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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二章 借刀試探 文 / 繁朵

    三人對於江綺筠的來意猜來猜去都吃不準,還是到了傍晚,霓錦奉皇后之命過來探望,問她們有沒有什麼需要時,透露:「之前娘娘召見齊王妃,一則是因為聽說齊王妃為了些許瑣事當眾羞辱齊王,故而要申飭王妃不可再犯!二則卻是在齊王妃覲見前聽說常平公主送了帖子給兩位的事,叮囑齊王妃過來給辛小姐說道幾句,到時候也順便陪了辛小姐一起去,結果王妃一來就……」

    「我就說她怎麼一來就那麼大的怨氣?」辛馥冰哼了一聲,「就好像我搶了她的東西似的!」

    話音未落,她身後的丫鬟趕緊扯著她袖子提醒——霓錦還在呢!

    只是辛馥冰並不理會,還繼續道,「照我說,谷婀娜的生辰宴,這位十五表姐還是千萬不要去了!今兒在我們這屋子裡掐這一場,傳出去已經要丟臉,若在谷婀娜跟前再做過一場,娘娘面上焉能有光彩?我寧可就咱們三個過去——反正那邊谷婀娜、湯心瓊、常平公主,把懷孕的湯心瑤算上,也不過四個人,才比咱們多一個而已!難為我們三個人還擺平不了她們?」

    她這麼公然表示不喜江綺筠,簡直急壞了她身後的下人,生怕這話傳到皇后耳中,會引起皇后的不滿。

    不過秋曳瀾跟莊蔓都淡定得很——後者是覺得這番話辛馥冰不說她也要講出來;前者卻是早從江崖霜那裡知道,江皇后本來就不喜歡江綺筠這侄女,不坑她就不錯了,哪裡會因為辛馥冰討厭她而動怒?

    「單純辛馥冰跟江綺筠,皇后都肯定更偏心辛馥冰一點!更何況齊王已被放棄,七皇子卻是皇后如今力捧的主兒。現在辛馥冰公然表示對江綺筠的不滿,皇后恐怕不但不會生氣,反而會滿意她對自己的毫不隱瞞——霓錦是皇后的人,辛馥冰當她面說的話,不就等於說給皇后聽?」

    秋曳瀾心裡冷笑,「而且皇后哪會不知道以江綺筠的脾氣,怎麼可能按捺得住嫉妒的怒火來指導辛馥冰?加上我這個本就跟江綺筠有前怨的人在這裡,不吵起來才怪!皇后這麼做,沒準是想借江綺筠來觀察下辛馥冰呢?」

    辛馥冰才受情傷,又在壓力之下屈從了她並不滿意的婚事,心境是非常不穩的。在這種情況下再受到江綺筠這種根本不考慮旁人心情、惟我獨尊的主兒的挑釁與侮辱,最能曝露出她的真性情。

    而皇后正可以趁機瞭解這個准媳婦的真面目。

    以辛家現在的權勢,皇后倒不至於擔心被這媳婦以後奪了權。不過作為七皇子之妻,辛馥冰往後的身份也算比較重要了——她雖然是皇后的嫡親外甥女,但到底跟皇后見的少,這會將被委以重任,皇后豈能不親自稱量她一番?

    「不過剛才江綺筠大部分都是衝著我來的,又被莊蔓趕過來攪了場,也不知道皇后的目的達到沒達到?」秋曳瀾回想了下,辛馥冰方才顯然也動了真怒,不過還沒到失態的地步,卻不曉得這種程度能不能讓江皇后滿意了?

