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三十十章 釜底抽薪 文 / 默牧

    第二天，當我回公司上班時，同事們大都過來噓寒問暖，但我依然能感受到他們看我時那與往常不一樣的眼神，背後議論我的人也比以往多了，往往他們正談得熱鬧，一見到我，就立馬安靜了。

    為這事，莫小雨還跟幾個同事爭執過。我卻看得很開，而且還常常自我調侃著安慰她：「雖說現在從裡面出來了，但咱至少也是一個進過局子的人，在大伙眼裡地位肯定不一樣了啊！」

    莫小雨為此常說我真是個沒心沒肺的人，說應該告訴他們我是被冤枉的。其實，你就是整天憤怒又有什麼用，又不能改變反貪局找過你的事實，大家在意的僅僅是你的遭遇能不能為他們平淡的生活增添一些調味料，至於你是不是被冤枉的，才沒有什麼人關心呢。

    豬頭孟看到我竟然又回到了公司，先是一愣，緊接著就擺出一副笑臉，尷尬地說著：「出來就好，出來就好，我就奇怪了，像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和經濟案子有牽連。」

    雖然他的笑容很勉強，但我相信他的話卻是發至內心的。他的話可以這樣理解：像你這樣一個基層業務員怎麼可能有機會和那些貪污腐化的人交往密切？

    或者也可以這樣理解：像你這樣不開竅的人怎麼可能知道在談業務時靈活變通一些？

    對他而言，這些都是輕視我，認為我不配做一個合格的業務員的理由；但於我而言，正是這兩點讓我安然逃過一劫。這更讓我確信，談業務既要有技巧，也要有底線，否則也許哪一天你就會萬劫不復了。

    說來也怪，很多事情你越是在乎就越容易成為別人的談資，如果你淡然應對，大家反而會興味索然，不再提及了。

    上班的日子就在大家終日的閒聊裡飛快地流逝，轉眼又到了六月的月末了，大家便又紛紛地為自己這個月的業績忙碌起來，就連根本不愁業績的莫小雨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這妮子，多半是藉著跑業務翹班，又跑到哪裡閒逛去了。幸虧她也知道我這些天比較忙，沒有纏著我，要不然我又得充當她的跟班了。

    我以前常常疑惑，我們公司為什麼經營了這麼多年，還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公司，而有的公司僅僅成立兩三年，就能成為全國數得上號的公司。現在總算明白了，在這個公司裡，幾乎所有人都沒有任何動力，業務上都只是馬馬虎虎，得過且過，這樣的公司怎麼可能有發展。

    至於是什麼原因造成這樣的局面，就不是我這樣一個小人物要考慮的了。

    這天下午，辦公室裡除了財務，別人都出去了，連豬頭孟也不在。正當我準備出門到美通去把合同和他們落實一下時，公司會計劉如雪跑了過來，東張西望了一會兒後，低聲地說道：「李崴，你知道嗎，和美通的那筆業務估計不會算你的了，我看上報給總公司的進度報告中，那筆業務是算在豬頭的名下的。」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不可能吧？不會是劉姐您看錯了吧？」我很是詫異，不可置信的望著劉如雪。

    「怎麼，你不相信劉姐？那算了，算我白說了！」劉如雪聽了我的話，一臉的不高興，「要知道你竟然還懷疑我，我才懶得告訴你呢？」

    「劉姐劉姐，我不會說話，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您是好意，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原諒我一次吧。」我一邊給劉如雪鞠躬，一邊陪著笑臉說。

    劉如雪今年四十幾歲，雖說年近半百，但風韻猶存，再加上沒事到美容院拉拉皮什麼的，倒也看不出年齡。她雖只是個會計，但卻是公司真正的實力派，據說在總公司那邊很有人脈。今天與其說她是為我打抱不平，不如說是為她自己出氣。她一向和豬頭孟不對付，據說當初前任經理離職後，她曾和豬頭孟一起競爭經理的位置，但最終卻沒有爭過豬頭孟，所以一直有一口惡氣憋著她心中，沒事就找豬頭孟的不是。

    「看在你還年輕的份上，就不和你計較了，那份報告還是我去總公司上報財務才看到的，不會有錯的！」她一邊義憤填膺地說著，一邊注意著門口的動靜，好像生怕門外有什麼人會隨時進來似的，「這個豬頭，平時看人模狗樣的，其實一肚子壞水，這次你可不要放過他，也不枉劉姐幫你這一次。」

    我聽她如此一說，不住地點頭稱是。心裡卻暗道，你有什麼好心啊，不過是想把我當成槍使而已。不過饒是如此，只要豬頭孟真的把我的業績霸佔了，跟我玩個釜底抽薪，我怎麼著也得和他鬥上一鬥，總不能吃個啞巴虧吧？這可不是我的行事風格。

    劉如雪見我態度很是堅決，又在我跟前添火加油了幾句，便滿意地離開了。

    這時，我才猛然醒悟，怪不得上次我被反貪局帶去調查時豬頭孟得意異常，原來他早就有如此打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