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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一章 姑嫂見面 文 / 繁朵

    江崖霜送完凌醉回府,到莊夫人跟前覆命時,秋曳瀾已經告退了。他陪莊夫人說了會話,這才回到自己院子裡,才進門就被早已等得心急火燎的秋曳瀾喊進內室,一五一十說了莊夫人想撮合凌醉與莊蔓的事:「……你也知道不論是蔓兒還是義兄,我都是盼他們好的。但他們兩個在一起的話,蔓兒那脾氣,能容得了義兄後院那些鶯鶯燕燕?」

    「這倒是個問題!」江崖霜聞言微皺眉頭,莊夫人眼裡天下姬妾皆可殺,莊蔓被莊夫人親口認為像她,醋勁可想而知!就凌醉那恨不得丈母娘遍天下的風流性.子,真給莊蔓撮合到一起,不鬧出大事來才怪!

    不過江崖霜也不覺得事情會那樣,笑著提醒妻子,「你怕掃了母親的興致,方才沒好說義兄後院裡的景象,但你想母親是疼義兄和蔓兒,這才想撮合他們的。如今跟你講了,回頭哪能不再分別問過他們兩個人的意思,以防亂點鴛鴦譜?到時候蔓兒怎麼可能答應?這不就結了?」

    秋曳瀾一想也是,不免覺得自己白操了半天心,自嘲道:「成天在家裡安胎,久不出去走動,人都要變笨了!」

    「你這是關心則亂!」江崖霜笑著刮了刮她鼻子,「今兒胃口如何?」

    夫妻兩個說了些妊娠之事,秋曳瀾便問起他去大房的經過:「大伯答應了?」

    「當然答應了。」江崖霜輕嘲道,「他有得選擇麼?」

    「可你空手去的,他居然沒要親眼看到證據嗎?」秋曳瀾詫異道,「我還以為他不肯相信你,非要看到證據呢——偏你之前又沒預備伯祖母同沙州事有關係的證據!」

    汪輕淺名節被污蔑那件,確實是韓老夫人的手筆,不過沙州的事情跟這位老夫人可是半點關係都沒有了。所以江崖霜之前告訴妻母,要拿這個去詐江天驁時,莊夫人跟秋曳瀾都有點為他捏了把汗。

    江崖霜拿手指繞著她鬢邊垂下的一縷散發,笑著道:「他要證據的話,那還不簡單?我這就派人去跟伯祖母要一份就是!承認謀害了二哥、六哥,祖父跟小叔公就會給二房和五房日後一個保障!不承認的話什麼都沒有——你說伯祖母會怎麼做?我打包票她會一口咬定全是她幹的!」

    「這可是真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自身!」秋曳瀾才不同情江天驁,「害人的比被害的還有道理,可算輪到大房嘗嘗這個滋味了!」

    沉思了下,「大房現在應該消停了,就是不知道三房會不會繼續鬧下去?」

    江崖霜微笑:「三伯能鬧個什麼?難道他也想去找伯祖父告狀嗎?」

    那樣秦國公能打死他——親生的就是管教起來方便!

    「這一場風波可算過去了!」秋曳瀾放了心,開始說起秋靜瀾的婚事,「薛相已經去過荊伯府,但荊伯夫婦現在都在北疆,碧城說要問過父母才好答覆。算算日子,荊伯夫婦即使一收到信就回復,京裡這邊怕也要在辛表妹大婚之後才能收到。趁這段時間,我想跟阮伯商議,把阮府修繕一下,你看怎麼樣?」

    「阮府確實破敗了點,之前就兄長一個人住,只要主屋無妨倒也罷了。」江崖霜頷首道,「如今既要成親,不管日後會不會長住西疆,這京中府邸確實該好好修繕,否則行六禮時也不方便。」

    不過,「這事我來辦吧,你不要操心,安心養胎!」

    秋曳瀾很失望:「又是這句話?我待家裡待得好沒意思!」

    還以為終於找到件事可以做呢!

    江崖霜笑著道:「母親如果准你去,我就不反對!」

    「……」秋曳瀾無奈的敗下陣來,衝著莊夫人私下教她弄死姬妾、保證嫡出子女利益這點,對付秋靜瀾跟江崖霜的那套陽奉陰違是怎麼都用不到這婆婆身上了。而莊夫人是絕對不會同意她跑去阮府看工地的,只得鬱悶道,「那好吧。」

    她正覺得這養胎的日子無比漫長及無聊呢,次日莊夫人卻交了件差事給她:「你看看這上面的人家,有多少是當初安兒的母親才過世,就迫不及待想跟咱們家結親的?」

    秋曳瀾詫異問:「母親是要?」

    「丹兒現在這個樣子,後院裡一團的糟。」莊夫人冷哼了一聲,「必須盡快給他續絃好管一管了!只是那些貪圖富貴的人家,又能教出什麼好的來?不過又一個段氏而已!」

    段氏就是安珍裳——受不住莊夫人的壓力,改了跟母姓。安家現在也改成了焦姓,據說是安珍裳祖母的姓氏。

    「所以這些巴不得安兒的母親早點死的東西,一個也不要!」莊夫人指著常媽媽手裡的名冊,「這些是你們祖母給我的,有意把女兒許給丹兒做繼室的名單,你替我把居心不良的全部挑出來劃掉!剩下來的咱們再慢慢斟酌!」

    秋曳瀾這才明白她的意思,欣然應允:「媳婦這就去辦!」

    小陶氏的葬禮雖然是和水金主持操辦的,但誰叫當時想把女兒嫁給江崖丹的人家心急,只在靈堂那裡點個卯,跟著就扎堆湊陶老夫人跟前奉承討好呢?

