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低頭認錯 文 / 懸崖一壺茶
夜色漸深,在外徘徊已久的龍鈺終是回到了六王府。
輕輕推開臥房的門,迎面便走過來一個窈窕的身影,女子柔和的嗓音隨之在耳邊柔柔的奏響:「王爺,您回來了?」
「嗯。」龍鈺點頭,跨過門檻,步伐僵硬的往前走。
慕銘秋小碎步跟在他身後,連聲問道:「您累不累?吃過晚飯了嗎?要不要妾身去命人燒桶熱水來給您洗澡?還是……」
「停!」一股無名之火猛然衝向心田,龍鈺停步轉身,對她大吼。她能不能別表現得這麼溫柔嫻淑啊?還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噓!」話未落音,慕銘秋突然便瞪大了眼睛,對他作出一個噤聲的手勢,並指指裡邊的大床,壓低了嗓音道,「王爺,您小聲點,清兒在睡覺,別吵醒了她。」
心裡咯登一下!一陣名為後悔的感覺攫住心臟,龍鈺趕緊深吸口氣,也放低了聲音道:「哦。」
可是,想一想,心裡還是很不爽,他便小小瞪著慕銘春,低聲問:「你為什麼不問本王下午跑到哪裡去了?」
「王爺您急沖沖的出門去,那自然是有要事要去辦。妾身為人qi者,只要管好內務便好,王爺您在府外的事,並不歸妾身管啊!」慕銘秋淡笑,從容以對。
嗷!龍鈺好想仰天長嘯!但是,不行,清兒在睡覺呢!強行壓制下心頭的衝動,他還是看著慕銘秋,小聲道:「本王進宮去了。」
「哦。」慕銘秋點頭,表示她聽到了。
一陣無力感充斥全身,龍鈺很想一屁股癱坐在地。「你就不問本王是去幹什麼的?」加大瞪著她的力度,他問。
慕銘秋淡笑搖頭:「王爺您去找皇上,那自然是為了國家大事。妾身一介女兒身,對這個不懂,就不在王爺跟前獻醜了。」
啊啊啊!他好想好想一掌擊碎自己的天靈蓋!龍鈺在心裡狂叫。心裡煩悶得不行,他定定看著慕銘秋,冷聲道:「愛妃,對於本王到現在才回來,你難道就沒有什麼話要對本王說嗎?」求求你了,說幾句吧!別彷彿一隻沒脾氣的娃娃似的。你越是這樣,我心中的愧疚就越深啊!
好吧!是你堅決要求的。慕銘秋頷首,淡淡看他一眼,輕聲道:「有。」
「說!」龍鈺忙道。快說快說!
「清兒被您嚇到了,好半天才回過神。」慕銘秋看著他,說了。
龍鈺心中憤怒的星星之火瞬息被熄滅。低下頭,他無言以對。是的,是他的錯,他不該遷怒於小孩子的。大人間的那些事,小孩子哪裡會懂?
「不過,事情過後,妾身些微勸了幾句,她就好了。」
隨即,慕銘秋有一句話過來了,龍鈺愈見往下沉去的心猛地一下便彈回了原地。「是嗎?」清兒竟然沒有生他的氣?太好了!心情開始飛揚起來。
「而且,清兒她不僅沒有責怪王爺您,還大讚您威嚴十足,比她外公還威風。」頓了頓,慕銘秋又道。
龍鈺的心情繼續飛揚,甚至還得意洋洋起來:「那是自然!」他是王爺嘛!
哼,暫且讓你得意一會。慕銘秋嘴角輕扯,冷不丁又來了一句:「晚上,清兒想等您回來一起吃晚飯,可是您遲遲不歸。」
高高飛揚在雲端的心咻的一下便從一萬米的高空墜落下來,差點砸地摔成十八瓣。龍鈺低下頭,說不出話。他一直在外邊走來走去,就是沒打算回來,因為覺得無顏面對她們。
「睡覺前,清兒還在念叨著王爺您,坐在窗前等您回來。直到實在是撐不住了,才讓妾身抱到床上去睡。」過一會,慕銘秋再補上一句。
龍鈺的腦袋快速往下垂去。他是罪人!他對不起把自己奉若天神的小女娃!
「王爺。」無視他羞憤欲死的樣子,慕銘秋歇口氣,又輕聲叫道。
龍鈺緩緩抬起千斤重的腦袋,要死不活的問:「還有什麼?」他還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乾脆一口氣說完吧!
「您之前脫了妾身的裙子,叫人燒了就走,卻沒有叫人再給妾身拿一條新的來換。」順他的意,慕銘秋說了。
呃……龍鈺瞠目結舌。他忘了!那時候,他只顧著自己胸口熊熊燃燒的怒火,只顧著自己發洩,竟忘了……被自己強行扒下裙子的她,沒有衣服穿了!
還知道羞愧?很好。嘴角一挑,慕銘秋吸了吸鼻子,故意拖長了每個字間的間距,徐徐道:「那時候,您走了,妾身一人站在人來人往的花園門口,被王府裡的人像看怪物一樣看來看去,羞憤得差點就想返回花園裡,一頭扎進荷塘裡算了!」
「別啊!千萬別!」心中一緊,龍鈺面色霎時慘白,趕緊便一把拉住她,大聲叫道。
著急了?緊張了?心中冷笑,慕銘秋對他搖搖頭,慘淡一笑,輕聲細語的道:「王爺請放心,妾身沒有,您看妾身現在不還好端端的站在您面前嗎?最後,還是清兒拉住了妾身,小蘭及時給妾身拿來了新的裙子,妾身的顏面才得以保存。」
那就好!那就好!她沒事,那就好啊!龍鈺拍著胸口,差點昏死過去。握著她柔夷的大掌不敢放開,生怕一旦放開了,她就消失不見了。時至今日,在重重重擊之下,他終於低下他高貴的頭顱,真心誠意的認錯:「愛妃,本王錯了。」
「沒關係。」慕銘秋淺笑,捏捏他的手,柔聲道,「王爺只要心中有悔過的想法,保證以後這類事情不再犯,就沒事了。」
「本王保證,這類事情以後都不會再犯了。」龍鈺低垂著腦袋,信誓旦旦的道。
「那就行了。」慕銘秋依舊是淺淺笑著,拉著他的手,輕聲道,「天色不早了,王爺您快洗洗睡吧!」
「好。」龍鈺點頭,聽話的被她牽著走。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龍鈺記得很清楚。可是,等到換上睡袍躺在床上,熄滅了蠟燭,放下了一層又一層的床帳,耳朵旁邊傳來她們母女輕輕淺淺的呼吸聲,他的腦子裡卻突然浮起一個巨大的問號:從回來到現在,他到底都幹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