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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四章 那是我哥哥!同父同母的親哥哥! 文 / 繁朵

    也就跑出十幾丈遠,已經有察覺這邊動靜不對的下人趕過來了!

    只是戰局被毒霧籠罩,所以增援到後,也無法立刻圍殺刺客,只能衝入毒霧尋找。

    ……半晌後,一隻袖子上染滿了血的江崖霜,鐵青著臉架著奄奄一息的秋靜瀾,出了已經開始轉淡的毒霧。

    正等得心急如焚的秋曳瀾,在看到秋靜瀾胸口赫然插著的兩支勁弩的剎那,只覺得全身的血液一下子衝到了腦子裡!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上去,幫著江崖霜扶住秋靜瀾的,只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問:「還有沒有救?」

    很奇怪,她的語氣居然冷靜平穩,平穩到不動聲色。

    江崖霜看著她,微微蹙眉,想了一想才道:「我不知道,得大夫來了才……」

    「十九表哥,你也受傷了?!」正蹲在歐晴嵐跟前試圖弄醒她的永福公主,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過來,吃驚的指著他的袖子,「重不重?中沒中毒?要不要緊?」

    公主一下子問了一連串的問題——江崖霜只好先回答:「不妨事,不過是被一支弩箭擦了下。」

    「那上面可是有毒的!」永福公主聞言色變,怒喝,「你們這些蠢貨,還不快點去請太醫!找解毒丸來!都愣著做什麼?!」

    「快把哥哥抬到屋裡去!」與此同時,秋曳瀾擦了把奪眶而出的淚水,哽咽著吩咐靠上來的下人,「去請大夫,還有,解毒的藥丸有沒有能用的?快拿過來……」

    江崖霜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由始自終,秋曳瀾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秋靜瀾身上,竟沒注意到自己血淋淋的袖子,心裡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只是他什麼也沒說,默默將秋靜瀾放到阮家下人匆忙抬過來的門板上,才直起身,卻見秋曳瀾腳下一個踉蹌,趕忙扶了一把:「小心!」

    才抓住秋曳瀾的手,他心裡猛然一驚:她掌心滑膩膩的,這觸覺不用看,也知道必是血,而且未必是攙扶秋靜瀾時抓到的血。

    江崖霜二話不說拉起來一看,果然,秋曳瀾的掌心,四顆月牙兒一樣的掐痕,兀自汩汩的流著血!

    「你……」江崖霜縱然再大器量,看到這一幕也怒了,他迅速撕下一塊衣角替她裹了下手,面沉似水的要說什麼,秋曳瀾卻開始掙扎著要跟上秋靜瀾——幾下沒掙開,她終於醒悟到是江崖霜拉住了自己,沒發現江崖霜的本意是為自己處理掐傷,只道他是嫉妒自己更關心秋靜瀾——秋曳瀾猛然扭過頭,盯著他看了兩息,一字字道:「那是我親哥哥,前西河王世子秋靜瀾……你知道麼?!」

    「什麼?」江崖霜愣住。

    他雖然驚訝卻未放手,秋曳瀾還是走不了——以為他不相信,百般情緒在胸中激盪,她終於按捺不住尖叫起來:「那是我哥哥!同父同母的親哥哥!你懂不懂?!你放手不放手!!!」

    江崖霜不知所措的鬆開,看著她踉蹌著追上去,半晌才喃喃道:「哥哥?!」

    「前西河王世子?」永福公主也嚇了一大跳,吃驚道,「他當年是詐死?!」

    「怪道他對瀾瀾這麼好……」江崖霜這一瞬間只覺得什麼都不好了,「怪道瀾瀾這麼聽他的——原來阮老將軍流落在外的私生孫兒不過是他身世的一個掩飾!他竟然是瀾瀾的嫡親兄長!!!我之前簡直就是個瞎子,那麼明顯都沒看出來!」

    他就說秋曳瀾既然都跟自己來往這麼久了,為什麼處處護著秋靜瀾,合著人家是親兄妹!

    能不拉偏架嗎?!

    想到自己這些日子以來把秋靜瀾當情敵防,還找他談判、威脅要趕他離京……江崖霜現在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

    永福公主臉色古怪,提醒他道:「十九表哥你還有功夫說這些?快去找太醫啊!」

    「你說的是!」江崖霜立刻朝外走去,「我得趕緊請太醫過來,希望能救回阮……不,救回瀾瀾的哥哥!」

    「我是說你臂上的傷沒準也中了毒!」永福公主無語了,她雖然被秋靜瀾的身世驚了一下,但也就是不惱秋曳瀾跟秋靜瀾太親近而已,論到秋靜瀾跟江崖霜的安危,公主自然只關心後者,「得快點找太醫看!」

    只是這會江崖霜哪有心思管自己?橫豎他也沒覺得毒性發作,趕緊奔出阮府去找太醫來救秋靜瀾了——就衝著這大舅子對秋曳瀾的疼愛程度,他要是就這麼沒了,秋曳瀾這輩子估計日子也沒法過了!

