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章 你猜我會拿你怎麼辦? 文 / 繁朵
江崖霜正抱著大白,他又是個愛貓之人,不忍將大白忽然丟出去,猝不及防之下騰不出手來招架,只好看著秋曳瀾撲到自己身上又捶又打——這小郡主雖然習過武,但年紀還小,以他的實力倒也沒覺得痛,反而看著她氣得滿臉通紅咬牙切齒的模樣怪有意思的——江崖霜彎腰將大白放到氍毹上,輕輕踢了它一腳示意它走開些,這才直起身抓住秋曳瀾的手腕。
正要說話,不意秋曳瀾力量不怎麼樣,這近身格鬥的技巧卻極為高明,幾乎在被他扣住手腕的剎那發力掙開,跟著狠狠一腳踩在他靴子上,怒道:「你居然敢還手!」
「我……」江崖霜想解釋,但秋曳瀾根本不聽,打了他幾下看出他根本不在乎,氣得又一腳踩在他靴子上:「打你不痛也不告訴我!你這個騙子!」
這是純粹不講理了——難道被打的人還要告訴打人的怎麼打自己才痛?
江崖霜苦笑不已:「我現在真的沒把你當永福看!」他本來對秋曳瀾也有些曖昧的情愫——不然即使他好脾氣,也不可能再三容忍秋曳瀾的無理取鬧與挑撥離間。
只不過因為兩人結識的意外,他一直先入為主的認為自己對這小郡主純粹是愧疚與憐惜。上次被阮清巖撞了個正著後,按照江崖丹「我們江家的男人搶女人居然搶不過一個小小的翰林?!真是豈有此理」的邏輯,見天的盯著弟弟要他養好了傷立刻把秋曳瀾從身到心掠奪到手,以捍衛江家子弟的「尊嚴」。
對這個十成心思裡有八成用在女色上,還有兩成用在了敷衍長輩的管束上的嫡兄,江崖霜自然不會理睬他那些荒謬的說辭。只是江崖丹念叨多了,江崖霜靜偶爾聽入幾句,靜心思索之際,也覺得不無道理——就像江崖丹說的,他若只是出於責任與同情想娶秋曳瀾,那為什麼不把她說給阮清巖?
「那姓阮的對寧頤郡主有多疼愛,這朝野上下誰不知道?」江崖丹當時的話似還在耳,「依我來說,你若對寧頤郡主真沒興趣,又希望她以後能過得好,倒不如給她解除了跟鄧易的婚約,然後撮合她跟阮清巖!」
江崖霜心知這話有道理,但有道理歸有道理——想想要把秋曳瀾讓與阮清巖,哪怕知道阮清巖定然會好生呵護這個他所寵溺的表妹,心裡卻橫豎不是滋味——也就是這樣的心態,讓他在拒絕了跟薛家結親,卻近乎本能的沒告訴秋曳瀾這邊。
那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現在心念電轉之間恍然:「也許就是等一個今日的機會?」
……秋曳瀾晌午請了大夫,他下午就到了,雖然兩家就隔一堵牆,可是他也不是成天閒著的人,更不會沒事請大夫。若非身邊人被他叮囑隨時稟告秋曳瀾的事情,怎麼可能來得這麼快?
這會意外聽見秋曳瀾先一步說出「心裡話」,江崖霜覺得自己作為男子,自不該退縮!
所以他正色道,「我以前以為是拿你當永福看,但最近細思之下……」
「你還敢說?!你找死!」他不這麼講還好,他一這麼講,本來就是惱羞成怒才動手的秋曳瀾幾欲吐血,一口氣踩了他七八腳,把原本不染纖塵的靴子踩得一塌糊塗還餘怒未消——因為察覺到自己如今的力氣不對要害下手的話,根本打不痛江崖霜不說,反而被他的護體內力自發反震,十指隱隱作痛,秋曳瀾索性變打為掐,專朝江崖霜肋下軟肉、手臂內側之類的地方下手!
這一手足以媲美「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女子秘技,即使是武林高手的江崖霜也有點吃不消,不敢再任她掐下去,告饒了半晌見她都不理,下手反而越來越重了——江崖霜歎了口氣,忽然並指點出,秋曳瀾見他似乎要來真的,連忙後退,希望拉開距離。
只是兩人現在本來就離得很近,近到近乎是在耳鬢廝磨,她現在體力又是個悲劇,動作哪裡跟得上?
左臂被江崖霜點了個正著,頓時一陣酸軟,秋曳瀾不防之下腳步一個踉蹌——她本來就很不痛快,吃了這個虧那就更加不痛快了——按照她的邏輯就是自己不痛快,別人憑什麼高興?尤其現在的別人還是害她不痛快的人!
於是秋曳瀾再次踩起了江崖霜的靴子:「叫你欺負人!叫你欺負人!!!」
江崖霜心頭鬱悶,忽然反手一把將她拉入懷內——秋曳瀾雖然大驚之下作出反抗的舉動,但她這點力量在江崖霜跟前完全不夠看,幾乎是毫無還手之力的被他抱到膝上、攬住雙臂!
「別鬧了,咱們好好的說話成不?」江崖霜刻意放柔的語氣在她頭頂響起——以兩人現在的身高差距,秋曳瀾坐在他膝上時,頭頂恰好被他下巴抵住,這姿勢十分之曖昧,也讓秋曳瀾十萬分的悲憤——所以她的回應是:猛然扭過頭,狠狠一口咬在江崖霜的肩上!
