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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圖窮匕見 文 / 繁朵

    雖然江太后說了不管小竇氏夤夜入宮面見江徽芝的事,但心下難免有所惦記。

    所以一晚上翻來覆去的始終沒睡好,次日一直到辰時才起來,正梳妝的時候,聞說宮人稟告:「永福長公主殿下來了!」

    太后看了眼殿角的銅漏,就有些詫異:「這麼早?」

    辰時對於常人來說已經不早了,但永福長公主是太后唯一的親生骨肉,從落地起就被太后小心翼翼的呵護,什麼委屈都捨不得叫她受、什麼苦頭都不忍她吃——晨昏定省什麼的那更是無所謂,只要長公主開心就好!

    所以永福長公主有這時候年輕女子鮮見的習慣:遲起。

    不管前一天晚上睡得多早,次日不到辰中她基本上是不會起來的。

    如今才辰初,長公主居然都進宮了,算算時間,她今兒個可是特意起了個大早了。

    太后難免感到意外,不過還是立刻道:「快著她進來,如今風可冷呢!」

    說話間永福已經進了殿,上來請了安,就安慰道:「林女官生前忠心耿耿,便是去了也定然希望母后好好兒,絕不希望母后為她傷心的,還請母后節哀順便!」

    江太后驚訝的看著她:「你說什麼?」多年的老僕一朝而去,太后當然不習慣——但這下僕卻是背著她謀害她嫡親侄媳,還被親侄查了出來,太后的心情就不是簡單的悲痛而是複雜了!

    這些事情她沒跟永福說,但永福這一來就提林女官是什麼意思?

    太后皺眉問,「是誰跟你說了林女官的事兒?!著你過來尋我是說情還是做什麼?」

    「沒人說林女官的事啊!」永福長公主解釋道,「是七皇兄今早天才亮的時候打發人去女兒府上,說了母后您這些日子心緒不佳,請女兒進宮陪陪您,所以女兒才來的——女兒想著十九表嫂都醒過來了,母后如今心緒不佳,那應該就是為林女官?」

    見江太后臉色不大對勁,長公主心念一轉,忙道,「那麼是為了韶兒?母后,韶兒乃我大瑞嫡長皇子,自有國祚與我楚氏列祖列宗庇佑,定然會很快康復的,還請母后莫要為他擔心了,聽七皇兄說,您這幾日膳食都減了,這可不成!您鳳體……」

    說話之間宮人又上來稟告:「陛下來了,在殿外求見!」

    「哀家正要問他什麼意思?」江太后心裡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皇帝一直對她很孝順,見她這幾日心情不好,著人請永福長公主進宮來陪伴,倒也說得通。但皇帝絕不可能不知道永福賴床的習慣,也知道太后有多疼親生女兒,怎麼會天才亮就去長公主府喊人呢?

    片刻後皇帝獨自進了來,袞服玉冕,穿戴十分正式,只是玉冕前雖有珠旒垂下,卻仍遮不住他疲乏的面色。

    「孩兒見母后這些日子悶悶不樂,所以自作主張請了皇妹入宮,欲給母后一個驚喜。」行過禮後,皇帝便微笑著道,「不知母后是否意外?」

    江太后聞言,疑慮依舊未消,皺眉道:「那也不用大清早的去喊永福罷?你又不是不知道永福素來貪睡。」

    「母后!」永福長公主有些不好意思的搖著她手臂,撒嬌道,「女兒哪有那麼貪睡?皇兄使人去喊時,女兒可是已經醒了!不過是沒什麼事兒就晚點起身唄!既知道您心緒不佳,哪能不馬上來承歡您膝下?」

    被長公主這麼一撒嬌,太后也不好繼續責怪下去,只好換了話題:「對了,你親自來這兒,不知道韶兒怎麼樣了?今兒又不上朝,怎麼會穿戴袞冕呢?岑巍也沒跟著你?」

    「韶兒今早好了許多,小孩子家喜歡鮮艷繽紛之物,之前大朝時,孩兒穿戴袞冕,他就抓著不肯撒手。」皇帝神情自若道,「孩兒為引他開心所以換了這一身……方才把他哄睡了,想著很久沒來看母后了,正好皇妹今日也來,就直接過來了——岑巍陪孩兒守了幾個晚上,方才卻有些熬不住了,所以孩兒讓他去歇著,橫豎紫深宮到甘泉宮的路也不難走,孩兒一個人邊看看雪邊走著,不知不覺也就到了!」

    「原來如此!」江太后雖然覺得這解釋有點牽強,但皇帝素來溫馴,所以也沒多想,心念轉了一轉倒想到了立儲上去:「韶兒很喜歡他這一身?莫非是暗示想立韶兒為儲嗎?之前天馳說,儲君這事,等北疆平定了再說——可不就是如今嗎?再者,天馳之前不肯立儲,應是擔心辛家過於膨脹,到時候又成一個陶家,即使江家不懼,也沒必要!但自從去年避暑時,藉著陳家小姐的事情將辛家敲打後,倒是消停了不少!」

    「也罷,即使儲君出自辛家,往後辛家會繼續抖起來。但馬上天馳要親自回來了,到時候有他鎮著,不怕辛家鬧出大事兒……韶兒如今這病怏怏的,若能為東宮,興許喜氣一沖就能好了呢?」

