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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章 奪儲的巨大變數! 文 / 繁朵

    想都不用想,她是撞見江綺箏跟秋風私下攤牌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沒在自己別院裡談這樣的話題,而是在江家家宴上溜出來說……現在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秋曳瀾本打算躡手躡腳走人,偏偏秋風耳聰目明,竟一聲喝破她行蹤:「誰?!」

    「……我出來找辛表妹的。」見狀她只好轉回身,裝作剛剛走過來的樣子,訕訕問緩步從假山後走出來的秋風,「你們瞧見她往哪邊去了嗎?」

    「應該是回她住的屋裡去了,就在那邊。」江綺箏大概因為剛才正在哭,就沒現身,只在假山後提高了點聲音告訴她,「你沿這條路一直走到底,看到垂花門進去,找個下人問下就是。」

    秋曳瀾謝了他們,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走人……按江綺箏說的,進垂花門後一問留守的下人,她到了辛馥冰住的小樓下,果然還沒進去,就聽見嚶嚶的哭泣,以及丫鬟婆子壓低了嗓子的勸慰。

    「辛表妹?」她想了想,試探著喊了一聲——裡頭哭聲頓時就停住了,過了會,就有個丫鬟出來道:「十九少夫人,咱們小姐這會不大想見人,您看?」

    「你給我轉句話:方才席上的事情根本不是她聽到的那樣,我跟十六嫂在不遠處看得清楚,怕她誤會了,所以過來給她說聲。」秋曳瀾知道辛馥冰現在的心情——本來被外家逼著嫁個不喜歡的人夠傷心了,然後現在還被從外家的家宴上「趕」出來……

    只摔了個酒盅已經是這女孩子顧全大局了,換成江綺筠跟江綺笙,沒準連几案都要掀掉、徹徹底底的大鬧起來!

    ……當然,估計米茵茵也是料到辛馥冰會是這樣的反應,這才敢故意歪曲江崖藍的關心。

    辛馥冰要跟江綺筠、江綺笙那樣受點委屈就要不管不顧大鬧的話,米茵茵肯定沒膽子公然騙她!

    而此刻辛馥冰既然不打算大鬧,聽丫鬟傳了秋曳瀾的話,淒然一笑,道:「你去告訴十九表嫂,有她這句話,事情真相如何我也能猜到了,只是我縱然揭發出來又能如何?米茵茵是我舅母的親侄女,十三表哥的髮妻,難道就為了幾句口角把她休回家裡去嗎?揭發出來也不過是徒然掃了大家興致,更加得罪舅母而已!這事就這麼算了吧,我現在心緒不佳,不能跟十九表嫂見面,她的好意心領了,怠慢的地方萬望她饒恕!」

    丫鬟領命出門,一五一十給秋曳瀾複述了,然後連連賠罪。

    「既然辛表妹心情不好,那我不打擾了,你們多上點心,別叫她再添了堵。」秋曳瀾聞言歎了口氣,叮囑幾句,這才轉身而去。

    因為擔心回去時秋風夫婦還在假山那裡,再撞見尷尬,她特意擇了其他路走了。

    回到正堂時,卻驚訝的發現這麼點功夫人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寥寥幾個下人在收拾殘局——沒走的主人,除了必須留下來指揮善後的和水金,只有等她的江崖恆,以及等秋曳瀾的江崖霜。

    這兄弟兩個站在廊下說著話,神色之間都有些憂慮。

    看到秋曳瀾過來,江崖恆便道:「弟妹來了,你們也回去吧。」

    「這裡勞煩十四哥與十四嫂了!」江崖霜夫婦同他說了兩句客氣話,這才告退。

    等走遠了點,秋曳瀾就疑惑的問:「怎麼散得這麼快?」

    「祖父忽然暈了過去!」即使是夜間朦朧的燈火下,也難掩江崖霜難看無比的臉色,「家宴自然沒法開下去了!」

    秋曳瀾大吃一驚:「怎麼會這樣?!大夫怎麼說?」

    「大夫進去後一直沒出來。」江崖霜吐了口氣,壓低嗓子道,「如今還不知道事情大小,不宜外傳……祖母讓大伯母、三伯母牽頭去勒令下人閉嘴,至於我們也各回房中,免得一起在那裡等消息,叫府裡什麼暗子覷出破綻來。」

