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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還是被表哥訓了…… 文 / 繁朵

    次日巳時,秋波攜幼妹鞦韆上門拜訪。

    秋曳瀾親自到二門迎了她們,這讓姐妹兩個很是受寵若驚——這日許是顧及到秋曳瀾正在孝中,秋波不復貢院門口時的艷麗打扮,穿著顏色清淡的豆青地折枝蓮紋廣袖對襟夏裳,綰著靈蛇髻,髻上珠翠不多,一支白玉鸞頭銜珠釵襯托得鬢髮如墨。

    只是她長相有些媚骨天成的意思,雖然打扮簡單、神態端莊,但怎麼看都帶著種煙視媚行的韻味。

    那十二歲的鞦韆倒是一派天真爛漫,亦步亦趨的跟在秋波身後,神態裡帶著拘束,但趁秋曳瀾不注意四下好奇打量的神色,到底透出稚氣來。

    秋曳瀾一邊跟秋波說話,一邊拿眼角餘光打量她:略帶嬰兒肥的瓜子臉上,眉如翠羽,目似水杏,肌膚嫩得像能掐出水——放在哪裡都是出挑的美人了,也難怪她哥哥姐姐對她寄予厚望。

    「不過傾國之色,可能是一代艷後,也可能是一代名.妓,這小姑娘往後有沒有嫁豪門的命,還得進了閨學才曉得。」秋曳瀾暗忖。

    三人說說笑笑朝秋曳瀾的院子走,不防轉過一堵爬滿薔薇的山牆時,忽然迎面秋宏之領了幾個人大步走來——看他神色不太好,似乎剛挨了訓斥。

    兩下裡撞見都是一愣,秋波下意識的擋住鞦韆。見狀秋曳瀾皺眉道:「大哥你怎麼從這裡走了?這裡不是女眷走的地方嗎?」

    秋宏之沒好氣的道:「方纔王妃召見,我急著去辦事,走這裡近!」說到這裡他隨便看了眼秋波,見她微攏衣裾、輕低螓首,嬌媚之中透著楚楚之態,不禁一愣——虧得身後小廝暗拉一把才沒失態,強自鎮定的掩飾道,「我怎麼知道你有女客現在來?你又沒跟我說!」

    「那你快走吧!」秋曳瀾今日要招待秋波姐妹,也懶得跟他吵,哼了一聲道。

    秋宏之也哼了一聲,領著人走遠了,就低聲吩咐剛才拉他的小廝:「去打聽下,今兒這兩位是什麼來歷?」

    這卻不難打聽,小半個時辰後,下人就把秋家三姐弟的來歷放到了秋宏之案頭。

    「是外鄉新遷到京畿的人家?」秋宏之看到這個底細心裡就是一寬,但跟著就皺了眉,「新科進士秋聶?也姓秋?」他方才一眼就看中了那個尤物般的女子,只是自己正妻已定,再說為了世子之位,他也不可能娶個沒背.景的女子——更何況,同姓不婚。

    問題是,尋常人家有點骨氣的,都不肯讓女兒做妾,何況是正春風得意馬蹄的新科進士的姐姐?

    金蟬見他雙眉深鎖,似乎很是看重那秋波,心裡酸溜溜的,就道:「公子您可得當心,這秋氏,可是那邊那一位親自迎進府裡的,偏又叫您撞上……婢子,可很擔心,是不是那一位又在打什麼算盤了呢?」

    這話提醒了秋宏之,在權勢面前,色念就淡卻下來,將秋家三姐弟的來歷合上,遞給金蟬:「你去拿給王妃,就說那一位忽然邀了這秋家女進咱們府裡的閨學……恐怕必有動作。」

    秋宏之這裡忍痛斷了念想,秋曳瀾那邊倒是相談甚歡,很有一見如故的意思。

    只不過大抵是秋曳瀾跟秋波說話,那鞦韆乖乖巧巧的坐在下首,眼觀鼻鼻觀心,坐姿端莊而恭敬,無可挑剔,嘴角微勾,帶著些許笑意,卻一直沒怎麼說過話。

    秋曳瀾眼角留意她良久,忍不住問秋波:「令妹的儀態是練過的?」

    「從前鄉里有個年長還鄉的老宮女,請她教過千兒幾日,只是這孩子笨,也沒學到什麼,叫郡主見笑了。」秋波今日大約是有求於人,不像之前那次一樣跳脫自在,很是謙遜的回答道。

    秋曳瀾笑道:「秋波姐姐也不要太過妄自菲薄,依我看千兒這儀態已經很好了,即使進了閨學,大約也就是作些許調整而已。」

    接下來兩人又寒暄了幾句,秋曳瀾留了她們姐妹用午飯,飯後,秋波告辭而去,鞦韆卻被秋曳瀾建議留下來跟著下午聽課——本來早上就有課的,因為要招待她們,秋曳瀾告了假。

    下午秋曳瀾帶著鞦韆到閨學裡,邵月眉與盛逝水或多或少都表示了下歡迎——只有秋明珠木無表情的坐在那裡,對鞦韆不聞不問。

    連鞦韆主動過去給她行禮問候,她也不理睬,只問邵月眉:「先生,可以繼續講課了嗎?」

    秋曳瀾淡淡道:「千兒不用理這個人,她耳朵向來時好時不好。」

    「你!」秋明珠刷的回過頭來,怒視著她。

    秋曳瀾回她一個挑釁而蔑視的眼神。

    秋明珠咬牙切齒的,差點把紫毫都捏斷了,到底不敢跟她動手,只哼了一聲,把頭扭向一邊!

