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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好十九,不枉姐姐疼你一場! 文 / 繁朵

    秋曳瀾這是第一次看到和水金的未婚夫江崖恆,約莫十**歲年紀,身材高大,容貌與江崖丹、江崖霜兄弟很相近,都是劍眉星目的俊朗男子。進涼亭後蓑衣還沒解完,就含情脈脈的對和水金邀功:「表妹,我聽說你們被困在這裡,擔心極了!趕緊喊上八哥、十九弟一起過來看看。」

    和水金很是受用,矜持一笑,道:「我們正愁雨這麼大怎麼回去呢,你們現在過來,可有法子?」

    「馬車暫時是坐不得了,路上有段路叫水淹了起來,我們騎馬都繞了路才來。」江崖霜朝戴上帷帽的秋曳瀾望了望,顧忌這裡人多眼雜,也不好上去招呼,道,「這雨要不停,估計沒個兩三天,都回不了城。」

    江綺箏吃驚道:「那怎麼辦?」難道要在這裡住兩三天?

    「祖母說萬一回城路險的話,就去附近的別院住。」江崖丹斜眼看了會江崖恆,似乎有什麼話要說,然到底沒說出來,此刻道,「來之前我問過家裡管事,離這約莫四里多路就有一處莊子,方纔已經派人去那邊找軟轎來接你們了。」

    眾女都鬆了口氣,惟獨秋曳瀾跟秋金珠還是心神不寧,坐立難安。

    和水金注意到,就問江崖恆:「你們過來前,是否給我們家裡招呼過?」

    江崖恆怔道:「這個倒忘了……一會打發人去說?」

    「幾家都說一下,免得做父兄的掛心。」和水金給他介紹了下在場的諸人——雖然這些人裡大部分都可以算是江家的親戚,但許是年歲長了,來者又有江崖丹這樣名聲放.蕩的主兒,此刻除了江綺箏同和水金外,都在江家兄弟進來前就戴起了帷帽——和水金也沒有詳說的意思,只交代了姓氏門第。

    聽到西河王府的兩位郡主時,江崖恆的目光在秋曳瀾跟秋金珠的面紗上打個轉,露出一絲好奇,隨即移開視線,笑著吩咐小廝出去傳話。

    接下來江崖恆沒話找話的逗著和水金,江綺箏偶爾向江崖丹兄弟問問路況,其他人則默不作聲……眼看暮色將至,終於軟轎來了。

    等到了四里外的江家莊子上——天色已經墨黑,雨勢卻仍舊不見轉小。

    只不過莊子上基本的東西都有,今兒出來的又都是沒出閣的人,沒什麼急事需要回城處置。所以眾人感慨了下這雨這麼個下法,也不知道回城的路還要被淹沒幾天,就開始在江綺箏的安排下沐浴更衣、預備用飯了。

    秋曳瀾披散著濕漉漉的長發出了浴房,守在門外的江家丫鬟上來稟告:「晚飯設在花廳那邊,公主殿下派婢子來給郡主引路。」

    「勞煩你了。」抵達莊子時已經快過飯點,擔心風寒入體,江綺箏建議先沐浴再用飯,哪怕中間吃過幾塊糕點,秋曳瀾現在也已經飢腸轆轆,只是看著及膝的長髮有些踟躇——擦乾了再去花廳肯定是來不及的,就這麼披著吧又顯得太不莊重。

    那丫鬟察覺,就道:「您便這樣披著好了,公主殿下那兒估計也沒功夫絞乾的。反正花廳裡都是女眷,公子們皆在前頭。」

    秋曳瀾這才放了心,跟那丫鬟到了花廳裡,果然江綺箏等人都散著長髮,正坐在那裡邊讓丫鬟絞著,邊等人齊。

    「秋妹妹來了,你還好麼?」江綺箏朝她點了點頭,憂慮道,「方纔米妹妹咳嗽了,我正著廚房給她熬薑湯。」

    秋曳瀾聞言看了眼四周,果然米茵茵不在,搖頭道:「我很好。」她跟米茵茵不熟,但此刻也順口關心了一句,「米姐姐沒事吧?」

    江綺箏歎了口氣,道:「但望沒事吧,她身子骨兒向來弱些——偏這莊子上沒有大夫,現下也只能讓她喝了薑湯捂上,看出一身汗能不能好了。」

    「叫我說還是明兒個一早,不論雨停不停,先打發人去請大夫來罷!」莊蔓倒是精神很好,她捧著茶碗認真道,「茵茵的身子骨就跟她那表弟濮陽王差不多,別一個不小心有什麼三長兩短……」

