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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九章 上下同查,看誰清白?! 文 / 繁朵

    雖然好些重臣、命婦都覺得把整個殿裡的人都當成嫌疑人,這做法實在太過分了——真要滿朝武都打著弒君的主意,楚家還坐得了御椅?!

    尤其二後還要求男女分別到偏殿或屏風後脫衣接受檢查,這簡直就是侮辱滿朝武好不好!

    但谷太后跟江皇后帶頭要求數名德高望重的貴婦到偏殿觀看宮人給她們寬衣解帶、檢查有沒有裝毒藥的東西與痕跡後,眾人都沒了聲音:人家親媽跟髮妻都沒有特殊待遇,何況你們這些臣子?

    ……之所以會這麼做,自然是因為太后黨與皇后黨的彼此不信任。

    皇后黨懷疑這是太后黨安排的,太后黨還懷疑這是皇后黨預謀已久呢!

    既怕是對方搞出來的,又怕被對方賊喊捉賊,同時還想捉住真正的那個賊——所以谷太后跟江皇后這對婆媳,只能一起檢查,在證明自己這邊清白的同時,睜大眼睛看好了對方免得被糊弄過去!

    谷太后與江皇后身上都沒找出嫌疑,二後的隨從也被證明了清白。於是接下來赴宴的臣子在大殿的屏風後、女眷們到偏殿,每個人,包括下人,懵懂孩童,全部都在眾目睽睽下接受了一番嚴密之極的檢查。

    檢查完了還沒結束——二後親自主持開始核查所有人踏入宮門以來的行蹤,連靠過哪段欄杆哪個柱子哪個席位,都要派人去附近查看!

    二後不提欄杆還好,一提欄杆,秋曳瀾心裡忽然「咯登」一下:「剛才同辛表妹在外頭欄杆邊說笑,聽到轉角那兒似有人把東西扔欄杆外的花樹下……當時辛表妹認為是積雪返照燈光,難道同聖駕遇刺有關係?!」

    那豈不是說,她跟辛馥冰被坑了?!

    這一瞬間以秋曳瀾的城府也不禁一陣暈眩!

    就算皇帝是傀儡,但哪怕是他親媽谷太后,也承擔不起弒君的罪名好不好!就算皇帝現在還沒死,但如果那株花樹下真被搜出什麼不對勁的東西,而秋曳瀾跟辛馥冰又沒能說清楚——她們兩個也肯定完了!

    不但她們,她們背後的親戚好友,連顯赫的江家,都未必能夠撐過去!

    「怎麼辦?!」秋曳瀾強自鎮定心神,急速思索著對策,「現在還不能跟辛表妹說,一來眼下找不到安全的機會;二來真是要從我們下手栽贓皇后黨弒君的話,她什麼都不知道反應更自然——也不能提前說出花樹下可能有跟謀害聖駕有關的東西,那花樹離我們說笑的地方實在太近了,簡直近在咫尺!太后黨肯定會說是我們卻不過壓力才主動招供出來的!」

    那唯一的選擇,只能是等東西被查出來、問罪的時候死不承認了!

    「方纔怎麼就沒警醒點呢?明明看到那衣角也聽到腳步聲跟扔東西的聲音了,怎麼就沒追上去?!」秋曳瀾這一刻懊悔莫及,「甚至我本來心生懷疑,已經在同辛表妹說了,卻被催促進殿的小內侍給打斷,如今看來這小內侍也很不對勁!雖然確實聽他的進了殿後不久,鳳駕帝駕都到了,但……誰知道是不是他在那裡望著風,及時把我們注意力引開免得我們懷疑?!」

    只是現在再後悔也來不及了——宮人們已經朝殿門外走去,要搜索那處欄杆。

    按照谷太后與江皇后互不信任、此刻又要互證清白的做法,自然是雙方的宮人都有。秋曳瀾估計太后黨為了顯得自然些,應該會假裝不經過意間才發現了花樹下的東西,所以她們搜查的時間應該會比較長。

    但讓她驚訝的是這群宮人沒有過多久就回來稟告了:「那處欄杆已經搜過,欄杆外也檢查過了,並無不妥。」

    這答覆沒讓二後覺得有什麼不對,因為二後本也沒疑心秋曳瀾與辛馥冰這兩個晚輩。然而秋曳瀾可不知道二後這會對於真兇都是一頭霧水,見狀呆了好一會:「怎麼那一幕跟聖駕中毒沒有關係嗎?還是這事不是太后那邊干的?」

    不是太后,照常來想就是皇后了——秋曳瀾曉得夫家這邊有薛暢的承諾,卻不知道具體進度,所以難免揣測成:「難道皇后黨決定提前動手,之所以選擇我跟辛馥冰在花樹附近時扔東西,是想借助我們說笑的聲音掩護?」

    這麼想著心裡還是很忐忑,「那人到底扔了什麼?這次沒找到,可能是很難找。但,一定扔了什麼東西吧?我絕對不會聽錯風雪中的那聲異響!」這情況很難不感到悲涼,「方纔還吐槽辛表妹腦補太多呢,現在想想她才是明白人:就算是想借我們說笑的聲音掩蓋動靜,就算那東西很難被發現,可萬一被發現了呢?那我跟辛表妹就是現成的替罪羊了是不是?!」