    「我知道了!」秋曳瀾抿了抿嘴,「那祖父身邊……就祖母照顧?」

    「大伯跟三伯都覺得,既然要不讓外人看出端倪,當差的人都不能告假。」江崖霜淡淡道,「萬幸十六哥跟景旭都沒當差,可以跟祖母換班。」

    江景旭就是江家大孫公子,小竇氏所出的那個,比江徽芝還大一歲,今年十六,因為鐵了心走科舉之路,就把父蔭的官職讓給了庶弟。所以這會是白身,倒是行動自由。

    而江崖朱卻純粹是沒人管……

    「那你明天還要繼續去七皇子跟前當差?」秋曳瀾不禁蹙眉:不提秦國公對於皇后黨的重要性,只說他親自教養大江崖霜的這份祖孫情,如今昏迷過去禍福難料的,沒個准信,江崖霜這一晚上還能睡得著嗎?

    睡不好,明天還要去幫七皇子操心典禮的事情,還要隱瞞住消息……就算他身體不錯,一兩天撐得住,但萬一秦國公就此纏綿病榻……

    她心念未絕,卻聽江崖霜道:「明天我去找祖母說一聲,讓你陪辛表妹進一趟行宮,在宮裡小住些日子。」

    秋曳瀾愕然:「進行宮?!」夫家祖父都病倒了,就算我作為孫媳不方便親自進內室伺候,但跑行宮裡去小住……這也太不像話了吧?哪怕現在江家肯定死死摀住這消息不肯對外講,但江家枝繁葉茂的,自己家裡都能議論起來了。

    她雖然不怕被議論,卻也犯不著被人抓這種話柄。

    「你若不進宮,如何能把這事告訴四姑?」江崖霜沉聲道,「當然咱們家有門路,這會應該就有消息報到四姑跟前了。但那樣的傳遞都是隻字片語,總要有個人給四姑詳細解說,免得四姑憂心,為人所趁!這等事哪裡能托付尋常人?還是你去讓人放心。」

    秋曳瀾遲疑道:「那我進一趟行宮就是,為何要在裡面小住?」倒不是她特別想留別院裡就近關心秦國公,而是江皇后對娘家人再縱容,行宮到底是宮殿,遠不如自己院子住的放鬆。

    「一來祖父這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醒了之後的情形也不好說,你在行宮小住,家裡順理成章給你送東西,自可傳遞消息,而你每日去給四姑請安也是理所當然,不至於三番兩次派人入宮去求見四姑,惹人懷疑!」

    江崖霜輕聲解釋,「二來祖父今晚暈倒的突然,滿堂人都看到了。雖然祖母立刻著人控制場面,但你也曉得,今兒個閤家家宴,伺候的下人眾多,這裡還是別院、不是國公府!事情恐怕不是很瞞得住,一旦瞞不住——對於咱們這邊來說不啻是個巨大的打擊!因此必須做好應對的準備!」

    秋曳瀾聽出點意思:「你是說,暗示外界,咱們家自己各有謀算,甚至要掐起來了,好讓他們遲疑?」若外界知道秦國公病倒,作為秦國公最寵愛的孫兒,江崖霜的妻子居然在次日就找借口進行宮,在江皇后跟前小住起來,難免會想到,這是江崖霜見祖父不好,急著拉攏皇后抗衡叔伯。

    「不錯!」江崖霜頷首,「祖父是咱們家的頂樑柱,便是四姑,若沒了祖父在幕後指點,也難以抗衡谷太后!所以祖父若有個閃失,咱們這邊必然有群龍無首之危,而太后那邊也必然會趁勝追擊!只是咱們家既然能號稱『江半朝』,多年來自也積了一番底蘊!真把咱們家逼上絕路,旁的不說,就說鎮北軍還在咱們父親手裡!」

    「為了不成為江家失去秦國公後的掙扎下的炮灰,確實很多人都會選擇坐山觀虎鬥……但!」秋曳瀾蹙起眉:「恐怕太后不會遲疑吧?」

    江崖霜看著她:「茲事體大,只要太后沒拿到准信,如何敢貿然行事!」

    這倒是!