    太后一直打算讓楚韶做太子的,所以腦補了皇帝今日穿袞戴冕前來的真正用心後,就放下了警惕之心,與跟前的一子一女有說有笑起來。

    皇帝很會看眼色,不肯搶了嫡妹的風頭,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是讓永福長公主陪太后說話,偶爾插幾句,也是為了助個興捧個哏,基本上是在旁邊端茶送水的服侍江太后,甘心做著襯托紅花的綠葉。

    中間連香爐裡的香滿了,宮人要去換,也讓皇帝搶了先——可謂是孝順已極。

    新的香點起來後,太后終於注意到皇帝的慇勤,便溫言道:「皇帝也陪了哀家這些時候了,想也牽掛貝闕那邊,不如先過去罷?」為了表示對皇帝嫡長子還病著、尚且想到孝敬自己這個嫡母的滿意,太后特意道,「等會用過午膳,哀家與永福也去看看!」

    皇帝聞言一怔,目光不經意的掃過香爐,微笑:「謝母后體貼!」

    他恭敬告退出了泰時殿,卻沒有朝紫深宮那邊走,而是沿著殿廊走到轉角後沒人的地方,就站住,負起手,神情淡漠的俯瞰著欄杆外的皚皚白雪。

    片刻後,他用力握了握拳,方鬆開,轉身朝泰時殿走去。

    才走過轉角,差點跟兩個迎面飛奔而來的宮女當頭相撞!

    「陛下?!」其中一名宮女險險收住步伐後驚呼,隨即醒悟過來,厲聲道,「太后娘娘口諭,令陛下您速速前往泰時殿!」

    「朕正要過去!」皇帝冷漠的瞥了她們一眼——這是泰時殿的宮女從來沒見過的神情,在以前,哪怕是泰時殿一個灑掃宮人,皇帝也永遠態度溫和,笑臉相迎。

    以至於這一刻兩名宮女愕然之下,心火迭起:「死到臨頭了還擺什麼譜兒?!娘娘方才下令時臉色可是很不好看……若平常咱們興許還會替你求個情,既然你這會倒是甩起主子臉色來了,看咱們一會怎麼落井下石!」

    咬牙切齒的兩名宮女跟在皇帝身後一起進了殿,見上首江太后支頤而坐,面沉似水,心頭竊喜,正思索著添油加醋的話,不料皇帝忽然先開口道:「母后忽召孩兒回來的緣故,孩兒非常清楚!還請母后先誅此二婢,以免孩兒難以盡言!」

    「什麼?!」兩名宮女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更讓她們意外的是,江太后聞言想都沒想:「拉下去斬了!速取頭顱來復!」

    「母后果然爽快!」皇帝冰冷的臉色浮現出一抹微笑,撫掌道,「既然如此,孩兒也不兜圈子了,母后再下一道懿旨,召江八、江十九,及其膝下男嗣入宮,如何?」

    「怪道父親說哀家只能給家裡做個幌子,真正攝政,若無娘家輔佐,必然不成!」江太后臉色複雜的看著他,淡淡道,「枉哀家之前一直認為你乖巧懂事,卻不想你是在臥薪嘗膽……只是你何其愚蠢?若擱之前也還罷了,如今北疆戰事已平,西疆接連大捷!這眼節骨上你居然行此險招!慢說哀家絕不會為你騙四房子嗣入宮,就說你即使真的害了四房諸子孫,難道就能親政?!你真是太天真了!」

    皇帝嘲弄的看著她:「母后這話可真冤枉孩兒!孩兒若當真是蠢人,又怎麼能把母后一騙這些年?難道母后比蠢材還不如麼?!」

    「你那今日發難是什麼意思?!」江太后冷冷的看了眼不遠處的香爐——說起來太后也算反應敏捷了,一察覺不對,就找到了被動手腳的地方,也記起來皇帝之前格外做低伏小的倒過香爐、換過新香,只可惜瞧著皇帝如今有恃無恐的樣子,顯然現在找他過來也遲了!

    「當然是想臨死之前多拉幾個墊背的!」皇帝語氣輕描淡寫,面容卻扭曲得不成樣子,他竭力按捺住怨毒之情,古怪的笑道,「畢竟貴妃一家已經預備用孩兒性命做投名狀了,孩兒不先下手為強,豈非死得太冤枉了?母后您說是不是?」

    「貴妃一家要你性命?!」江太后大吃一驚,「韶兒沒了!?」

    在太后想來,貴妃雖然生了二皇子,但離自己住的這座泰時殿的距離還遠著——至少楚韶在一日,儲君怎麼都落不到鵲枝宮去!

    只有楚韶夭折,皇帝膝下只有一位皇子的情況下,皇帝駕崩了,那麼新君也只能是那個名字還沒起的二皇子了!

    然而皇帝搖頭,淡淡道:「韶兒今早再次退了燒,孩兒過來時他呼吸很平穩。興許這一次過後,他就能好起來了!」

    「那貴妃為什麼要殺你?!」江太后愕然——卻見皇帝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慢慢道:「母后,您是真不知道北疆的事,還是,一點都沒看出來?!」

    「北疆?」江太后怔了怔,心念電轉,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瞬間大變,「天馳他……他竟然是這樣的心思?!怪道之前推辭不肯立韶兒為儲?!」

    「母后既然想到了,那也應該想清楚,今日這道懿旨,下是不下了罷?」皇帝目光冷漠的掃了眼後殿,森然問,「畢竟烏蘭香的解藥,這天下從無第二份!母后仗著早年隨秦國公習過武,如今也不過暫時壓制——若還不盡快給個答覆,就不怕誤了永福皇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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