    她知道江皇后跟陶老夫人對自己有芥蒂了,自然要懷疑,「所以需要犧牲時,我就是優先被推出來的人選了是嗎?」

    正越想越怒之際,忽然感到袖子被大力扯了幾把,秋曳瀾一驚,回了神,卻聽蘇合低聲在自己身後道:「老夫人方才回頭喊了您兩回了!」

    「祖母,孫媳方才有些失神,還望您饒恕!」秋曳瀾聞言忙小聲給陶老夫人請罪。

    陶老夫人淡淡道:「你沒見過這樣的場合,被嚇著了也不奇怪……放心,這事兒同咱們沒有半點關係,你鎮靜點,莫要失了咱們家的臉面!」

    這話語氣雖然平靜,但意思是很重了。

    秋曳瀾感到心裡堵得慌,卻不得不低頭領訓:「孫媳知道了!」

    不過雖然她的異常連坐她前面的陶老夫人都發現了,但並沒有引起什麼懷疑。因為很多年輕的命婦與小姐們,這會臉色比她真好不到哪裡去。

    到底這事情太大了,即使她們個個問心無愧,也不像秋曳瀾這樣需要擔心火燒到自己身上來,然而只要想想今晚這事引發的後果,也感到陣陣戰慄!

    只是讓人意外的是,一直到天都亮了,所有人檢查過、排查完,也沒找到疑點!

    哪怕谷太后跟江皇后帶頭做了檢查、說明了她們進殿以來待過的地方做過的事,但這兩位以宮城為家,總不能這算榜樣,把滿朝武以及他們的眷屬,全部留在宮裡一直到查出兇手吧?

    所以正月初一的清晨,從半夜起忽然緊閉且戒備森嚴起來的宮門,終於開了一個。

    排著長隊陸續離宮的諸人真是身心俱疲,但回到家中還不能馬上休憩。

    因為等了一晚上沒回來的人也急得團團轉了,總得解釋、安撫下。陶老夫人特別誇獎盛逝水在這點上做得好:「你們八嫂懷著孕,這事兒確實不宜告訴她。」

    昨晚上江家赴宴眾人到了時間一個沒回不說,連派去打聽消息的下人也被擋在宮門外——以目前的朝局,盛逝水都差點以為太后黨來了個圖窮見匕,把進宮的江家人全留宮裡回不來了!

    但她還是維持住了在小陶氏跟前的若無其事:「祖母他們都累了,沒進門前就打了招呼說回來就安置,無須請安!八哥尤其喝多了,吐得不成樣子,怕回來吵著您,所以祖父讓他在前頭客院裡去住一晚,您儘管安置吧!」

    到這會,怕是小陶氏還在睡得香甜。

    陶老夫人向來看重小陶氏,對於盛逝水的做法當然很滿意。

    不過她也沒功夫多誇,跟著就要安排人去訓誡晚輩啊下人之類,不許就除夕宴上聖駕中毒之事亂說話,免得惹出麻煩——要利用這事,也得等秦國公那邊拿出章程來!

    但秋曳瀾現在都沒心情聽這些,她如今一顆心思都放在了:「十九呢?祖母,十九昨晚說出宮去跟那戴叢等人對質,可後來陛下中毒,宮門關閉,誰也進不了宮,卻不知道他回來了沒有?」

    這問題的答案陶老夫人也很關心,立刻派人去打聽。

    好在很快有了准信:「十九公子與大公子昨晚與戴叢說的證人對質完後,本欲回宮,當時宮門卻已關閉,兩位娘娘的懿旨都禁止所有人出入,便就去了宮門附近的別院休憩。這會已經回來了,正被老太爺召去祭祀!」

    陶老夫人與秋曳瀾同時鬆了口氣,前者環視了一圈,道:「那先這樣,你們都下去吧,補一補覺……等他們祭完了先人,還有得忙!」

    秋曳瀾回四房的路上,盛逝水少不得追上來問幾句,聽她講了經過,不禁花容失色:「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這可是眾目睽睽之下啊!」

    「更離奇的是,太后與四姑把整個殿裡的人與物都快翻過來了!」聲音一低,「哪怕是一品誥命,檢查時都脫得只剩褻衣!就是這樣,慢說下手之人,就連毒物都沒有找到,你說這事兒古怪不古怪?」

    盛逝水驚訝道:「沒找到毒物?難道陛下是憑空中毒嗎?」

    「只有陛下喝的那盞酒水裡有毒,但,陛下入口前不過十幾個呼吸的光景,正有一名小內侍嘗過的。」秋曳瀾歎了口氣,「那小內侍什麼事都沒有!」

    盛逝水雙眉緊鎖,抬頭見已到了秋曳瀾的院子,便停步道:「你先回去休息吧,唉,好好的日子……」

    「祖母說這事跟咱們家沒關係,嫂子別太擔心了。」秋曳瀾安慰她幾句——雖然說盛逝水留守家中,沒有親身經歷皇帝中毒的那一幕,但受到的驚嚇反而更多。畢竟在宴席上的秋曳瀾等人是知道發生了什麼的,盛逝水卻什麼都不知道——這一晚上還不曉得她想了多少可怕的可能呢?

    不過眼下驚濤駭浪在即,兩人也沒功夫多說話,略講幾句,秋曳瀾便回屋安置。

    要說乏,她是真的乏了,但真正安置到榻上卻怎麼也睡不著。怕過會要繼續忙碌,只好勉強的睡……半睡半醒的,忽然感到帳子被急風捲起,跟著一人大步進來——這人進來時氣勢凌厲,到了榻邊卻倏忽站住,似已斂住心情。

    秋曳瀾先驚後訝,張眼望去,卻見江崖霜正彎下腰來,伸手欲撫向自己的臉。

    「怎麼了?」看出他眼底勉強按住的激動,秋曳瀾一頭的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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