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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315章 顧明婧之死(1) 文 / 風間雲漪

    在江雲漪看來貶江家旺為白身,此生永不能再參加科舉,是不夠的。不過聽唐秉清的意思,江家旺被貶白身後已經算得上最大的懲罰。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在信中還講到你還有其它人證,他們人到了麼?我想跟他們談談。」

    唐秉清聽江雲漪這麼講微微點了點頭,他已經知道江雲漪這一次應該是有殺雞儆猴的意思,所以她一定不會江家旺安然無恙的走出平縣。

    不過做一名狀師,他也必須理清所有的情節,然後再依據所有相關的證人證物幫當事人打贏這場官司。

    這個時侯當事人的意願就顯得很重要,現在他已經明確江雲漪的意願,自然的會依據她的意願把這事兒辦到最完美。

    知道江雲漪最想要什麼結果後,唐秉清自然要就知道江雲漪手中握有多少證據夠他利用。

    「我讓人帶你過去吧。」

    江雲漪看向唐秉清的眸光裡帶著幾分驚奇,現在她總算有些相信唐秉清確實是一名狀師。

    前世裡她也不是沒有接觸當狀師的人,每一個狀師他們的思路都是相當嚴謹的,而唐秉清顯然是完全具備這一點的。

    不然的話他不想到要去接觸證人,因為他只有充分瞭解他的證人,才能在公堂之上立於不敗之地。

    吳道等幾個重要人證,雲子澈早先就給她送到了念園,現在正由人阿二派人看押著。

    至於金元這個證人,卻得由唐秉清親自到牢裡去詢問。她雖然交待了任掌櫃去縣衙打招呼,但會不會被先一步殺人滅口,她實在不敢保證。

    但這個時侯若由唐秉清這個大狀師出面到牢裡走一趟,那即使金元到最後出了事,也有唐秉清作為旁證。

    這就是大周朝給狀師的一大特殊權力,經過他們問詢過的證人只要有第三方證人在場,若這個證人到最後不能上公堂,他們的話就是最有力的證明。

    不過也因為狀師的這個特權,大周朝對狀師的考核卻比科考還要難上幾分,一般能拿到狀師證的人,都必須由六部上報,再由皇帝親批。

    若不是如此,江雲漪也不會對唐秉清的這個職業感到意外!因為她怎麼看,唐秉清都不像狀師。

    「那你們先聊,我去問證人一些問題。」

    唐秉清便笑著隨江雲漪派來人去詢問本案的重要證人。若江雲漪的證人真的指證江家旺和顧明婧有害江雲漪之心,並主使金家命案,那麼這個案子基本就可以定案論罪了。

    「葉大哥,這次勞煩你走一趟了。」

    江雲漪待唐秉清走後,才當面謝起了葉歡。因為吳玉蓉的關係,江雲漪與葉歡的關係也近了不少。

    「我們之間還需要這麼客套。本來玉蓉要親自過來的,我沒讓,最後只有我代她來一趟。她這性子咋咋呼呼的,若讓她跟過來,怕又要雞飛狗跳了。」

    葉歡跟江雲漪聊了一會家常,就提出了告辭。他這一次就是負責把唐秉清引薦給江雲漪認識,這會子他也有一堆事要忙,自不可能在平縣多呆。

    江雲漪親自送他到門口,原本葉歡還想去跟唐秉清說一聲,但一想到唐秉清一接觸案件後就六親不認,他只好放棄去跟唐秉清道別,只拖江雲漪轉告就離開了。

    平縣醫館。

    顧明婧緩緩從昏迷中醒過來,她覺得她全身都在疼,那種彷彿有刀子在一刀一刀地割著你的肉的疼,讓她恨不能把自己身上的肉全割掉。

    「來人,來人,來人啊!」

    顧明婧看著自己全身都被包了起來,她基本都看不見自己身上有哪一處地方是完好的。

    她只記得她的馬車墜入懸崖,而她被那匹瘋馬拖著跑,一直沒有人來救她,後來沒了力氣就暈了過去。

    她本以為她必死無疑,可是她現在這是被人救了麼?是誰救了她?既然被救了,她為什麼還會這麼疼?