    ……阮府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自然很快就傳進了宮裡。

    正跟谷太后唇槍舌戰的江皇后聞訊大驚失色,當場跳了起來吩咐:「速派御林軍!必須將永福與十九他們完好無損的帶回來!!!」

    完了皇后抄起斟滿美酒的金爵就砸到了谷太后面前的殿磚上,怒不可遏道,「我兒若有個三長兩短,必取下手之人膝下諸子孫為祭!」

    特意過來質問永福公主等人離宮行為的谷太后神情平靜:「永福是大有福氣的,你不也給了她『永福』的封號?坐下來等消息吧,哀家覺得她應該不會有事的,好歹是做了皇后的人了,別這麼沒定性!」

    江皇后森然望她:「但望如母后所言,不然……」

    谷太后知道她這會是在竭力按捺,不欲繼續刺激她,所以轉過頭去跟常平公主說起話來——這時候已經坐滿了人的殿中,除了太后之外,莫不瑟瑟。

    尤其是皇子、公主們,不管他們平時對永福公主怎麼個羨慕嫉妒恨法,此刻卻個個衷心祈禱這個嫡妹千萬不要有事——除了谷太后之外,誰敢對江皇后唯一的寶貝女兒下手?!

    江皇后說的取下手之人膝下子孫祭祀自己女兒……這是要他們的命啊!

    一時間,之前還熱鬧無比的殿上,靜可聞針。

    貝闕殿中眾人正焦急等待阮府刺殺結果時,江崖霜終於將齊老太醫帶進了秋靜瀾的內室。

    這時候聞訊趕來的阮慈衣已經暈過去了兩次——本來這位阮大小姐就在上次婚約裡虧損了身體,這兩年調養由於不能沾葷腥還沒緩過來,再聽說唯一的依靠快不行了,整個人都呆掉了!

    就連現在滿府遍傳的「公子原來不是老將軍的骨血、而是咱們家的外甥,跟寧頤郡主才是嫡親兄妹」都沒聽進去,只是守在榻邊,死死抓著秋靜瀾的手不肯放!

    「大表姐您快讓開,讓老太醫看看表哥!」秋曳瀾其實比她也好不到哪裡去,但至少還保留著一分清明,見江崖霜領著齊叔洛急步而入,趕緊上前拉開阮慈衣。

    齊叔洛知道事情緊急,此刻也顧不得客套,喘了幾口氣平復了下心情,便開始了診斷。

    秋曳瀾等人皆大氣也不敢出!

    彷彿過了無數個歲月那麼漫長——齊叔洛終於直起了身。

    「老太醫?」秋曳瀾與阮慈衣異口同聲問,兩人的嗓音裡,難掩顫抖。

    「萬幸毒不致命。」齊叔洛沉吟了會,先給了一個好消息。

    室中頓時一片松氣聲。

    「但……」才這麼一個字,心又都提了起來!

    齊叔洛面沉似水,「一支勁弩直接擦在了心臟畔……老夫懷疑原本是可以射中心臟的,只不過阮公子察覺危機之後設法令心臟驟然收縮,才勉強躲過……所以……老夫也沒有十足把握!」

    「您有多少把握?」秋曳瀾帶著哭腔問。

    齊叔洛沉吟了一會,才道:「不好說。」他打開藥囊,「總之,先取下箭支吧。」

    跟他而來的小廝忙請女眷們都先出去,方便給秋靜瀾解衣取箭。

    秋曳瀾踉蹌著步伐出了門,安慰了會搖搖欲墜的阮慈衣,才察覺到江崖霜一直站在自己身後,仍舊穿著遇襲時的衣袍,袖上血跡已經轉黑。

    再看他面色蒼白,額上不住滲出冷汗,秋曳瀾望著也覺得心驚:「怎麼你的傷還沒包紮一下?」

    江崖霜勉強一笑:「不妨事的,去找齊老太醫時,他就給看過,說毒性不是很強,身體好的人,似我這樣的,直接抗過去都成。」

    饒是秋曳瀾現在掛心著秋靜瀾的安危,也不禁呆了一下,狐疑道:「這毒……是弩箭?」

    「是弩箭。」江崖霜也知道她驚訝之處,道,「我也覺得很奇怪,看那兩個刺客顯然是死士,豁出去也要殺了阮……你哥哥,而且盯著他不是一天兩天了,不然是不會抓到今天這個機會的。這種情況下,他們所預備的毒霧跟淬在弩箭上的毒……居然一個是迷香一個是微毒,簡直像是被人調了包一樣!」

    秋曳瀾喃喃道:「是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猜測調包的肯定是「天涯」中的暗子,不然毒霧不致命,還可以說是考慮到誤殺了永福公主跟江崖霜這兩位,會直接導致江皇后跟江家秒速進入狂暴狀態——但針對秋靜瀾去的弩箭,怎麼都該擦點見血封喉、至少也該是劇毒吧?!

    問題是那個暗子既然都把這兩處的毒給調包成無關緊要的了……為什麼不能通知下秋靜瀾,免去他這次的危機?!

    「是了,我忽然跑到阮家來,是毫無徵兆的,而抓住這次機會,假冒江皇后派來給我們圓場的內侍,這也是太后黨突然想到的!」秋曳瀾心裡一突,「所以暗子根本來不及通知過來,只能把毒換掉,給哥哥爭取一線生機……也不知道那暗子這麼做後,會不會暴露身份?!」

    這一瞬間她的懊悔無以形容,「我怎麼這麼笨?!為了永福公主一句話,就這樣冒失的跑過來找哥哥——不然逼著哥哥向江家暴露身份,更直接把他推入九死一生的境地,如今哥哥命在旦夕,根本就是我害的!」

    江崖霜正等著她的分析,忽然見她神色呆滯了下,隨即大顆大顆的淚水滴落下來,頓時慌了手腳:「你別擔心,齊叔洛醫術是極好的,你哥哥他身體又好,不見得有事的……別哭……別哭啊!」

    勸著勸著,秋曳瀾忽然晃了晃,朝地上就是一頭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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