    秋曳瀾對她們可是記憶深刻,拿了名單回院子,叫人研了硃砂上來,把那些在小陶氏葬禮上穿紅著綠的主兒刷刷的劃了去——真是大暑天喝了冰鎮酸梅湯一樣暢快!

    不過劃完之後一看,不由蹙眉:「這還真不剩幾個了啊……」

    而且罪惡感也上來了,「這幾家沒湊熱鬧,可見多少還有幾分廉恥,這樣人家的女兒送給江崖丹糟蹋真的合適嗎?」猶豫了會,到底喚人拿雌黃來,擦掉了幾個官職不高、地位也不緊要的人家。

    ……主要是考慮到安兒鐵定養在自己這一房,也不怕他繼母過門後拿他怎麼樣。所以如果這繼室不賢惠什麼的,禍害的也是江崖丹的後院。反正江崖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沒必要讓好人家的女兒給他作踐了去。

    之所以挑官職不高的人家留,也是怕勢力大了,又靠上江家發達後,得隴望蜀的打安兒的主意。

    抱著這樣的想法,秋曳瀾把整個名單又檢查了一遍,這才拿去交給莊夫人。

    莊夫人接到手後讓她坐,當面看完後,就問她:「你覺得這裡頭誰合適你們八哥?」

    「我覺得家世跟江家相齊、武力向阿杏看齊、心狠又手辣的那種才合適!不然怎麼可能管得住江崖丹!」秋曳瀾腹誹著,面上則道:「回母親的話,媳婦在這上面也沒什麼熟悉的人,還真說不上來。」

    「唔,那也沒關係,太后娘娘就算說不來各家的小姐們,命婦總歸是知道的。由母及女,也能推測個大概!」莊夫人打量了兒媳婦一眼,笑著道,「你這段日子都悶在家裡想是無聊,不如隨我一同進宮裡兜一兜?」

    秋曳瀾聞言有點尷尬,疑心江崖霜把自己抱怨無聊的話說給了婆婆聽,忙掩飾道:「是現在嗎?」

    「不錯!」莊夫人怡然道,「我回京也有些日子了,一直沒怎麼走動。如今沙州之事已有說辭,想你們祖父也不至於一直拘著我罷?昨兒個遞的帖子,今兒正好可以去。」

    合著婆婆也被悶壞了!大房跟三房一消停,她也迫不及待要出門兜風!

    秋曳瀾有點啼笑皆非:「母親不嫌媳婦累贅,媳婦怎麼會笨到不去呢?」

    莊夫人一拍手:「這麼著——你去換衣裳,馬車已經備好了!」

    婆媳兩個進了宮,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四房如今勢力越發龐大的緣故,江太后特意遣了永福長公主在泰時殿外迎接:「四舅母您可來了!母后這些日子一直念著您呢!」又笑著跟秋曳瀾招呼,「也好久沒見表嫂了!」

    莊夫人跟江太后沒有過節,永福長公主的性格也不難相處,三人一邊寒暄一邊進了殿,在很不錯的氣氛裡與江太后見了禮。太后讓她們挨著自己下首坐了,頗為唏噓:「一晃就這麼多年過去了,四嫂沒離京那會,竟像是昨日一樣!」

    姑嫂分別多年,照面之後單是噓寒問暖,以及互訴別後,就有得講。

    永福長公主向來好動,哪裡坐得住?所以沒聽多久,就找個借口拉了秋曳瀾出殿。

    秋曳瀾拗不過她,告退出門,就把話先說在前頭:「我如今身子重,可不好給你做菜了!」

    「我找表嫂難道就是為了吃嗎?」永福朝她扮個鬼臉,不滿道,「我是看母后跟四舅母說得熱絡,但都是陳年舊事,咱們兩個壓根就插不上嘴,何必在那裡枯坐?還不如出來走走!」

    「是嗎?那我可冤枉你了!」秋曳瀾笑著賠罪,永福也沒當真,道:「我約了碧城在御花園的水榭裡看凌波舞,表嫂喜歡嗎?咱們一起去?」

    秋曳瀾笑瞇瞇的看著她,心想我傻了才去做這電燈泡!毫不遲疑的拒絕道:「我對歌舞什麼的向來沒興趣,你們去看吧,我在御花園裡隨便走走就是!」

    江家現在一家獨大,這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事情。永福也不怕秋曳瀾一個人在宮裡走動會吃虧,所以爽快的答應一聲,便帶著自己的人手急急忙忙的走了。

    等她走後,蘇合才笑出了聲:「婢子還以為長公主殿下當真覺得咱們夫人和太后娘娘說話插不上嘴,想出來走走呢!合著是怕准駙馬等急了!」

    「少年人嘛!」秋曳瀾老氣橫秋的感慨,「不過他們兩個這麼好,我真是歡喜不盡!」

    蘇合不知道她想到了無辜被牽累的端柔縣主楚春曉,笑道:「永福長公主殿下被咱們公子當做了親妹妹看待,她的駙馬也是公子的好友,若能琴瑟和諧自是再好沒有了!」

    說話之間她們已經進了御花園,這時節已是暮春,但花園裡草木扶疏,也別有趣味。秋曳瀾一行人以前雖然沒少進宮,御花園卻基本沒來過,而且谷氏在時,心情絕無現在的放鬆,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互相指點景色,頗覺心曠神怡。

    但沒走多遠,假山後忽然轉出三五人,狹窄的青石徑上沒什麼轉圜餘地,雙方恰恰照了個面!

    「陛下?」秋曳瀾看清對方被簇擁在中間的男子後,微吃一驚,忙帶頭行禮,「臣婦恭祝陛下萬福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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