    「你醒了?快別動,你身上全是傷,還掉了孩子,正是要休息的時侯。」

    原先救顧明婧的那名大夫聽到顧明婧的叫喊聲,忙進來看看。他們一家今兒原本是要到安雲收一些生藥上來的,卻不想遇上了這檔子事,只好先耽擱一天。

    「孩子?什麼孩子?」

    顧明婧有些迷茫的看著眼前的大夫,她根本不知道這大夫在說什麼,她只知道她現在全身又疼又癢,她快受不了。

    「你不知道自己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麼?」

    那大夫微微有些詫異,他本來還想著瞞著一點,但想著這婦人竟然出了這種事兒,孩子保不住是很正常的,那長痛不如短痛,乾脆告訴她得了。

    「孩子!?孩子沒了?」

    顧明婧有些愣忡,手不自覺地撫向自己的腹部,心間驀然一痛,那種好像失去什麼最重要的東西一般的痛,讓她差點呼吸不過來。

    她竟然有孩子了?可是這個孩子還沒來得及出世就沒了!

    「你也別難過,這……」

    那大夫本想勸慰顧明婧說這孩子現在沒了,以後還會有。可一想到她夫婿現在的情況,這話到了嘴邊他就嚥了回去。

    這婦人是不可能再有孩子了,除非她改嫁!然這個時代,夫婿未亡,又怎麼可能讓女人改嫁。

    哎,真可憐!年紀輕輕的,以後卻要守一輩子的活寡。那大夫輕輕一歎,覺得這婦人也夠讓人同情的。

    「我,我相公呢?」

    顧明婧痛苦地閉上眼睛,這會子她才想起了江家旺,她是在後來獲救了,可她記得當時江家旺並沒有掉下懸崖,那他人是不是平安?

    「他,他就在隔壁,人還沒醒。」

    那大夫看著眼前的顧明婧說話卻謹慎了不少,若是這個時侯讓顧明婧知道她男人出了那樣的事兒,估計得瘋掉。

    「還沒醒?他要不要緊?」

    顧明婧聽此不由皺緊了眉頭,如果連她這個被馬拉一路的人都醒了,那江家旺還沒醒,那是不是代表著他的傷比她更嚴重?

    這時忍著全身如螞啜般的痛,想多知道一點有關江家旺有情況,然未等那大夫回答,隔壁突地傳一聲絕望地悲吼。

    「啊……我這樣活著有什麼意思?我這樣活著有什麼意思?老天爺為什麼不乾脆讓我死了!」

    江家旺撫著空空如也的胯部,滿臉的悲憤和恥辱。他雖然對男女情事不是特別熱衷,可是他從來沒要讓自己成為一個太監。

    現在驀然得知自己被閹了,他哪裡受得了,他現在恨不能自己死了算了。

    「你,你冷靜點!正所謂好死不如賴活著,你死了可就什麼沒了。」

    江家旺邊說邊叫邊把自己頭往牆上撞,看管他的那個少爺怎麼拉也不拉不他,不消一會,江家旺就撞得頭破血流。

    「我再也不是男人了,我還活著幹什麼?活著讓人天天笑話我麼?我這樣活著不如死了!」

    江家旺痛苦地哭嚎著,根本顧不得自己的傷,他現在的世界是灰色的,他現在還沒走出這扇門,然他似乎已經看到了別人那異樣的眸光,嘲笑的話語。

    只要一想到這些,他就沒了活下去的勇氣。既然這樣那他還不如去死!

