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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五章 其實我是來雪中送炭的! 文 / 繁朵

    「你還敢來?!」在宮門前受完刑的秋孟敏前腳才被抬回去,秋曳瀾後腳就帶著康麗章登門,饒是西河王府上下都知道,目前不宜再跟她發生衝突,看到她笑吟吟的跨進門檻來,還是覺得一陣氣血沖腦!

    秋曳瀾一臉的驚訝:「來?難道伯父伯母當初許我去伺候外祖父幾日,其實是把我掃地出門了?」不待王府的人說話,她又挽過康麗章的手臂,歎道,「即使伯父伯母不喜我在跟前,我送表姐回來總不過為吧?」

    她這麼一說,王府上下幾乎沒氣得吐血,卻無論如何也不敢承認不要她回來,楊王妃強壓怒火道:「你一去這麼多天,竟不知道回來!誰知道你還記著這個家!」

    「這怎麼可能呢?」秋曳瀾笑容謙遜又甜蜜,真誠的道,「伯父辭爵,往後不知道是堂兄還是堂弟主持王府?我這個郡主總是住王府、不會搬到不是王府的產業上去的吧?既然如此,我哪能不回來問一聲?畢竟我父母都沒了,如今伯父要去奉養生母,我也只能跟著兄弟過日子,是吧?」

    這話問出來,裡間躺床上還沒上藥的秋孟敏固然差點一口氣上不來,外面的楊王妃倒是一怔,隨即斂了怒氣沖沖之勢,看向裡間——

    雖然秋孟敏跟路老夫人一直都更喜歡庶長子秋宏之,但這次朝會之爭,楊家可是旗幟鮮明的支持姑爺了,這種時候傳位,怎麼都該給楊王妃親生的七公子秋寅之吧?

    「這事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楊王妃嘴唇動了動,面無表情的道,被提醒跟前最緊要的這件事,她也沒心思仇恨秋曳瀾了,只想快點把她打發走,好藉著她所提的話頭,進去跟秋孟敏敲定繼位人選,「你康表姐既然已經回了來,你也累了,要麼回你院子裡去歇一歇,要麼你繼續回將軍府去伺候阮老將軍……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們這兒事情多,沒空招呼你。」

    秋曳瀾放開康麗章的手臂,在楊王妃下首揀席位坐了,抿嘴一笑:「我要真走了,伯母您可就慘了!」她一邊說話,一邊似笑非笑的看向戴著帷帽、從進門以來都沒吭聲的康麗章。

    康麗章注意到她的視線,竟瑟縮了一下!

    楊王妃不禁疑雲大起,狐疑的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剛才路上,表姐可是許諾,日後大哥襲了爵,她定然會從中說和,讓大哥厚待我的。」秋曳瀾淡然道,「據說姑母在侄子侄女裡最疼大哥、而路氏最聽姑母的話了。」

    「我並沒有說這樣的話!」見楊王妃聞言之後,極怨毒的看向自己,即使康麗章城府深沉,又自恃有路老夫人撐腰,也不禁分辯道。

    楊王妃並不意外甥女會有這番心思,但她對秋曳瀾也沒什麼好感,加上裡間的秋孟敏該是能聽見外頭說話的,遂冷聲道:「這種小小的挑撥伎倆,也敢拿出來顯擺?!」

    「那伯母不妨問一問伯父,到底想把爵位傳給誰?」秋曳瀾冷笑了一聲,微微提高了聲音,朝裡間喊道,「伯父您可得想想清楚,這兩次朝會,楊滔是站出來給您說了幾句話。但您要是把爵位傳給了七弟……您跟伯母以後都無暇在七弟身邊教誨呵護,七弟才多大啊?能少了舅舅家的幫扶?既然不能少,能不聽舅舅的話?路氏身體那麼好,誰知道您這一走得多少年?就算父子天性吧,有道是生恩不如養恩大,您可別辛辛苦苦,最後竟給楊家養出個孝順兒子!」

    「你給我閉嘴!」楊王妃被她這番話驚呆了,怔了片刻才跳起來要去堵她嘴,「你胡說八道什麼!寅之是王爺的幼子,也是嫡子,他不向著王爺還能向著誰?!你當他是你這種白眼狼?!」

    秋曳瀾起身閃避,笑吟吟道:「嫡幼子又怎麼樣?日日不在身邊,誰能不生分了去?而且伯母您真的認為,您跟伯父去贍養路氏了,七弟他當得了名副其實的西河王?別開玩笑了!就算我不找他的麻煩,這滿府裡不安分的奴才,都能輕輕鬆鬆叫他做個傀儡您信不信?!」