    「好了!」和水金忙打斷道,「你說請大夫就說請大夫,那不吉利的就不要講了!」

    莊蔓道:「唉,就是說得請大夫!」

    「明早喊人走一趟吧。」江綺箏點頭——秋曳瀾看著她眉宇間的疲乏,心知她今日這主人也夠操心的,好不容易到這莊子上安置,米茵茵還病倒了,想來江綺箏養氣功夫再好,此刻心裡估計也煩躁得緊。

    她對米茵茵不熟悉,也無意多問,就岔開話題:「說起來我方才忽然想起淮南王妃她們了,不知道她們今兒可回了城?」

    「咱們下坡前後都沒看到她們,估計早走了吧。」和水金道,「要沒能提前走的話,遇見這場雨,估計淮南王妃她們夠嗆的——我記得淮南王府在這附近可沒產業。」

    「這樣她們還是早點回去的好。」秋曳瀾點頭道。

    眾人就著淮南王妃一行聊了幾句,除了米茵茵之外的眾人都已到齊,江綺箏就吩咐擺飯。

    哪知飯畢,下人才送了茶上來漱口,就有丫鬟飛奔進來稟告:「莊子外巡邏的人遇見了淮南王府的侍衛,說淮南王妃跟麗輝郡主、莫側妃她們的馬車都被水沖走,正到處找人幫手去找!」

    「怎麼會這樣?!」眾人都吃了一驚,江綺箏忙道,「那快撥人手啊!」

    「十八妹妹!」正在這時,庭院裡卻傳來江崖恆的聲音,他好像很急,竟招呼不打就闖到庭中,只是沒進門,揚聲道,「淮南王妃、莫側妃跟麗輝郡主都落了水,恐怕不大好。我們商量了下,我跟八哥各帶一批人手去幫忙,留十九弟下來……莊子這兒就交給你們姐弟了。」

    和水金一驚,道:「天這麼晚了……」不留神打翻了茶碗,丫鬟趕忙跪下來給她收拾裙裾。

    江綺箏關切的問了句:「燙著沒?」

    「沒。」和水金揮手催促她,「派管事帶人去就成了,他們怎麼能親自去?你出去問問!」

    江綺箏也是這麼想的,走到廊上,低聲道:「你們親自去做什麼?這黑燈瞎火的,這麼大雨——叫管事去沿河找找麼好了,反正淮南王府跟咱們家也就那麼回事!」

    江崖恆也低聲道:「做做樣子而已,畢竟是王妃跟郡主,只派管事出去,八哥說萬一那兩位沒救了,楚霄心裡定然要記恨。你放心,我們不靠近水的,只叫下人沿水畔尋找。」

    江綺箏這才放心:「王妃跟郡主都是女子,用不用帶幾個僕婦?」

    「八哥正在前頭召集健婦。」江崖恆一本正經的回答,目光卻越過她,在廳中迅速一轉,盯著秋曳瀾看了幾眼,才道,「我過來跟你說聲,這就走了。」

    江綺箏察覺到他看向廳中的目光,但只當他是看和水金,便沒多想:「小心些!」

    「知道。」江崖恆心滿意足的出了庭院,才到外面,卻見江崖霜面無表情的攔住他:「看到了?高興了?」

    「呃……」江崖恆心虛的笑,「十九弟說什麼呢?我們就要出門了,所以過來跟十八妹妹交代下。」

    江崖霜冷冷的道:「只是傳個話,多少下人不好用,至於你親自跑這一趟?!」

    「我又沒進花廳。」江崖恆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十八妹妹出來跟我說話的。」

    「花廳裡現在點著燭火,又沒屏風遮門,你在庭院裡不一樣看得見裡頭的人?」江崖霜冷笑著道,「你當我沒看到你剛才的眼神?!」

    江崖恆無奈,道:「好吧,但你想多了,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好奇是什麼樣的女子把你迷住了而已!」