    「要是每個人都你這麼想,那人家宮裡的那些太監就都不用活了。」

    那少年死死地抱住江家旺不讓他尋死,聽江家旺這麼說趕忙勸道。他知道只要是個男人變成江家旺這樣,都會如他這般,可人家宮裡的太監不照樣活著麼。

    江家旺根本聽不進,還想著尋死,這時隔壁屋突然傳來一聲極為淒厲的慘叫,那慘叫聲直衝耳膜,使得糾纏的兩個人都一個激靈。

    「哥,哥,哥,你給剛才那位大姐上的什麼藥?她現在的皮膚開始腐爛,恐怖極了!爹,爹說,那皮膚再爛下去,她就死定了。」

    少年的妹妹匆匆忙跑了進來,急得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他們家真是倒霉極了,怎麼救這麼一對掃把星夫妻啊。

    這個男的一醒來就是想尋死,那個女的一醒來原本包紮得好好的肌膚竟然開始腐爛。

    「什麼我給那位大姐上的什麼藥?那藥不是你上的麼?怎麼,那位大姐也想尋死?」

    那少年只聽了前半句,還沒回過味來那後半句,還以為那婦人跟江家旺一樣都想尋死哪。

    「可,可那藥是你給我的啊!」

    少年的妹妹嘟了嘟嘴,想著那個婦人的慘樣,忍不住就全身發毛,她跟著爹爹和哥哥也見過不少病人,可那樣的病人她還是第一次見。

    「哎,你要死就死吧,但你別死在我家。妹妹,你別著急,哥跟你去看看。」

    少年這會子總算回過味來,再細聽隔壁那如鬼哭一般的淒厲慘叫,才想著這尋死的人應該不會這麼叫,那就是藥出了問題。

    趕緊放開江家旺,拉著妹妹就往隔壁跑。藥是他拿的沒錯,可他跟著父親學了這麼久的藥材,是絕不可能拿錯藥的。

    「我,我跟你們一起去。」

    江家旺聽此,心裡有些害怕,但還是決定跟去看看,他還從來沒聽過顧明婧叫得這麼慘過。

    「你還是不要去了,你看看自己能走才怪。不過我警告你啊,你要是還想尋死的話,記得走出我家的門再死!」

    那少年見江家旺傷成這鬼樣的還想走,忙攔住他。他現在可沒想心情再勸江家旺想開點,他現在只後悔當初為什麼要救這對夫婦。

    他們這分明就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要不然咋地救了這麼一對奇怪的夫妻回來。

    「哥,他都成這樣了,我還是找人給他重新包紮一下再說吧。爹正在處理,你快先過去看看。」

    那少女這時才發現江家旺原先包紮的紗布再次被鮮血染紅,額頭又多了新的傷口,此刻正往外冒著血。

    看到這樣的情形,少女撫了撫額,她覺得他們家真是倒霉透了,咋地初來平縣沒多久就遇上這麼一檔子事兒。

    「那你給他包紮下,我去先去看看。」

    那少年瞪了江家旺一眼,把人交給他妹妹,就匆匆往隔壁屋跑,他們家這個院子是跟人家租的,兩個屋相隔著,門卻在不同方向,所以來回得繞半圈才能到另一個屋去。

    「殺了我!殺了我!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殺了我!」

    顧明婧看著自己慢慢腐爛的肌膚,瞪大了眼睛,抖著手,臉色青白青白的,尖叫著讓人結果了她。

    這種看著自己慢慢死去,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實在太可怕了。她不要看著自己這樣死。

    「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那大夫也被這種情況給嚇壞了,他是一個行腳大夫,帶著妻子兒女行腳半生,這一次髮妻過世,他才想著帶著兒子閨女在平縣定居。

    哪想才來平縣沒多久,聽聞安雲近年盛產草藥,正想去進藥回來,卻碰到了這事兒。

    他做大夫這麼多年,就沒見過這麼奇怪的病症。這婦人明明就是外傷,肌膚在敷了藥之後咋地可能不見好,卻慢慢開始爛哪。

    這,這實在是太詭異了!然當他重新給夫婦看情況的時侯,卻發現是敷的那藥有問題。

    這藥是閨女敷,可閨女的藥是兒子給的。但他兒子怎麼會去害這個婦人哪,若真想害她,兒子就不會救她了。

    「殺了我,殺了我,我快受不了,快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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