為他脫罪也找不到任何理由。
「那……」
為受害的百姓平反,徐延自然是樂意的。可現在要如何處置辛長貴還是個問題。
「辛長貴為官不仁,理應斬首示眾。不過他既然拒不認罪,徐大人不防慢慢審,待審理完畢先戴枷遊街半個月,秋後再執斬刑!哦,對了,若是審理期間有一個案件是冤案,徐大人不妨讓辛長貴也償償什麼是酷刑。」
端木陽聲音不冷不淡,在公堂之上聽著一點都不像是在審案,倒有些像是在與徐延談天。
這與他在同江雲漪相處時是完全不一樣,這個時侯的端木陽冷漠、疏離,還帶著一抹不可侵犯的尊貴。
跟在他身邊的江小高有些咋舌,若不是他自進平縣就不離端木陽左右,他會以為眼前這個人根本就不是他認識的端木陽。
雖然自進了府城,見了那些兵士,端木陽的氣場就完全變了個樣,可那時江小高並沒有察覺有多大不同。
至少端木陽在面對他時是溫和的,縱容的,不帶任何架子的,甚至忽略掉他的相貌,江小高是把端木陽當成哥哥看的。
江雲漪知道端木陽要過來平縣親審辛長貴一案,特別讓端木陽帶上他,就是要他多增長點見識,以便他以後能有更開闊的眼界,在看待一些事情方面會更精準些。
現在江小高算是從端木陽身上真正體會到什麼是上位者的氣派。也是這個時侯江小高才知道端木陽對他們姐弟有多不同,尤其是對江雲漪。
「下官遵命!」
有了端木陽的金口玉言,徐延對付辛長貴就越發的底氣十足。他現在不過是有任命下任浣州知府的可能性,但畢竟任命書還沒下來,若他這個時侯就擺官威處置了辛長貴,在他以後的官途中是很不利的。
但若是端木陽開了口事情就完全不同,端木陽是欽差,同時他還是皇帝最器重中的人,他根本不怕得罪誰。
由端木陽出面處置辛長貴是再合適不過了!
下頭的百姓聽到端木陽的話自是千恩萬謝,而辛長貴已經被打得出氣多入氣少,但案子還是要繼續審。
隨著一件又一件的舊案被翻出來重審,辛長貴的罪名就一天比一天重,甚至審案的過程中,端木陽又抄了辛長貴的幾個秘密置下的私宅,從中又查獲了不少髒銀。
辛長貴獲罪,那些幫著辛長貴禍害百姓的幫手自然也一個都逃不掉。而其中就有辛長貴的胞弟辛富貴,在查出辛富貴的所作所為並不遜於辛長貴時,徐延在探尋了端木陽的意思後,一樣判了斬刑。
「大人,大人,大人我冤枉啊,我冤枉,我沒幹壞事啊,大人,大人饒命啊……」
白水仙在知道縣衙被查封後人正在外頭大肆購物,一聽到這個消息第一時間想到就是趕緊逃。
可是她身上帶的銀錢並不多,何況後衙她的房間裡她存了不少私房,就算要逃她也得帶著這些私房一塊逃。
「還敢說自己冤,你的私房怎麼會有我齋專用的銀票?」
江小高讓人將從白水仙房從搜出的髒物扔給白水仙,其實那張銀票正式當初辛長貴同錢氏母女設計江雲漪時,青杏易容成錢氏從辛長貴手上拿到銀票,又將銀票換成齋專用的銀票給了白水仙。
白水仙設計江雲漪,江雲漪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她,她老早布下了局就是要白水仙辯無可辯,將她搭的同時再稍帶一下辛長貴,讓辛長貴的罪行更重一些。
而今兒讓江小高哪著過來也有永除後患的意思!江雲漪不否認她已經有意讓江小高接觸一些平時他接觸不到的東西。
「那不是我的,那,那是辛長貴給我的!」
白水仙到現在還不明白那個時侯江雲漪是如何逃出那個房間,錢氏和白水靈又是如何被帶著那個房間與辛長貴發生那種事。
甚至她自己是如何莫名奇妙與自己的母親和姐姐共侍辛長貴,她至今都沒有印象。
本來就很迷糊,現在突然被告說這張辛長貴給的銀票竟然是齋專用的,讓她如何不震驚。
「大膽白水仙,還不從實招來,不然休怪本官大刑伺侯!」
徐延從江小高的話中聽出了一些門道,這幾天連審辛長貴犯下的舊案,他自也聽說了辛長貴跟錢氏母女的事兒。
江小高這是要痛打落水狗,而且還要把白水仙這個女人一併給收拾了。畢竟王大石父子交待說辛長貴讓白水仙收賣他們去偷清漪園名下的地契。
但竄唆偷盜還不能治白水仙的罪,她頂多是幫兇,按照大周的律法打幾個板子,再關幾天就會被放掉。
可若是先前白水仙就偷盜了清漪園的財物,此事可就另當別論了!白水仙這進了牢裡,那是不死也得脫層皮,何況她一個女人能不能熬過牢獄,那可真說不準。
清漪園江家這是不打算留著白水仙這個禍害,這會子分明就是想讓白水仙死。
「我,我……」