    二後相爭,真正的核心人物卻是谷太后與秦國公——這兩位早年以聯姻的方式結成同盟,聯手鎮壓朝野,最後一個穩固了兒子的帝位且有了攝政三十多年的機會;另一個借此發揚壯大,生生把「陶家女婿」的印象刷成了「國之干城」、「江半朝」。可謂是合作愉快、各取所需。

    而後鬧掰了開掐,也是各有輸贏誰也別想佔據絕對上風……這樣的對手,谷太后怎麼敢輕易相信他說病就病、讓自己贏這麼輕鬆?

    更何況秦國公一向身體硬朗——太后若知道這消息,第一反應估計不會是欣喜,而是陷阱!

    「緩兵之計……不過現在也只能拖了!」秋曳瀾默默頷首,心裡長歎,「果然凡事不能得意得太早,當初薛弄影的事,還以為從天而降了一張底牌,這場爭儲毫無壓力!不意這眼節骨上秦國公這麼一暈——以薛暢的老奸巨猾,皇后黨爭儲若有失利的趨勢,他可不會站出來力挽狂瀾,多半是直接把之前的承諾給忘掉!」

    她非常擔心秦國公的病情會造成爭儲失敗——不僅僅是秦國公在皇后黨中實際黨魁的地位,更因為他這個病實在是毫無徵兆,完完全全打了皇后黨一個措手不及!

    「我可不想做炮灰……現在要怎麼辦?!」秋曳瀾急速的思索著對策,目前這個變數,是她穿越以來最突兀最意外也是最忌憚的一個——儲君之爭向來你死我活,一旦失敗,秋曳瀾最體面也就是撈個三尺白綾!

    「還有就是,四姑若有閒暇,你把八嫂的事情同她提一提,看四姑能不能抽空勸說八哥一番。之前我也跟四姑提過,但這次周王主持避暑事宜,四姑擔心他奉了太后之命,趁機做什麼手腳,加上又要指點七皇子,忙得不可開交,根本沒心思顧旁的。」

    江崖霜揉著眉心,歎息著打斷了她的思索,「八哥他——還是有點怕四姑的!」

    秋曳瀾定了定神,頷首:「八嫂的事情我怎麼會忘記?還有其他事不?」

    「辛表妹那邊有機會好好開解開解,如遇見七皇子,設法讓他們兩個單獨相處會,事後給七皇子多說幾句好話。到底要過一輩子,一直貌合神離也不是個事……」江崖霜沉吟了會,交代道,「再者,若遇見太后那邊的人試探,你提點些辛表妹,別被人套了話去!」

    「等等!我跟辛表妹進宮且小住——可有理由?」秋曳瀾正要點頭,忽然想到這事,忙問。

    江崖霜道:「這沒什麼,四姑要給七皇子挑選妻子這事已不是什麼秘密,看中辛表妹,所以喊她進宮小住,觀察一下,也是跟七皇子接觸接觸、看看兩人是否有緣分……辛表妹怕羞,硬拖了你陪同……反正這類借口隨便找個就是。」

    他目光沉沉,「總之就是叫外頭的人疑疑惑惑,吃不準!」

    這樣才能爭取更多的時間與機會,讓江家人、包括皇后黨抓緊調整策略與計劃,可以有把握面對沒有秦國公後的局面!

    當然,最好的結果就是秦國公只是小恙。

    問題是……小恙會當眾暈過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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