    但轉念一想,「反正這是皇后的事,我何必操心?」

    她這兒思忖的光景,霓錦果然沒有因為辛馥冰對江綺筠的不喜而擺臉色,反而含笑安慰:「小姐與十九少夫人今兒個受的委屈,娘娘都已經知道了。方纔,齊王妃被娘娘召過去,可是很受了一番訓斥,婢子悄悄說一句:王妃走時腳步踉蹌,面上淚痕難去……想是招了娘娘的雷霆大怒呢!」

    以霓錦的身份,公然描述江綺筠的狼狽,可謂是赤.裸.裸的偏向了,眾人自然聽了出來,會心一笑,都想:「江綺筠這脾氣,果然是走到哪裡得罪到哪裡,連皇后娘娘的近侍都不待見她,也就是她嫁的齊王性情軟弱才能忍,換個略有些自尊心的皇子,恐怕早就鬧得死去活來了!」

    辛馥冰聽到了滿意的回答,微微一笑,但立刻又換上憂色:「娘娘今日居然發了大怒嗎?怒則傷身,娘娘這會還好吧?」

    秋曳瀾心裡給她切換自如的神情點了個讚:「這表妹不管還惦記不惦記歐碧城,但顯然已經進入到未來皇媳的身份裡去了!」

    心裡這麼想著,嘴上也緊跟著關心:「娘娘日理萬機,卻還要為咱們操心,真是咱們的不是!」

    莊蔓一貫的心直口快:「江綺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出閣以來淨給娘娘添堵,一點爭光的事都沒幹過!我看往後喊她在齊王府禁足算了,不然放出來就沒好事!」

    霓錦已經準備好了回答辛馥冰跟秋曳瀾的話,乍聽到莊蔓這麼直白的一嚷,笑容僵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哭笑不得的道:「您的話,婢子有機會會稟告皇后娘娘的……」

    你當皇后她想見江綺筠啊?可即使不考慮秦國公那數十年如一日優待大房的原則,單是考慮到皇后跟太后之間的爭風——人家燕王妃,進門不到一年,又是懷孕、又是賢惠之名遠播,而齊王妃呢?這兩樣都沒有!還老欺負齊王……再來個禁足,以後江皇后在谷太后面前還能提「兒媳」這兩個字嗎?

    生怕莊蔓再肆無忌憚的說出更加無法回答的話,霓錦趕快告辭,「少夫人與兩位小姐若沒有旁的吩咐,婢子就先去回稟娘娘了?」

    她離開後,莊蔓問秋曳瀾:「聽說昨兒個家宴上,秦國公醉了過去,竟被當成昏迷?」

    秋曳瀾小小的吃了一驚:「方纔江綺筠走了你沒說這事,我還以為外頭都還不知道呢!」

    「怎麼可能?」莊蔓笑道,「你也不想想如今多少人盯著秦國公,他老人家咳嗽一聲都會有人想方設法的打探個清楚呢!何況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暈倒?」

    辛馥冰的吃驚更在秋曳瀾之上:「還有這樣的事?!那二叔公現在?」

    莊蔓詫異:「你居然不知道?昨晚家宴你應該去了的吧?」

    「她中途就回去了,所以沒看到。」秋曳瀾解釋,「我也是後來聽你們十九表哥說的……具體也不清楚,畢竟我們今早就進行宮來了。」

    「二叔公要緊嗎?」辛馥冰擔憂的問,秦國公跟江皇后,是皇后黨不可或缺的兩個人,任何一個出了問題,對於這一黨的人來說,都有可能引來覆滅之災。

    莊蔓倒不在意:「醉了而已,現在應該是有點頭疼吧?真要有什麼事兒,你們兩個還能進行宮來小住?再者今兒個皇后娘娘不是還有閒心特意召見了江綺筠?」

    辛馥冰一想也是,鬆了口氣:「二叔公可是萬萬不能出事的。」

    「這事咱們也幫不上忙。」莊蔓對於自己插不上手的事情興趣就不是很大,而且她也沒覺得秦國公是真病,就岔開話題,「我這兩天聽到點風言風語,好像是關於八表嫂的?」

    提到這個,秋曳瀾臉色頓時就陰沉了下來:「那些個小人,遲早沒個好下場!」

    「是真的?」莊蔓追問,「究竟是什麼事啊?聽說八表嫂病了?」

    辛馥冰雖然這段日子經常出入濟北侯府,但她忙自己的事都來不及,更沒功夫去管其他人了,所以也問:「八表嫂病了?什麼時候的事?我竟沒留意!」

    「早些日子就病了,虧得祖母慈悲,接了她到自己院子裡去住,不但還不曉得被八哥院子裡那些人作踐成什麼樣呢!」秋曳瀾喝了一大口茶水壓心火,「饒是如此,八哥還不肯放過她!」

