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章 撞破奸.情! 文 / 繁朵
「我也是剛才才知道。」江崖霜苦笑著道,「之前下人還說四姑聽說我有幾日沒見你了,特意給咱們個機會……只是走到路上總覺得不對勁,逼問了下人才曉得。」
他歉意道,「要不我陪你回去?這事是十七姐姐跟陶表妹她們不對,斷然沒有為了順著她們就要委屈你的道理。」
「你也一樣可惡!」秋曳瀾怒道,「這麼個消息,我不揍你是客氣了,你居然還想我親你?!」
「這不是知道說了之後你可能會揍我,所以能佔點便宜是一點麼……」江崖霜乾咳道,「怎麼樣?咱們是回去還是?」
秋曳瀾陰著臉良久,才道:「你家裡大部分人都想我出來的吧?」
給齊王做槍手應該是中間忽然插出來的;讓她宴中出來挑花……可是一來就被江綺箏交代的,那時候還是小陶氏幫忙拖住了楊王妃方便江綺箏傳話——顯然這姑嫂兩個也是早有把她打發走、免得礙了江綺笙跟陶佩繽的眼的意思!
江崖霜歎了口氣,摸了摸她鬢髮,柔聲道:「她們也不是向著十七姐姐跟陶表妹——就是覺得這兩位橫豎就要離京了,省得再折騰,絕對沒有針對你的意思!尤其我十八姐姐,你可是她親弟媳,她怎麼可能不向著你?」
秋曳瀾臉色難看良久,才哼了一聲,朝一個方向走去!
江崖霜忙追上:「回殿裡去是那邊!」
「你家上上下下齊心協力不想我待那裡,為此都把你推出來敷衍我了,我還回去做什麼!」秋曳瀾轉過頭,怒氣沖沖的喝道,「不去了!我回綠雪山莊!」
「這會你過來時走的門都開不了。」江崖霜知道她現在滿心怒火,伸手環住她腰,輕聲道,「來,我帶你走側門。」
秋曳瀾陰著臉撥他手,只是江崖霜力氣大,一面哄一面拉,到底把她扯到了宮牆上一扇不起眼的小門前。守門之人顯然認識他,遠遠就行了個禮,到近前慇勤賠笑:「十九公子要出去?」
「嗯。」江崖霜一邊拉著秋曳瀾,一邊對他道,「你一會打發人去告訴我八哥一聲。」
「卑職一定把話帶到!」那侍衛說著便讓手下開了門。
出了行宮,秋曳瀾的臉色也沒見好多少——江崖霜領著她沿一條彎彎曲曲的山路走著:「馬上就到了。」
這個門出來的景色對秋曳瀾來說非常陌生,這會又生著氣,只顧跟著江崖霜走,也沒在意……結果最後江崖霜停下腳步說到了,秋曳瀾一看:「這哪裡是綠雪山莊附近?!你帶我到這裡做什麼!」
「席上莊表妹跟辛表妹一直纏著你說話,怕是沒來得及吃東西?」江崖霜拉著她進了不遠處綠楊蔭裡的涼亭,「先進來坐坐,一會就有人送吃的來。」
秋曳瀾氣憤道:「誰要跟你坐?我要回去!」
「好好的萬壽節。」江崖霜拉著不讓她走,勸道,「就這麼被人擾了興致,回去生悶氣,這是何必?宮宴,以後有得赴,而且那麼多人擠一起,吵吵嚷嚷的,哪有咱們兩個一起的清淨?」
秋曳瀾冷笑道:「被人騙著勸著哄出來的又不是你!」
「這事我肯定會給你要個交代!」江崖霜搖了搖頭,道,「我不可能讓你平白吃這個虧的——但你現在這麼跑回去,你哥哥姐姐一准要問,到時候他們也要跟著生氣……我倒不是怕他們說我,只是好好的日子,你卻為此掃了興,我怎能不心疼?」