    江崖霜嘿然道:「什麼樣的女子——這關你什麼事?!」

    「……我未婚妻你還老照面呢!」江崖恆開始找理由,「我也沒跟你計較啊!」

    江崖霜盯著他看了一會,冷笑道:「是麼?你說我把你這些話去告訴和姐姐,她會怎麼樣你?」

    江崖恆臉色頓時一變:「咱們可是嫡親堂兄弟!」

    「你背著我偷看時怎麼沒想到?!」江崖霜冷聲道。

    「我真沒別的意思!」江崖恆狼狽道,「我是那種人麼——我什麼時候動過家裡人了?就是好奇!好吧,也是今兒個來之前聽十七她嘀咕了幾句,想著既然過來,有機會就打量眼吧!」

    之前江綺箏把江綺筠、江綺笙姐妹攆出錦障,前者拆台的理由是竇夫人喊她回家,後者是扭了腳。所以江綺筠是早就回城去了;而江綺笙本以為自己把和水金等人支開,江綺箏這方一准大敗,到時候少不得灰溜溜回去——誰知秋曳瀾出馬來了個三局兩勝,江綺笙知道後大覺顏面無光,所以谷婀娜她們走時,她也命自己的馬車回去了。

    這會聽說她回家後嘀咕,江崖霜皺了下眉問:「她說了什麼?」

    「她你還不知道?打小跟陶表妹好,對你那心上人向來看不慣。」雖然江崖恆跟江綺笙是親兄妹,但這會為了自己脫身,江崖恆毫無壓力的賣掉妹妹,一五一十道,「說你那心上人仗著美貌把你迷得死去活來,什麼都向著她不說,連十八妹妹都投鼠忌器,把她當寶貝似的捧著慣著,竟連自家姐妹都不認了……放心,祖母跟母親都沒理這話,母親還訓斥她別老胳膊肘朝外拐,把陶表妹看得比自己堂弟還緊要!」

    江崖霜陰著臉,想了會道:「我知道了。」

    江崖恆賠笑:「那什麼……為兄我先走了?今兒的事情……就算嘍?」

    「你走吧。」江崖霜揮了揮手。

    江崖恆鬆口氣,趕緊轉身離開。

    只是他走了一段路心裡怎麼都覺得不對勁——想想還是不放心,悄悄轉回。

    果然,隔著院牆,正聽到裡頭江崖霜用極天真無邪的口吻道:「和姐姐,你能不能借我點銀子?」

    和水金奇道:「你怎麼要借銀子了?不是聽說你一直借銀子給你兄長們的嗎?」

    「十四哥上次說有個朋友生辰,把我積蓄都借過去了,馬上祖母壽辰,我想給祖母買點賀禮,所以……」

    「我知道了!」以江崖恆對和水金的瞭解,不難想像這個表妹兼未婚妻此刻那猙獰的面色,「他那些狐朋狗友生辰需要那麼多銀子?!十有八.九是去捧哪個狐媚子吧?!多謝你了十九,不枉姐姐疼你這麼多年——這五百兩銀票你拿好,不用還了!回城之後姐姐還有重謝,記住往後你十四哥再跟你借銀子,立刻來告訴姐姐!他借多少,不管他還不還,姐姐都給你雙倍!!!」

    江崖霜假惺惺的歎了口氣:「其實十四哥心裡還是有和姐姐你的,就是他老管不住自己……」

    「我知道他管不住自己!」和水金咬牙切齒道,「所以我會把他管好的!好十九,你放心,姐姐管教他時,一準不會提到你,決計不會讓你為難!」

    「……!!!」江崖恆呆了片刻,看著面前佈滿蒼苔的院牆,忽然有種撞上去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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