江崖霜:「………………!」
他詫異之後臉色變了幾變,卻也不阻止,微瞇著眼,任憑秋曳瀾咬了良久——傷口劇痛之後,濕漉漉的感覺漸漸洇開,然後是溫熱的液體緩慢的流淌下去……等秋曳瀾恨恨的松嘴後,他才看著她被自己的血染紅的雙唇淡淡問:「怎麼不繼續咬了?」
秋曳瀾掙扎了幾下,掙不出他的轄制,才怒道:「累了!」
「那現在該輪到我了。」江崖霜低頭,居高臨下的俯瞰著她,兩人誰也不讓誰的互望,瞳孔中倒影著彼此——他慢慢拉近距離,到了睫毛幾乎相交的地步,方緩聲道,「你猜……我會拿你怎麼辦?」
聽出他語氣裡毫不掩飾的危險意味,但以秋曳瀾的為人,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退縮?何況區區一處咬傷對她來說毫無壓力——當下就冷笑道:「你……」誰想她鮮唇才啟,下面的話沒說,江崖霜毫無徵兆的一低頭,趁機吻住她唇!
秋曳瀾目瞪口呆!
半晌後,江崖霜才微微喘息著放開她,微微勾起的唇角血跡宛然,卻笑意盈盈,正想說什麼,卻見秋曳瀾一邊胡亂擦拭著嘴唇,一邊抬手就是一個耳光!
江崖霜也不躲,任她打中——只是秋曳瀾被方才突兀的一吻吻得手腳酥軟,這會手裡根本沒什麼力氣,自己都能感覺到根本沒打痛他,她正要繼續動手,卻聽江崖霜含笑問:「又來輪到我了?」
秋曳瀾簡直快被氣瘋了:「你敢?!」
——話音剛落,江崖霜雙臂一攏,將她抱了個結結實實,跟著大大方方、毫不扭捏的在她鮮艷欲滴的唇上又親了親!
「你……你不是江崖霜?!」秋曳瀾再次呆若木雞!半晌,她才尖叫著掙扎,「你是誰?!」
那個當面誇她一句容貌艷麗就尷尬臉紅的江小將軍,怎麼可能做出這樣孟浪的舉止?!難道這是江崖丹假扮的?還是說這位面也有畫皮妖?!
心念未畢,卻見江崖霜放開她,似笑非笑道:「怎麼不是我?」
不待秋曳瀾回答,他又將下頷抵住她的頂心,摩挲了幾下,慢條斯理的道,「我是不愛發脾氣,但你當我真沒脾氣?」
秋曳瀾怔了怔,推不開他,氣得全身發抖道:「很好,那你索性弄死我吧!要不然,我跟你不死不休!」
「你就愛說口是心非的話。」江崖霜聞言反而笑出聲來,目光柔和的望著她,嘴角微勾,調侃道,「不死不休這話換個**,不就是……」他壞心眼的湊到她耳畔,男子灼熱的氣息噴吐在她脖頸上,格外曖昧,「廝守一生?」
顯然秋曳瀾在他跟前接二連三的裝模作樣,以及剛才那句怎麼看怎麼是不慎說出的真心話的「因愛生恨」給自己挖了個天大的坑,這會她是越描越黑:「跟你廝守一生?!我只希望你快點去死!」
江崖霜聽了渾不在意,道:「如今丁楊兩家之事鬧上朝會,四姑這些日子得忙這事兒,怕是無暇分心。等這事過去了,我請四姑設法解除你跟鄧易的婚約——估計最晚也就在年底,這樣等你一出孝咱們就定親——那個什麼薛家小姐你不用放在心上,就是宮裡的金枝玉葉尚且沒資格說下降我就能下降我的,薛相在朝中威望再高也不過是一介臣子,我江家是重視他,但也不至於需要慣著他!」
「我說你去死!」
「我看你這兩天清減了不少,想是一來天氣熱,二來煩惱外頭那些傳言?」江崖霜繼續自顧自道,「我祖母也怕熱,記得專門伺候她的廚娘那兒,錄著些夏日開胃的菜點,回頭我著人抄寫一份給你送過來,你試一試,若還不想吃東西,我再想辦法。」
「誰跟你說這些亂七八糟的?!」秋曳瀾抓狂的喊道,「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江崖霜俯瞰著她因為憤怒與掙扎紅撲撲的小臉,玩味的笑著:「在聽呢——你說你說?」
「你這個無恥之徒!」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可憐的秋曳瀾被連續兩次答非所問,之前攢下來的氣勢都消磨殆盡了,這會江崖霜讓她說,她足足愣了好半晌,才重新打點起精神,咬牙切齒道,「快點放開我,我要跟你決一死戰!!!」
「你打不過我的——我也不會跟你動手。」江崖霜大笑著拿臉蹭了蹭她面頰,「別鬧啦,我知道你心裡委屈——是我不對,薛家小姐的事情我該一知道就來告訴你,下次再有類似的事情,我保證不會瞞著你好不好?」
他擺明了直接進入哄老婆的狀態,從動作到語氣都不絲毫不見外了,秋曳瀾鬱悶得只想吐血三升:「你放開我!我跟你無名無份的你憑什麼對我動手動腳?!」
「你要真急著把名份定下來也成——我剛才就說了,我四姑向來疼我,雖然她如今很忙,但我想我難得求她一次,她是不會拒絕的。」江崖霜連說帶笑,「對外就說我看中了你,跟鄧易搶人就是。反正我家裡一來不大在乎這樣的議論,二來好幾位長輩都樂得看谷家那邊丟臉。」
秋曳瀾簡直給他跪了:「你跟江八都瘋了麼?!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出來我急於嫁給你?!」
「沒有沒有,你一點都不急,急的是我。」這語氣一聽就是在哄小孩子,「所以你好好兒調養胃口,只管等著我將你搶回江家就是。」
「…………!!」毫無來由的,秋曳瀾想起了剛才被他抱在懷裡的大白——張口結舌片刻,忽然之間「哇」的一聲嚎啕大哭——這次絕對不是做戲,她是真心被氣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