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生死離別 也許我,注定漂泊 文 / 槿汐~
一開始,夏憶丹很抗拒任何人,甚至有些自暴自棄,根本不想治療,除了會和南宮燁偶爾說兩句,平時基本不說話。
但是,她突然很想好好活著,健康地活著。
「再耐心等等,你的左耳目前看來是沒辦法接受治療,但是右耳是因為左耳的關係才受到感染,並沒有太大的原因,所以恢復是沒問題的,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夏憶丹點點頭,倏然眸光一閃,「慕醫生,請務必為我保守這件事,我不想他知道。」
可她心中隱憂未去,現在的南宮燁也只是認為她心情不好,把她的沉默當做是目前狀態的理所當然,但是南宮燁是一個多精明的人啊!時間一久,難保不會被察覺出來。
現在,她只想快些恢復,有些事隱瞞一輩子也不算壞事。
慕言平淡的眸略掃過她,片刻點了一下頭,算是做出承諾。
「耳朵的傷和他有關?」他問。
夏憶丹眼神黯淡了下去,「他打的。」
答案在意料之中,慕言沒有表現太大的錯愕,只是收拾了東西出門,在門口,腳步頓了頓,不無感歎道:「作孽喲!」
傭人突然來叫夏憶丹下樓,夏憶丹覺得奇怪,跟著來了城堡前面的草坪。
碧油油的,完全沒有這個季節該有的蕭條之景。
男人不知何時已出現在草坪上,挺拔高大的身姿在藍天碧草之間獨樹一幟,依然是一身意大利名匠精工剪裁的西裝,暗紅的襯衫開口解開兩粒扣子,外面是黑色西裝外套罩身,黑色西裝褲下是修長筆直的雙腿,筆挺挺的,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男人怎麼看都是養眼的。
夏憶丹平靜地向他走去,表情無波無瀾,無喜無悲。
哪怕那個早晨發生了不同尋常的關係,兩人間的關係依然沒有好轉。
南宮燁習慣了她的沉默,甚至冷漠,並不介意,臉上噙著淡淡的笑容,本是一身冷峻的氣質,獨獨這一抹溫潤的笑意融化了他的冰冷,使人感覺他並不是一個遙不可及的神祇的存在。
「你不是出門去了麼?」
「急著回來就回來了。」南宮燁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容顏,眉眼都染了春色。
夏憶丹垂下眸,冷漠未消,站立在他的面前,並沒有說話身形想比,她更加單薄纖細。
他不氣餒,從身後拿出藏起來的風箏給她意外的驚喜。
哄女孩的事,他向來不擅長,可是他想見她笑,毫無負擔的笑,為了她的笑,他願意去做一切使她高興的事。
果然,她眼前一亮,一下子抬起頭來,「哪來的?」
「總不會是偷的。」南宮燁見她淡漠的眸中有了一絲光彩,心中竊喜,拉起她的手一起放風箏。
開闊的草坪上,一份愜意的時光慢慢流淌。
南宮燁在後面為風箏助飛,夏憶丹拿著風箏線在前面跑,臉上的笑容不自覺地綻開,他一直觀察著她的表情,見她終於又笑了,心中彷彿也跟著開出無數朵柔軟的小花。
風箏高高飛上了天,在厚厚的雲層下自由翱翔,夏憶丹就牽著線在原地放著,男人悄悄地在她身後環住她的腰,頭抵在她的臉側,嗅著她的芬芳。她表情有過瞬間一滯,隨即又專心放著風箏。
她在想,如果幸福能像風箏一樣容易把握就好了。
她不必再彷徨,不必再患得患失,更不必再牽腸掛肚。
愛不得,恨不能,只有傷心時的兩行淚,而你,總不在我身邊。
對於南宮燁而言,現在的時刻真是太棒了,心情也跟著舒暢起來,像山中的清泉流入五臟六腑、四肢百骸。
舒暢至極。
他不會再去計較過去的恩怨陰謀,只要她如此刻般一直陪伴左右,一切都不重要了。
都不再重要了。
他的手覆著她的手背,她的手牽握著風箏的線,所有暖流在兩人之間流淌,誰都不去打破這一份美好。
風箏越飛越高,手中的線再也無法控制它了,斷了線的風箏飛離了他們的視野,她呆呆地看著手中的斷線,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箇中滋味難以道盡。
「飛了就飛了吧!下次我買很多回來,好不好?」南宮燁安慰著心情瞬間低落的她。
夏憶丹抬頭望了望風箏飛離的方向,苦澀的笑了笑。
是不是所有的幸福都是來去匆匆,最後留下的只會是遺憾呢?
肩膀被他輕輕攬過,「不要這麼感傷,風箏沒了不代表任何意義。」似是洞察她的心事,南宮燁緩緩輕語道。
「是,它不代表什麼。」
南宮燁見她心情依然低落,於是執起她的手,笑著說:「如果你是一隻風箏,那我就會牢牢地握緊牽住你的線,不會讓你獨自在天空漂泊。」
夏憶丹久久地望著他的雙眸,漸漸地,淡漠的眼中泛出淚光,低下頭盯著他握住自己的手,低低道:「也許我,注定漂泊。」
…………
南宮燁想和夏憶丹一起睡,夏憶丹卻總是將他拒之門外,她不願意那一次衝動再次發生。
那是危險的。
南宮燁並沒有像以前那樣威脅強來,在她面前默默退出去,留給她一個落寞無依的背影。
只可惜看的人不為所動。
收回視線,關上門,一個人倚靠在床頭靜靜思索。
她從來不知道寂靜會是這麼可怕東西,她的世界如今已是死寂一片,所有人的歡聲笑語似乎都與她無關,她被排離在世界之外,這種恐懼日復一日地在消耗她的堅強,她的偽裝。
如果耳朵永遠不會恢復過來,那麼她也不想再說話了。
失聰的人大體也會失了說話的能力,原因也在此,說了自己也聽不見,徒增傷感罷了。
可若真是那樣,離別也是無法避免的。
這樣的男人如何會守在一個殘廢的身邊,對他,她已無太多保證和安全感了,若是他願意,她也是不肯的。
他是人中龍鳳,理應有更好的女人做他的良配,絕不會是她的。
如果,如果,如果連我都不想要自己了,那個時候,我又該怎麼辦呢?
清冷的月光漫進室內,地毯上灑滿了它的光輝,像是夜間一縷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