他這邊甜言蜜語哄著秋曳瀾時,行宮裡的宴上也越發隨意起來。
谷太后年歲已長,略飲幾盞就回去了,皇帝跟皇后還在,但底下陸陸續續也開始缺人——更衣的、梳洗的、補妝的、還有趁這光景談話的,以及喝多了外出醒酒兼賞花的……
薛弄影算是退得晚的,主要他不放心祖父薛暢。
畢竟薛暢年事已高,卻貴極人臣。萬壽節這種場合他除了一開始代表百官奉壽酒外,中間也起身敬了太后、帝后數次,又被兩個副相、幾個心腹下屬敬了幾回——原本酒量就不高的他,此刻已經更衣了兩次,吃了一次解酒藥,額上卻還帶著虛汗。
「你也出去轉轉吧。」薛暢拿帕子擦了擦臉,正想喝口茶,見孫兒已經體貼的雙手捧上,心中欣慰,接過呷了口,輕聲道,「程家的幼女,閨名叫果兮的,方才就出去了……她今日是由嫂子領著來的,穿鵝黃衫子,不知道剛才出去是不是換掉了,不過她那嫂子嘴角一顆紅痣,倒也好認……」
薛弄影臉上一紅,小聲道:「此事……全憑祖父做主!」
「咳,我心裡也沒定,就是覺得程勁品行不錯,他的女兒,料想家教應該可以。」薛暢笑著拍了拍他手背,「所以你先去看看,看中了我給你仔細訪一訪;若看不中,那就再挑,橫豎男子成親晚點也沒什麼——我這把老骨頭還算硬朗,等得起!」
見祖父這麼說,心裡對於自己未來妻子也懷著好奇的薛弄影躊躇了會,到底點了頭:「那……孫兒出去轉轉。」
「去吧!」薛暢看著平素聰慧機敏的孫兒略帶羞澀的告退出去,不禁莞爾,「少年人呵!」
忽然就想起此刻不在這裡的另一張年輕的面龐來,之前開朗的心情就是一陣黯然,「秋靜瀾……純峻……只可惜如今朝中是這樣的局勢,不然他跟影兒彼此扶持,若無意外,他年這大瑞朝堂,有幾個人能及得上?」
意興闌珊的一歎,薛暢把注意力集中到歌舞上,不去想煩心事了。
而這時候薛弄影出了殿,四週一看,遠遠近近的花海裡,倒有些人影,只是沒有一個穿鵝黃的,更沒見人嘴角有痣。
他也不好意思問人,也不好意思盯著女眷多看,就假作賞花,邊走邊找。
走了段路,果然看到遠處有道人影,一身鵝黃,精神頓時一振!
迅速整理了下衣冠、挺了挺胸膛,薛弄影裝作看花的樣子,不動聲色的跟上了那女子——雖然說今日進宮前,薛暢就給他說了有給他聘程家幼女程果兮的意思,但因為慶典上男女席位不在一處,薛弄影跟著祖父,席位在百官中最尊,一舉一動都被一大群人看著,也不好過多注意女眷,因此到這會他都沒見過那程果兮長什麼樣。
如今他跟上去,也就是想看個究竟。
結果跟啊跟,那女子居然越走越偏僻,最後進了一片竹林!
「程家小姐到這地方來做什麼?」薛弄影心頭狐疑,這才想起來那鵝黃身影似乎是孤身一人,祖父薛暢講的領她進宮的嫂子、丫鬟統統不見,就想到,「我莫不是跟錯人了?」
想到這裡就停了腳。
但這時候那竹林裡忽然傳來一聲壓抑的哭泣!
「難道她受了什麼委屈,甩開嫂子和丫鬟,跑這裡哭來著?」薛弄影隨即想到這種可能,猶豫了下,出於對未婚妻人選的關心及好奇,他還是躡手躡腳的走進了竹林。
「嗚……嗚嗚……」進了林中,那哭聲越發清楚,似充斥著無盡的委屈辛酸。
薛弄影下意識的走快幾步,很快,就看到了哭泣之人——可看到的這個剎那,薛弄影頓時懊悔的撞牆的心都有了!