白水仙咬咬牙,想著反正辛長貴已經沒救了,錢氏和白水靈也已經死了,而她本來就沒名聲,便一五一十地將當初同辛長貴一起設計江雲漪的事兒給和盤托出。
那件事早就人盡皆知,但大多數人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此刻聽到白水仙這麼說才恍然大悟。
但悟過來之後就開始大罵白水仙這是垂死掙扎,想在臨死前敗江雲漪的名聲。
自平江水患之後江雲漪就是平縣百姓心目中的女菩薩,而且近年江雲漪每一年都會向窮苦人家佈施,所以在百姓們心中江雲漪就是他們的神。
這白水仙如此侮蔑他們心中的神,他們哪裡肯依,紛紛叫囂著處死白水仙這種水性揚花不知廉恥的壞女人。
「我沒有,我沒有,我說的都是實話。」
白水仙哪裡能想像江雲漪在平縣百姓心中的地位如此尊崇,她若知道她當初也不會那麼不自量力。
她是恨江雲漪恨得要死,可她從來沒想過要自己死!所以她連錢氏和白水仙的喪禮都沒去參加,最後還是她奶由清漪園的人領著屍體告到了縣衙,辛長貴迫於壓力才出了喪葬費。
可是她害怕這事會追究到她身上,便一直躲在縣衙好吃好喝,沒事的時侯就跟辛長貴胡搞。
辛長貴好色,而她又剛好有青樓學來的本事,腦子也不差,很快她自然成了辛長貴的枕邊人加軍師。
回來沒多久也幫著辛長貴幹了不少壞事兒,可是那個時侯她並不知道得罪江雲漪是什麼下場。
她只知道她恨江雲漪,她要報仇,可是她從來沒見識過江雲漪真正的力量不是她有錢也不是她有勢,而是她有民望。
民望這東西是非常神奇的,而只要稍微懂得民望這東西到底有多大影響力的人都會盡他所能想得到。
江雲漪正是因為知道民望的重要性,所以才會不遺餘力地做佈施,做善事,包括她收養那些孤兒也是她做善事的一種表現。
現在的江雲漪不僅在安雲和平縣這邊有民望,在浣州所轄各縣也有,只是那些地方影響力沒有這邊重而已。
平縣安雲是江雲漪的家鄉,也是江雲漪的發家之地,這裡人自然對江雲漪更多了一份相較於他人的老鄉情。
何況江雲漪平民出身卻走到今天的地位,這些在百姓們心中就是一個標榜。現在不知道有多少莊戶人家把向江雲漪學習掛在嘴邊。
這會子白水仙竟然敢如此評判江雲漪,百姓們自然不會依。就算白水仙說的是真的,百姓們也會決然的站在江雲漪這邊,因為他們心中的女菩薩被欺負了!
「大周律法對奸*、偷盜怎麼判還需要我教你麼?」
端木陽的聲音是極冷的,這還是公堂眾人第一次這麼覺得,這幾日端木陽雖然不審案,但他是旁審,可他一向表現極為淡漠,情緒真正外露的其實不多。
如果說江小高聽到白水仙的話是可著勁地心疼江雲漪,那端木陽是不止心疼,還有想馬上殺了辛長貴和白水仙的衝動。
那一日的事,江雲漪吩咐青杏銀杏等人不准把詳情告訴他,他即使問也問不出太多。
而這一次他是從別人口中知道整件事的真相,端木陽即後怕又慶幸,而這兩種情緒過後就是憤怒。
辛長貴和白水仙都該死!但他突然不想他們這麼容易死,他很想讓他們生不如死。
不過江雲漪既然揭過了此事,那他絕不能讓這件事影響到江雲漪。就讓這兩個人早點從他眼前消失吧。
「下官明白!」
徐延忍不住擦了擦冷汗,這幾日跟端木陽相處他就知道端木陽對待他們和對待江雲漪是完全不同的。
但也從來沒在他們面前釋放過冷氣,這是第一次!難怪京都都傳言臨淵公子性情暴戾,極為難惹。
看來辛長貴是死定了,白水仙也肯定活不成!
「那就遊街吧,行刑期也不必等到秋後,遊街過就在菜市口執行!」
端木陽一句話就判了刑,至於白水仙遊街過後會遭到什麼樣刑罰已經沒人會去關心。
收拾這裡的事端木陽就一心想回去守著江雲漪,那丫頭根本就是把他當外人看,否則為什麼不告訴他,她曾經受過這樣的委屈?
他回去非得好好罰她,讓她長長記性,看她以後還敢不敢瞞他!
辛長貴一案從頭審到尾,岳知年都沒開口說過一句話,即使是徐延動用刑罰要逼辛長貴招供,他也一句話沒說。
因為岳知年已經意識到端木陽這是要辛長貴死,辛長貴不死不僅無法平息平縣百姓的怒火,更難平息端木陽的怒火。
尤其是在剛才,端木陽分明對辛長貴和白水仙動了殺心,可他依舊沒有動手。因為即使他不動手辛長貴和白水仙都難逃一死,而且以端木陽的身份,如果動手那才是真正掉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