    邵月眉在上首溫柔的笑,像沒看見這一幕,還是盛逝水出來圓場,笑著道:「秋四小姐就是這脾氣,千兒你可別見怪……」

    秋明珠正被秋曳瀾氣得沒辦法,聞言就冷冷道:「你是我的什麼人?!要你替我賠不是?也不想想有些人配我賠不是嗎?!」

    盛逝水被這麼落了面子,卻還是不惱,含笑道:「咱們同在閨學唸書,彼此幫忙也是應該的,先生前兩日不是才教過『和睦』的道理嗎?四小姐這話可就見外了。」

    「真是厚臉皮!」秋明珠陰著臉,大聲道。

    盛逝水還是不惱,且笑且說:「四小姐這張嘴呀!真是不饒人,我怕了你啦!」

    這時候鞦韆怯生生的問:「我是坐這裡嗎?」

    「對,這套桌椅是我前兩日打發人拿來的,你喜歡嗎?若不喜歡,回頭再去換一套。」秋曳瀾支著雪腮,懶洋洋的道。

    「多謝瀾姐姐,我很喜歡。」鞦韆忙道。

    盛逝水聽鞦韆竟能喚秋曳瀾為「瀾姐姐」,目光一閃,看向鞦韆的目光又深長了幾分。

    「唔,我這也算在幫你吧?」秋曳瀾權當沒發現——心裡暗暗的想,「閨學裡這四個人,我擺明了對你各種偏愛,就算原來沒矛盾,都能鬧出矛盾了,更何況你由我帶進來,本身就會被她們視為敵人?接得下招就可以走未來大宅主母的路,接不下招呢早點回去安分過日子……這年頭女子嫁人早,小姑娘的青春還是不要耽擱了。」

    反正都在她眼皮底下看著,鬥得再厲害,她自忖也能善後。

    接下來鞦韆每日過來上課,午飯就跟秋曳瀾一道用。這女孩子以前學過些功課,但以前教她的女師比起邵月眉來確實不是一個檔次上的,加上她出身不高,見識有限,現在一下子要補的課程就很多。

    秋曳瀾本打算在閨學旁收拾間院子讓她住下——反正這裡也住了個邵月眉,不怕多一個。然而鞦韆惦記家裡,還是選擇走讀,秋曳瀾就隨她去了。

    這樣過了幾天,閨學裡雖然偶有爭吵,但大體上還沒鬧到課都上不了的地步。

    鞦韆看起來始終怯生生、標準小姑娘樣子——也就秋明珠說的話實在難聽時裝一把糊塗,顯得她還不至於真的天真無知。

    到了賽花魁接近尾聲的時候,秋曳瀾又被阮清巖喊過去,兄妹兩個才一照面,秋曳瀾立刻義正詞嚴的表示:「我最近乖得很!什麼都沒做!天天唸書習字做功課!你要聽到什麼不好的話,肯定是污蔑!」

    阮清巖古怪的看著她:「怎麼我喊你過來就是要罵你不成?」

    「不罵我啊?」秋曳瀾鬆了口氣,興高采烈的道,「那我就放心了……」

    「等一等!」結果阮清巖瞇起眼,狐疑的打量著她,「你要真沒做虧心事,至於見了我就迫不及待的分辯?」

    秋曳瀾怒道:「還不是這兩次老被你說!咱們才開始認識時,你多好啊!這才幾個月,你就變了!如今我看到你就怕!」

    阮清巖目光頓時就銳利起來,冷冰冰的道:「噢?你怕我?」

    秋曳瀾被他這麼一看,沒來由的一陣心虛,訕訕道:「好表哥,我說著玩呢……你喊我來肯定有事吧?咱們說正經事情……」

    「你要真怕我,那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囑你的話,你有哪一句聽過?!你給我說清楚!」阮清巖陰著臉,冷聲喝道!

    秋曳瀾立刻切換到眼淚汪汪的模式,撲上去又是扯袖子、又是搖手臂:「我錯了!我說著玩的,表哥你不要這樣氣量小,人家開個玩笑嘛!」

    阮清巖怒道:「而且你自己憑良心說說!要不是你犯糊塗,我什麼時候訓過你?!何況跟你好好說話你理過我嗎?!」

    他簡直不能相信這個表妹居然還有臉抱怨他太凶了!他要不凶這熊孩子早就上房揭瓦了好不好!

    「…………!!!」秋曳瀾暗悔自己心虛太過,吐著血又是聲淚俱下的檢討、又是發嗲賣萌的撒嬌,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阮清巖哄得臉色稍霽,她奄奄一息的問:「表哥你今兒喊我來,到底要做什麼啊?」

    阮清巖哼了一聲:「再有兩天賽花魁就要結束了,結束之後,你出城去給姑母掃個墓。」

    秋曳瀾詫異問:「為什麼?我才去掃過啊。」

    「去掃過就不能再掃次了?你就說你想姑母了!」阮清巖非常封建**的喝道,「總之那天你必須動身出城!」

    「為什麼?」秋曳瀾不甘心的再問。

    阮清巖瞪她一眼:「尋羽溪那天也會出城……正好你在車裡看一看,中意不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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