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 :老軍卒 文 / 子夜離歌
書院主峰議事殿,人頭湧動。今天正是計劃前往魔鬼島的日子,各弟子齊聚議事殿,在孤長風為首的四大長老帶領下,踏上外面廣場上的一架架輦車。
三架輦車,全部由強大的獨角獸拉車。黃金打造的輦車在烈日照耀下散發刺目光芒,折射出魔幻般的五彩線條。
每架輦車都巨大無比,可乘坐十數人。孤長風長老率先走進了當先一架輦車上,然後二長老,三長老和五長老跟了上去。餘下弟子分成兩組,各自上了剩下的輦車。
「架!」
隨著一聲輕喝,長老們的那架輦車踏空而上。虛空中忽地開啟了一條通道。那條通道是書院前賢用**力布下的一座超級傳送陣,閃爍七彩光芒。通道中有規律地分佈著無數的妖元石,交織符,為大陣源源不斷地提供能量,像是一顆顆星辰點綴空中,繽紛炫目。
隨著三架輦車一頭鑽進傳送陣中,通道開始閉合,然後消失不見。原本位置上看不出來一點異常。梁坤目光隨著長老那架輦車消失通道,嘴角開始露出若有若無的冷笑。
古月第一次進入這種傳送陣。雖然身在輦車之中,可一進入通道,就感覺頭暈胸悶,像是有種無形的力量在撕扯靈魂般,難受至極。雙目中空間碎片交織,散發著刺目的強光不停地從眼前快速閃過,除此以外看不見任何東西,就像是天地間只剩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慌亂中忽然感覺手中多了一個柔軟滑膩之物,耳中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說道:「收攝心神。第一次通過傳送陣就是這樣,不用驚慌。」
古月聽出那是蕭瑋的聲音,心中瞬間寧靜下來。緊了緊手中滑膩,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不知道過了多久,像是經歷了一個世紀那般遙遠,又像是剛剛在出發的一瞬間,眼前忽然金光交織,豁然開朗,一道由符組成的門戶出現在了眼前。獨角獸一聲長嘶,帶著輦車一躍而下,離開門戶落在地上。古月長長出了一口氣,回頭看見身後通道漸漸閉合,才感覺到腳踏實地的安全感。不過隨著手中的滑膩抽離出去,又微微有些失望,巴不得這條通道永遠沒有盡頭才好。
輦車踏出通道後繼續往前奔走,接連邁過一座座山脈,並非直接到了魔鬼島。有長老解釋,魔鬼島是古放逐之地,為了防止被放逐的罪民逃脫,方圓萬里內都是禁空地帶,虛空異常穩固,不可撕裂,自然搭建不了傳送陣。實際上這裡離魔鬼島還有兩日路程。不過這次進入魔鬼島狙殺冥族的有各大教派的精英弟子,加起來有上千之眾,所以還要去臨海的一個小城等待,一起出海。
輦車前行了兩天,車外開始看見有其他門派的弟子路過。那些人類修士看見帶有書院標識的輦車都靠邊停留,露出尊敬的神情讓輦車先行。輦上弟子們都露出自豪的微笑。
書院為正道領袖,更是出過不少驚才絕艷之輩,每個青年才俊都以能夠進入書院學習為榮,所以書院在修行者的心中近乎於聖地般的存在,看見書院輦車更是不敢有絲毫褻瀆怠慢。
但也並不是每個人都是那樣的想法。路上不時遇見妖族的輦車,有些就對書院露出不屑一顧的神色。一架由數頭強大的凶獸拉著的黃金輦車,甚至看著書院的輦車眼中毫不掩飾地帶著恨意。
「是麒麟族的輦車。」古月看了一眼,說道。
那輦車壁上刻著烈焰升騰圖,一隻踏火的麒麟仰頭咆哮,正是麒麟族的標誌。
「不知道裡面坐的是不是那隻小獅子狗?」
古月說的自然是麒麟族的年輕強者火烈。鳳凰女聽見古月叫火烈小獅子狗,噗嗤一聲笑起來,拍著手說道:「古月哥哥說的妙極。那族的人也敢妄稱精通火道神通,不過是一群獅子狗而已,嘻嘻!」
鳳凰一族親近火元素,可以浴火重生,對待火元素歷來就是以一種尊敬的姿態,向火神借用元素施展神通,自然是看不慣麒麟一族以霸道手法操控火元素的做法。
蕭瑋嗔怒地盯了古月一眼,說道:「這次麒麟一族帶隊的是火陽,真正號稱年輕一代第一人,年紀輕輕已是靈尊巔峰修為。上次被你修理的火烈正是他的胞弟,你要小心提放此人,不要再主動招惹是非。」
古月大叫冤屈,說道:「明明每次都是別人來惹我的好不好,師姐你看我像是喜歡招惹是非的人嗎?」
眾人異口同聲地回答:「像!」只有鳳凰女原本是準備說不像的,可見眾怒難犯,也只好齜牙咧嘴地朝古月做鬼臉,遠遠躲去了蕭瑋背後。古月欲哭無淚,只能一聲悲歎,唉!