    「八表哥重色輕德,八表嫂什麼都好,就虧在了這裡!」莊蔓歎了口氣,「估計是被哪個新寵舊愛挑唆的……十九表哥沒勸他嗎?」

    秋曳瀾道:「你說得一針見血,倒全是實話!十九怎麼沒勸他?好說歹說了這麼多天了,他就是不聽,到底他是哥哥,十九總也不能揍他一頓!」

    「可惜我姑姑不在京裡。」莊曼惋惜道,「我姑姑最恨姬妾之流了,她要在京裡,八哥敢不尊敬髮妻,我姑姑肯定饒不了他!」

    辛馥冰也說:「四舅母確實很討厭妾侍之流,可惜她要留在北疆照顧四舅舅,暫時應該無暇歸來。」那位可是兩次趕走江崖朱的生母的。

    這種難解近渴的遠水,秋曳瀾這會已經沒了心情去暢想,只淡淡道:「現在只望八嫂把身體養養好吧,其他的我們也使不上勁。」

    「可惜八嫂病了,不然請她一道進宮來小住,也能在皇后娘娘跟前說一說委屈。」莊蔓歎了口氣,病人是不能進宮的。哪怕江皇后接幾個娘家女眷進宮小住,連招呼都不用跟任何人打,但這樣的忌諱還是不好犯。

    「跟皇后說了有什麼用?!皇后娘娘不可能不知道這事,也不見得真像十九說的那樣,太忙所以沒空過問。」秋曳瀾面上笑了一下,心中卻很不以為然,「我看是因為爭儲之事正如火如荼的,皇后不願意娘家鬧出什麼事情叫太后這邊捏了把柄,索性裝糊塗避免把事情鬧大——到底八嫂素有賢名又出身名門,沒有確切罪名就要休了她,太后黨哪能不拿了做章?而且江八又任性非常,皇后親自出面,沒準會讓他更加頑劣,到時候給太后黨更大的借口。」

    「而且這只是原因之一,還有個原因就是無論陶老夫人還是江皇后都非常看重手握兵權的江天馳,所以很不願意得罪他的嫡長子!」

    她可是記得很清楚,當初,小陶氏奉陶老夫人之命勸她去說服秋風盡快成親、好讓江綺箏死心的時候,可是說過陶老夫人本身不覺得秋風給她做孫女婿有什麼不好,只是因為江綺箏不是親孫女,怕得罪兒子媳婦才要下手破壞——這還只是孫女呢,何況是孫兒?

    江崖丹分明就是個顏控,他要自己選妻子,怎麼都不會選上小陶氏,所以這門親事估計是長輩做主給他娶的,而且跟陶老夫人肯定大有關係,畢竟小陶氏進江家門,象徵著江陶之間第二次聯姻。

    現在江崖丹決定拋棄髮妻迎外室進門,如果反對的長輩正是當初讓他娶小陶氏的長輩,說不得他不但不心虛,反而覺得很憤慨:「早點你們逼著我娶了不喜歡的人,現在卻要我負責到底,哪有那麼容易的事!」

    以秋曳瀾對這大伯子的瞭解,他肯定是這思路!

    「十九在江家子弟中最受皇后寵愛,自然不願意說有損皇后正面形象的話,便找了個皇后事務繁忙的理由來解釋。」秋曳瀾暗自冷笑,「但,這事兒,仔細想想就明白了……八嫂這次的危機要怎麼過,指望皇后這兒,還不如指望哥哥跟凌醉呢!」

    不過她再關心小陶氏,如今人在行宮,也只能先管眼下的事——谷婀娜的生辰,一轉眼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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