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帶上我們的貓,出發! 文 / 繁朵
……送走江崖霜,秋曳瀾微微鬆了口氣:「況青梧那邊有十九看著,諒他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來!」畢竟況青梧入京也是初來乍到,況時寒再寵他,哪裡比得上江家人多勢眾?
這裡的威脅有人接下來,關於鄧易那邊的擔憂也不是很急切了。
秋曳瀾這才有心思過問起踏青的預備。
這一問才發現李媽媽跟周媽媽不愧是老人,就是考慮周到——秋曳瀾之前讓她們收拾野炊用的東西,是打算自己在踏青時好好吃一頓,這兩位卻翻了幾倍給堆上馬車了。
理由是:「您到底是被邀請過去的,到時候哪能吃獨食?」
話說的很有道理,但秋曳瀾保證,這理由的基礎絕對不是建立在「我們都是好朋友」,而是「要丟臉一起丟臉」!
反正也不要她操心,她現在又很有身家,不在乎這麼點開銷,所以也就一笑了之了。
到了踏青這日,她早早被喊起來梳妝——妝容是早兩天就商議定的,為此春染還跑了趟阮家請教了擁有豐富大小姐社交經驗的阮慈衣,阮慈衣考慮之後表示:「秋表妹論容貌已經足夠艷麗,尤其她眼若桃花,天然一抹嫵媚風情……但她才十五,又是跟一班貴女出行,打扮太媚太艷都易招同伴不喜,不如照著小女孩子一樣,顯得活潑可愛。」
秋曳瀾把這番話歸納了一下:「就是甜美可愛路線嘛!」
所以她這日梳了標準可愛古風美少女的雙螺髻,戴著從和水金那間首飾鋪子裡買的最新款釵環,穿櫻草地暗繡折枝海棠花葉窄袖上襦,系藕荷色齊胸襦裙,襦裙是照十二破裁的,非常寬大,風一吹飄飄蕩蕩,顯得人格外嬌小——再配上挽在手臂間的石榴紅縐紗披帛,周媽媽、春染等人一致認為合格。
「這是我長得好!」秋曳瀾攬鏡自照,得意洋洋的說,「我就說我穿什麼都好看!」
「郡主當然是最美的。」周媽媽看著朝氣蓬勃的小主人,忽然覺得眼睛有點酸,她悄悄按了按眼角,輕聲道,「可惜王妃看不到了!」
秋曳瀾沒聽清她這句話,舉著支綠玉簪子問:「用這支?」
「這支這支!」蘇合跟沉水同時遞了一支簪子到她跟前,爭先恐後的喊。
「你們這眼力!」周媽媽看了一眼,顧不得緬懷阮王妃,忙走上去指點,「這季節綠色很難出風頭,郡主年紀又小,金簪用多了顯老氣!當然是首選琉璃與珊瑚!」
嘰嘰喳喳的可算打扮好了,用過飯,留了周媽媽等人看家,領著春染、夏染、蘇合、沉水四個丫鬟,並一批粗使婆子、家丁護衛浩浩蕩蕩出院,匯合了早已準備好的秋金珠,分別登車出府。
這時候隔壁江家別院已經停出一排馬車,一個被吩咐專門留意西河王府的婆子正翹首以盼。
看到王府中出來丫鬟婆子簇擁的馬車,忙迎上來:「是寧頤郡主嗎?我家幾位小姐馬上就好了,還請您稍等!」
「不妨事的。」秋曳瀾不認識這婆子,但估計是江綺箏打發在這裡等候的。她挑起簾子道,「我六妹妹也想湊個熱鬧,未告訴公主殿下就帶上她了……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那婆子心知她是江崖霜的心上人,江綺箏絕對不會介意給她這個面子,但江家自有做事的規矩,她一個下人可不敢擅專,還是道:「婢子去稟告公主殿下,還請郡主少待。」
片刻後戴著帷帽的和水金領了兩個丫鬟過來,笑著道:「不就是帶個人嗎?你也太客氣了……怎麼就帶了一個?我們還以為你會把閨學裡幾位都帶上呢?」
「就這一個還是我大伯母要求的。」秋曳瀾見江家門口車隊一時間沒有要走的意思,就請和水金上車來說話,「畢竟頭一次去這樣的場合,我自己都怕失禮,若帶了人去肯定照顧不過來。」
和水金上車後就拿掉了帷帽,她今日梳著墮馬髻,插了一支儼然孔雀開屏的寶石髮簪,流光溢彩煞是好看,襯托得她精神奕奕。聞言笑道:「這倒也是……不過你也不要緊張,今日地方大,綺箏妹妹也不打算老把人聚在一起,就圈了那邊一大片地方,處得來就一起走走,處不來就離遠點。這樣彼此都自在——這新年才過,咱們興興頭頭出城可不是為了掃興的。」
「你說的是。」秋曳瀾聽這話倒跟蘇合她們勸自己差不多,含笑道,「說起來這種踏青我都沒有過,那錦繡坡——聽名字就是個好地方,也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
「錦繡坡啊……那邊花林可多了,尤其是春日。」和水金去錦繡坡可不是一次兩次,熟悉得很,「只可惜現在還不到花期鼎盛的時候,得三月裡——那會什麼桃之夭夭、什麼艷杏燒林,活脫脫的就是專門給它寫的!」