又過了半日後,遠處隱約可看見一面殘破的城牆,正是長老說的集合的小城。
那城的城牆大部分已經倒塌,也不知道還有怎樣的防禦力,唯一完整的可能就剩前方那個巨大的城門了。雖然城牆不在,可剩下的這個城門卻恢弘大氣,頗具氣勢。
城門口歪歪扭扭地擺著一張破木桌,桌子後面的凳子上蹲著一個年級老邁的兵卒。那兵卒穿著一套老舊的軍服,鬍子上油膩糾結,也不知道多久沒洗過,纏著一團,手中拿著一隻酒葫蘆,不時往嘴裡灌上一口。遠遠就能聞見那軍卒身上散發出來一股酸臭和著烈酒的混合氣味,難聞之極。
那老軍卒看著並不是修行之人,只是普通軍卒。這個城門口原本都是普通人居多,老軍卒每日守在這裡,也能收些進城的稅錢。可這幾日湧來大批修行者,其中還有人不人的妖怪,普通人哪裡還敢從這裡進城。而修行者又哪裡會在意這樣一個普通軍卒,自然不會規規矩矩地交入城的稅銀。老軍卒坐了一天,竟是一錢銀子也沒有收著,不時還有修行者喝罵恐嚇。不過看他醉眼迷離的樣子,估計平常看誰都像是妖怪,也沒有露出懼怕的神情,半瞇著一雙眼睛看著眾人,只管往口中灌著烈酒。
古月他們早已經下了輦車,用神通把輦車收了起來,徒步而行。走近城門前,古月見老者雖然混身酸氣酒味濃烈,可眉眼間卻瀟灑自在,神情滿足之極,似乎每天只要有口酒喝,日子就好比神仙般快活。古月想著自己肩頭重擔,心頭苦笑,自嘲自己竟不如這個老軍卒瀟灑自在。他伸手入懷,掏出一錠一兩重的金錠來,放到老軍卒桌子上,就準備往前走。
「現在城中滿是神仙,酒樓之地也被修行者擠滿。普通膽小之人生意也不敢做,早就躲了起來,沒跑的都想著賺些神仙的寶貝,你給我這黃白之物,如何還能換到酒喝?」
古月一愣,回頭一看,卻發現正是那個老軍卒,醉眼朦朧地看著自己,剛剛那番話正是他說的。
周圍的修行者都用一副看死人的眼色看著那老軍卒,心道你一個老醉貓,竟敢向修行者討要入城稅。這就罷了,居然還敢嫌棄別人掏的金子,想要修行者的寶貝,平常那些百姓入城也不過幾個銅板而已,你哪裡來的這麼大的膽子。
門口眾人原本以為古月會一巴掌拍死這個不識趣老軍卒,誰知道他卻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慚愧地說道:「老丈說的是,在下糊塗了。」說完伸手掏出一把妖元石,數也沒數,一股腦地放在老軍卒面前,彎腰施了一禮,這才轉身朝城門慢慢走去。
鳳凰女原本跟在古月身後,此刻蹦蹦跳跳地追上古月,問道:「古月哥哥,你為什麼給他妖元石?他只是個普通人。」
古月笑笑說道:「沒修行之前,我們都是普通人。」他回頭看了老軍卒一眼,說道:「我只是羨慕他那毫無羈絆的自由……」
古月其實很少裝b,依他的性格也不應該會有這樣的感慨,要是以前他聽見誰這樣說,甚至會大叫酸,酸過百年老陳醋。然而今天確實是有感而發,加上這段時間的經歷,才說出這樣一段話來,也不知道鳳凰女聽沒聽懂。
鳳凰女低頭想了半天,突然咯咯笑道:「雖然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麼,但是感覺好厲害的樣子。古月哥哥,我相信你是對的。」說完竟然跑了回去,掏出幾塊妖元石放在老軍卒的桌子上,然後學著古月的樣子深深鞠了一躬。
眾人啞然,不知道這個小女孩為什麼跟著古月發瘋。不過跟在身後的蕭瑋卻真實感受到了古月的心情,於是也走近那張小木桌,掏出幾塊妖元石,深深鞠了一躬。
身後的其他弟子雖然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是見師姐和古月,鳳凰女都那樣了,也默默地走過小木桌,放下妖元石然後恭敬地鞠躬,方才進城而去,驚落一地眼球。
周圍修行者都不明白書院眾人發的什麼瘋。不過有崇拜書院的年輕修士望著書院眾人的背影,眼中滿是小星星。在這些人眼中,書院的人做什麼事情都是對的,都有他的意義。於是越來越多的人爭相效仿,或是一塊或是兩塊妖元石放到老軍卒桌子上,不多時竟是堆了滿滿的一桌。
老軍卒原本醉眼朦朧的眼神隱約閃過一道智慧的光芒,看著書院一群人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