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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這就求婚了?! 文 / 繁朵

    關上門後,秋曳瀾撲到榻上,抱著被子打了個滾,望著帳頂怔怔出神——今早她因為要出門,本來就起得早吃得少,這麼一折騰早就累了,所以沒出神多久,就覺得困意襲來,索性人在榻上,就這麼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忽然聽到有人在喊自己:「寧頤郡主?寧頤郡主?」

    秋曳瀾迷迷糊糊的答應了一聲,跟著一驚,頓時就醒了過來,張眼看到室中已有昏暗之色,顯然是快到飯點了——而已經開始有些影影幢幢的室內,勉強可以分辨出江崖霜換了一身衣袍,玉帶金冠,陰影裡的面龐晦明不清,眼簾低垂,並不直視秋曳瀾的床榻。

    「你還敢來?」秋曳瀾揉了揉眼睛,一骨碌爬起來,沒好氣的道,「之前門打開時,咱們兩個可是衣裳齊整清清白白,那陶小姐都不肯善罷甘休!若叫她曉得你偷偷來找我,還不得吃了我!」

    不等江崖霜說話,她又哼了一聲,不高興的道,「小將軍容我說句放肆的話:這事你可做的不厚道!你既然同陶小姐有白髮之約,發現間的人被人鎖了,就應該不顧一切的引人開門。那時候咱們獨處辰光尚短,還能……」

    江崖霜愕然抬頭,卻恰好看到她半擁著被子的模樣,趕緊又移開視線:「等等!我跟陶表妹有白髮之約?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哪有這種事情?」

    「這會又沒其他人在,你何必同我裝糊塗?」秋曳瀾心想,就是猜到你們沒有我才要這麼說!她面上卻還是一副委屈的樣子,「如果不是你們已有默契在,她至於為了咱們被誤鎖到一起,就死抓著我不放的嗎?難道你相信她會因為我誇了她戴的珠花好看而沒誇她,對我存下這麼大敵意?」

    江崖霜皺著眉,沒說話。

    秋曳瀾再接再厲:「我不信陶小姐平常就是這麼為點小事就不依不饒的!尤其她發現咱們獨處一室之後立刻就哭了——這要對你沒意思,她哭什麼?她是你的表妹,又不是我表妹!難道她認為你清白在我手裡沒了?!」

    「看來陶表妹她們把你得罪慘了!」江崖霜歎了口氣,搖頭道,「才一照面,你就挑撥上了?」

    被他說穿目的,秋曳瀾臉紅了一下——不過人在帳子裡也不怎麼看得出來,她訕訕道:「你看出來了啊?」

    江崖霜啼笑皆非:「在你眼裡我很傻麼?」

    「沒有啊,我一直都覺得你聰慧過人!」秋曳瀾義正詞嚴的道,「而且心地善良宅心仁厚!」

    江崖霜失笑道:「那你還在我面前挑撥離間?」

    「你善良嘛!」秋曳瀾甜甜的道,「你看我在其他人跟前,哪怕我表哥面前,哪裡敢像在你面前這樣隨便說話?」

    江崖霜覺得她似乎話裡有話,當然受到位面局限,他是絕對想不到秋曳瀾這番誇獎近似於「此地錢多人傻速來」之意,所以思索不出惡意就擱下了,微微一哂:「阮公子好像視你如親妹?」

    「他管我比親哥還狠!」秋曳瀾歎了口氣,「近來我都怕見他了……算了不說他——小將軍你過來是有事?」

    「事情查得差不多了,我想應該來和你說聲。」江崖霜露出頭疼之色,很顯然這個真相不是那麼好開口的——如果好開口,就不是江崖霜潛進來跟她講了,肯定是江綺箏等人光明正大上門拜訪說明。

    秋曳瀾反正也沒指望得到什麼公道,所以笑著問:「噢?這麼快?是怎麼回事?」

    「是我八哥。」以江崖霜的節操,那是絕對說不出來江崖丹那番絲毫不把秋曳瀾名節放在心上的手腳的,所以含糊其辭的道,「之前他離開間時,我讓江檀跟上,看看他去做什麼……想是這個緣故,叫他不耐煩了,索性令人回來把門鎖上……沒想到竟連累了你。」

    「原來是這樣?」秋曳瀾嘴上說著,「這可真是……怎麼說呢?躺著也中箭了。」

    她心裡卻在冷笑連連:江崖丹今年快三十了,又不是快三歲,至於這麼幼稚?