之前他一路跟著的鵝黃衣裙的女子確實就在不遠處,正在收拾一個小巧的藥瓶……但哭的不是她!而是一名華服翠冠的貴婦——谷貴妃!
……若只是看到谷貴妃哭,也還罷了,最多尷尬點。
問題是,谷貴妃現在是撲在一個男子懷裡哭!而這個男子卻不是皇帝!
也不是燕王、周王、谷家人……總之不是任何一個谷貴妃可以撲他懷裡哭而不會被問罪的男人!
薛弄影恍惚記得自己剛才在殿裡見過那男子一面——似乎姓邱,單名一個慎字,是外放為別駕、上個月才回京,這會還沒正式任職的一名官員,好像還是御史大夫邱典的侄子!
看到這一幕,他哪裡還敢多留?當下悄悄轉過身,就待要走!
結果由於腳步倉促,沒走幾步,腰間玉珮竟一下撞到附近一支竹竿上!
玉竹相擊,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薛弄影大驚失色,還沒來得及躲藏起來,身後已傳來邱慎的怒喝:「有人在附近!」
「什麼?!」谷貴妃的哭聲嘎然而止!
薛弄影雖然自幼隨侍衛練過幾手,但他天賦不高,心思也不在這上面,實力平平。不過被薛暢言傳身教,他眼力卻不差:剛才谷貴妃哭得簡直是肝腸寸斷,而邱慎顯然也是心亂如麻,這種情況下,還能敏銳的聽到玉珮撞竹的異響,可見這邱慎武功之高!
橫豎逃不掉,他心念電轉:中立黨從不主動挑事,自己又是薛暢最寄予厚望的孫兒,真照了面,這兩位未必敢翻臉!想到這裡,薛弄影索性站住腳,朝身後急速追來的人轉過頭去:「我……」
只可惜他下面的話已經來不及說出了——邱慎趁著萬壽節私.會谷貴妃,這是多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旦事發,不但他們兩個完了,連邱家、谷家,包括太后黨、燕王、周王……不知道多少人要受牽累!
所以邱慎即使擁著谷貴妃,卻始終留著一份警惕注意四周!
此刻果然察覺到有人偷窺——薛弄影看到他們的剎那固然心驚膽戰,但邱慎發現事情暴露的剎那簡直是亡魂大冒!
因此他放開谷貴妃,追入林中,看到薛弄影正逃走的背影后,連想都沒想,順手劈斷一支男子手臂粗細的翠竹,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朝薛弄影的背心一擲:「還想逃?!乖乖的下黃泉去吧!」
「噗!」
伴隨著沉悶的響聲,貫注了邱慎十成之力的翠竹切豆腐一樣刺穿了薛弄影的整個身軀!如果不是關鍵時刻他本能的躲了一下,這一刺已是穿心之厄!
饒是如此,他也被翠竹的力道帶得飛撲出去,被釘在了地面上,口中狂吐鮮血不止!
「是皇后的人?」花容失色的谷貴妃淚痕未乾,匆匆從後趕來,正要上去了結薛弄影的邱慎忙扶住她:「不知道,好在已經被我攔……」
話未說完,薛弄影掙扎著扭頭朝他們看來,恰好與谷貴妃的目光撞了個正著——谷貴妃頓時一陣暈眩,一把抓住邱慎的手臂,力道之大,竟是一下子就掐破了他的皮膚:「天!是薛弄影!薛相最喜歡的孫兒!!!」
剛剛還為成功阻止了偷窺者逃走而鬆口氣的邱慎只覺得心都快停跳了:「什麼?!」
誰不知道薛暢雖然膝下有好幾個子孫,但最重視最疼愛的,就是薛弄影?薛家其他子孫死了,薛暢傷心歸傷心,未必吃不起這樣的虧,但薛弄影若死,薛暢肯定不擇手段也要弄個清楚!
要知道對於薛暢這年紀的人來說,再沒有比後繼有人更重要的了!
「現在怎麼辦?」一瞬間冷汗遍體的谷貴妃與邱慎望著不遠處的薛弄影,陷入從來沒有的兩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