秋曳瀾雖然一心奔著野炊去的,聽她描繪也不禁悠然神往:「等三月我一定要再去次!」
「到時候你請我們?」和水金笑著道,「踏青也不是一年一次,我們都是從二月初開始輪流做東,今年綺箏妹妹拔了頭籌而已,怎麼樣,你到三月請我們一回?」
「沒問題。」秋曳瀾知道她這麼說並非為了佔自己便宜,倒是送自己個跟這些貴女們來往的理由,自是滿口答應。
兩人說了會話,見馬車還沒有走的意思,秋曳瀾感到好奇:「是在等哪位小姐?」
「我過來的時候人都齊了,就是江綺筠養的那隻獅貓跑了個不見。」和水金看了眼外頭,才小聲道,「正找著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找到?」
「獅貓?」秋曳瀾詫異道,「踏青還帶上貓啊?」
「怎麼你沒帶?」和水金倒愣了下,道,「我們可都帶上了,這兩年京中時興養獅貓,老關在家裡也沒什麼意思,帶出去一來讓它們鬆快鬆快,二來……綺箏妹妹打算在踏青中來個丹青賽,中間有一題就是畫獅貓呢!」
秋曳瀾聽說要鬥什麼詩畫就頭疼,毫不遲疑:「我才疏學淺,就不參加了。」
「那也把你那獅貓帶上啊!」和水金道,「不說旁的,到時候大家手裡都抱著一隻,就你空著手,想也沒意思吧?」
「……蘇合你去把大白抱過來。」秋曳瀾想想她說的也對,就吩咐,「快去快回,別一會江家小姐的獅貓找到要走了,咱們卻落在後頭。」
和水金笑道:「別擔心,這樣的話我陪你走好了,我家車伕是認得路的,跟不跟住大部隊都無所謂。」
又笑,「你家大白長得真格可愛,就是這名字……別緻了點。」
「當初隨便起的。」秋曳瀾知道她話說的委婉——這些貴女們給獅貓起的名字,幾乎都是風路線的,偶爾幾個不一樣的也是「荔枝」、「糯米」這類可愛俏皮風,大白這名字在其中可以說是獨豎一幟。
和水金顯然也是主流路線的擁護者,所以才會吐槽貓名——片刻後蘇合抱了大白來,也就前後腳,江家車隊裡傳了話來,說江綺筠的貓找著了,馬上就能走了。
「那我回去了。」和水金聞言就告辭。
秋曳瀾笑著謝了她跑這一趟,少不得送她下車走幾步。
結果轉過身來就看到秋金珠的丫鬟聽蘭氣喘吁吁的抱了只「鞭打繡球」品相的獅貓跑出府,跟她視線一對,臉上就透出幾分不自然。
秋曳瀾若有所思,回到馬車上就問:「後面一直盯著我這邊動靜呢?」
「婢子剛才下去時就被那邊扯住了問,怕耽擱辰光就告訴她們了。」蘇合剛才來去也是跑的,這會還有點喘,聞言嘟著嘴道。
「她要學就學吧!」秋曳瀾撫著唇,想了會,淡淡的道。
……跟在江家的車隊裡出城的路上,不時看到其他類似的隊伍,平常看起來相對於這時候已算寬闊的街道,頓時擁擠不堪。
「選今兒個踏青的人這麼多?」秋曳瀾感到很驚奇。
「婢子還以為今天不是休沐日,人不會多呢。」蘇合趴在窗欞上,望著外頭摩肩擦踵的香車寶馬,嘖嘖道,「真到了休沐天,得多少人啊?」
主僕兩個正議論著人多,不防前面卻傳來爭吵聲,因為隔得遠,中間人聲又嘈雜,也聽不清楚為什麼爭吵——反正她們的馬車,包括周圍的,足足堵了好半晌才能繼續前行。
而這緣故一直到出了城後,才由隨車的婆子打聽到,傍著車邊走邊說給秋曳瀾知道:「方纔那個街口,咱們這支隊伍跟廣陽王府的壽安公主所領的另一支踏青隊伍撞上了,兩支隊伍爭先後,掐了一場,所以才堵住了一段時間。」
秋曳瀾一聽壽安公主前加了廣陽王府四個字,就知道這位公主十有八.九跟純福公主江綺箏差不多,並非皇室血脈,不過是因為受寵另外封的。
她問:「那誰贏了呢?」畢竟江家這邊隊伍裡,她也就熟悉江綺箏跟和水金,所以糊里糊塗跟著前面的馬車走,也不知道是誰先誰後。
婆子笑道:「自然是純福公主這邊——是純福公主的車伕比壽安公主的車伕厲害,搶道時硬把壽安公主的馬車別了一下,迫使她們不得不看著咱們這隊伍先行一步——後邊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壽安公主她們。」
「噢?」秋曳瀾聞言問春染要了小靶鏡,拿出車外朝後一照,果然後面隔了一段距離,是一支車馬滾滾的隊伍,她眉心微皺,「看來到了錦繡坡,還有一場風波啊!」
聽起來壽安公主跟純福公主都是跟著各自的家裡鬥來鬥去的,方才純福公主仗著車伕技高一籌勝出一局,那壽安公主怎麼可能嚥下這口氣?
這會緊盯在後面,說不得是打算跟到錦繡坡之後,再設法找回這個場子呢!
秋曳瀾不禁揉了揉額,歎息:「野個炊都不得安寧,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