    從江綺笙敢公然打堂弟看得出來,或許是江崖霜脾氣好,或許是他年紀小,江家的同輩對他不是很忌憚。江綺笙還只是堂姐呢!何況江崖丹這個嫡兄?上次在甘醴宮,江崖丹是如何跟江崖霜談判的,她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江崖丹要真不想被弟弟打擾,鎖什麼門?肯定是直接軟硬兼施的讓江崖霜不要管閒事!

    再者,江崖霜今天為什麼去雲意樓?原因可是他親口說的!乃是為了照拂江綺箏等人!

    既然如此,江綺箏她們在「白鶴臥雪」,江崖霜怎麼可能把一屋子姐妹丟下不管,跑去追江崖丹?

    江崖霜卻也知道這番話漏洞百出,乾咳一聲:「總之這次的事情是我江家對不住郡主。」

    說到這裡,房門忽然被敲響了,兩人一驚,就聽蘇合揚聲道:「郡主?該用晚飯了!」

    「我如今還不餓,你們自去用,不要吵我了。」秋曳瀾一皺眉,隨口道。

    蘇合急道:「啊?可是您午飯還沒用呢!」跟著又是周媽媽的聲音,一迭聲的勸:「郡主還是出來梳洗下,好歹用些罷!老奴曉得您今兒受了委屈,只是這日子總歸是要過的。先王爺跟王妃都沒有了,您自個不保重,卻怎麼好?」

    蘇合也道:「郡主您別擔心,外人不相信您,表公子會不相信您嗎?何況您本來就是無辜的,是江家那些人非要找您麻煩——您不能因為她們作踐了自己身子啊!」

    小丫鬟有點抽噎的意思,「您要實在難受,就出來打婢子出氣吧!婢子真的很擔心您!」

    秋曳瀾揉了揉額角,敷衍道:「沒你們想的那麼糟糕……屋子裡有糕點,我已經用了點,我現在實在不想吃東西……周媽媽你跟蘇合先走吧,容我再靜會,一會再出去。」

    周媽媽跟蘇合又勸了一番,聽得秋曳瀾語氣越發不耐煩了,才猶猶豫豫的離開。

    江崖霜靜靜聽著她們主僕對話,待門外沒了聲響,他才低聲道:「家祖母的意思是,郡主若不嫌棄,我願娶郡主為妻,郡主以為如何?」

    「嗯?!」秋曳瀾正在尋思江崖丹到底是不鎖門之人、他鎖門的真正目的又是為何,乍聽到這話,嚇得差點從榻上栽下去,吃驚道,「你說什麼?!」

    這時候外面暮色將臨,屋子裡是一片朦朧了。

    所以也看不出來江崖霜的臉色——但依秋曳瀾對他的理解,在男女之事上向來面嫩的江崖霜,應該打死的說不出來這種話的好麼!

    結果江崖霜放緩了語氣,又重複了一遍:「郡主若不嫌棄,家祖母明日就會進宮,請我四姑為郡主解除與鄧易的婚約,由我江家下聘!」

    「這是什麼節奏啊?!」秋曳瀾整個人都風中凌亂了——我們不是在說鎖門這件事情嗎?為什麼一下子就變成求婚了?!

    與此同時,隔壁的江家別院裡,小陶氏也在不解的請教陶老夫人:「您不中意佩繽,為什麼卻中意這才見過一面的寧頤郡主呢?」

    「沒什麼中意不中意的。」陶老夫人看了眼小陶氏——小陶氏跟陶佩繽都是她的嫡親侄孫女,但老夫人對前者的看重,卻遠非後者所能及。

    此刻推心置腹道,「無非是看寧頤郡主長得美,又有郡主身份,把她聘給霜兒,你們父親母親知道後,也不能說我虧待了他們的嫡幼子!」

    小陶氏詫異道:「可是祖母,祖父那裡?」江崖霜是江家不多的由秦國公親自栽培的子弟,他的終身大事,秦國公不可能不過問!

    陶老夫人哂道:「你們祖父的性.子我還不清楚?他看人一不看出身二不看容貌,最重才幹!憑這小郡主在朝堂上的表現,你們祖父是絕對不會有意見的!何況他向來偏疼霜兒,只要霜兒自己去說,他一准答應!」

    說到這裡,她看向小陶氏,「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這寧頤郡主除了一個郡主銜之外,可以說是一無所有。她那伯父一家不害她就不錯了,斷然不可能成為她的助力。那阮清巖倒是念著骨肉之情一直維護她,可區區一個新科進士,放在尋常人家值得說嘴了;放在咱們家這等門第那算什麼?」

    小陶氏賠笑道:「什麼都瞞不過祖母——孫媳就是想著,妯娌之中,哪怕咱們陶家這些年沒落了,好歹也還有些人在的。這寧頤郡主……也忒孤單了呢!」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老實?無怪連個丫鬟都欺上頭了也不作聲!」陶老夫人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你倒是替霜兒著想呢!但你想以咱們家如今的權勢,霜兒什麼樣的貴女娶不到?就是永福,只要兩個人有意,天鸞會不答應?偏偏,他還是個好.性.子!慣能容人!」

    天鸞是江皇后的閨名,如今也就陶老夫人可以不在意的喚一喚,就是秦國公在晚輩跟前也是以「皇后娘娘」相稱的。

    小陶氏小心翼翼的道:「孫媳曉得您這是心疼孫媳,卻怕您被議論。」

    陶老夫人輕蔑道:「議論又怎麼樣?早先我過門時,竇氏仗著是江天驁髮妻,又是朝海元配的嫡親侄女,哪裡把我放在眼裡過?也就是這些年天鸞厲害了,她才有所收斂!這偌大江家,除了你之外,有誰真心待我?想當初……罷了,那些傷心事不說了。總之,有天鸞在,諒她們再不滿意也不敢過來跟我嘀咕!」

    說到這裡,她聲音一低,「十五當著人前就不給你面子!十七竟然連霜兒都敢打——這些昏了頭的東西!還有臉到我跟前來口口聲聲說什麼霜兒如何如何對自家人!也不想想她們自己是怎麼對自家人的!既然她們看不得寧頤郡主,我還非替霜兒把人娶了!慪死她們!」

    小陶氏眼中酸澀,她努力忍著不讓淚水掉下,聲音裡卻到底帶出了哽咽:「是孫媳沒用,連累祖母您操心了!」

    她雖然是江家出了名的老好人,卻不是傻子。

    陶老夫人話裡話外是要跟媳婦、孫女們鬥氣,但小陶氏很清楚,陶老夫人攛掇著江崖霜娶了寧頤郡主承擔責任,最大的原因是為自己考慮——由於得不到丈夫的歡心,膝下也沒親生子女,她這個八少夫人在江家日子很不好過,妯娌中間數她最沒臉、小姑小叔除了江崖霜外也沒人把她放在眼裡……

    假如江崖霜娶個有父兄撐腰的貴女——哪怕是陶佩繽這個堂妹,由於江崖霜脾氣好,哪怕自己尊敬嫂子,但若他妻子對嫂子不敬,依他為人也不會苛責,只會私下勸戒——這樣小陶氏這個四房的長嫂還怎麼維持體面?

    但秋曳瀾就不同了,這是個孤女,唯一會幫她說話的表哥阮清巖根基淺薄不說,如今跟江崖霜的事情還沒定,倒先得罪了一群大小姑子……可想而知,她過了門,定然威脅不了小陶氏在四房的地位。

    沒準,還得靠小陶氏圓場,才能勉強在妯娌之中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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