    「而且為了這次的事兒,朝廷連開兩次大朝,如今伯父落下罪名又受了罰,難道還待得下去京裡?肯定得帶著路氏走遠點,好讓大家快點忘記這事吧?」秋曳瀾步伐輕快的繞著坐席跑,口中煽風點火的話卻不停,「這一走遠,七弟他遇見不順心的事情,不求舅家,難道次次都打發人去找您兩位?萬一遇見個急事,來得及?所以這王位要是傳給七弟,嘿嘿!」

    楊王妃越聽她說越慌,禁不住拿了東西想砸她:「你瘋了麼!」

    「伯母您才是瘋了吧?」秋曳瀾看她要下狠手,反而不跑了,停下腳步,邊理著鬢髮邊冷笑著道,「我如今沒進門就躺地上訛你們,已經是你們的福氣了,怎麼你居然還真敢對我動手?」

    這話氣得楊王妃差點一個倒仰,她全身哆嗦著道:「怎麼你如今倒是個玻璃人不能碰了嗎?就算你伯父辭了爵,莫要忘記,我們始終是你的長輩!你父母沒有了,我們教訓你不應該?!」

    「教訓歸教訓,下毒手歸下毒手。」秋曳瀾冷笑,「你碰我一下,信不信我一躺半年?反正你們連我嫡祖母的遺命都能隨便捏造,虧待嫡祖母唯一在世的骨血我,有什麼好奇怪的?」

    楊王妃怒不可遏:「反了你了!我跟你說——」卻被繡艷悄悄拉住,低聲勸道:「王妃您如今何必跟五郡主吵?如今最緊要的是別讓她說動了王爺!」

    「我說的都是事實。」秋曳瀾耳聰目明,立刻聽見了,微微冷笑,「不信我就在這裡等,伯母您進去問問伯父,現在他屬意誰來接位?」

    她語氣篤定得很,楊王妃看著心裡就是一個咯登:「王爺要是不理她的話,為什麼不出言反駁呢?」現在裡間跟外間的門是大開著的,外面的話,裡面聽得見,裡面的話,當然也能傳到外面。

    楊王妃曉得秋孟敏恨極了這個侄女,如果能打秋曳瀾的臉,秋孟敏是不可能閉口不言的。

    尤其他雖然辭了爵以全孝義,但承位的還是他的兒子——對楊王妃來說,兒子做西河王可比丈夫是西河王安心多了,哪怕代價是她也做不成王妃。

    想到這裡,楊王妃先是一陣寒意湧上心頭,跟著狂怒無比……她深呼吸了片刻,也不理會開始好整以暇的欣賞堂上陳設的秋曳瀾,竟逕自匆匆進了裡間,喝退裡頭伺候的人又關了門,直截了當跟秋孟敏提起王位之事來:「你看看她那囂張的樣子!還真以為王位傳給誰,她說了算?!」

    讓楊王妃失望的是她已經這樣說了,秋孟敏卻先歎了口氣,才有氣無力的道:「按我的心思我倒是想讓寅之承位,畢竟他是嫡子。但那小孽障說的也沒錯,寅之才多大?念著太后的面子,朝廷給咱們家三天的功夫收拾,屆時沒了咱們護持,即使有你娘家照顧,楊家人總不可能天天住王府來幫他吧?下人我倒不怎麼擔心,可那小孽障——連咱們都被她折騰成這副樣子,你說到時候她算計起寅之來,寅之怕不得屍骨無存?!」

    楊王妃的心一下子亂了,怎麼丈夫竟把秋曳瀾的每句話都聽進去了嗎?

    她沉著臉反駁道:「這次你辭爵是因為母親的事兒上被抓了把柄。」說了這一句,對路老夫人更痛恨了,頓了頓才繼續,「除此之外她還能鑽什麼空子?寅之雖然小,她也不大,寅之還有上上下下的人手幫襯,還真收拾不了她?」

    秋孟敏輕聲道:「以前也沒太注意過,自從阮氏去後,她才開始嶄露頭角,只是你說寅之真能對付她?」

    被丈夫直直的看著,楊王妃到底沒好意思說秋寅之會是秋曳瀾的對手——只說秋曳瀾在朝會上的表現,在沒有長輩拉偏架的情況下,秋寅之這種貨色她一虐一幫都沒問題!

    但,作為母親,她總有理由替自己親生骨肉說話的:「宏之就是她的對手?別忘記她背後還有個阮清巖,那可是不到二十歲就中了舉人的,今年春闈就能下場——不管這一科能中不能中,天賦放在了那裡,宏之讀了這許多年書,也不過一個秀才而已。」

    秋孟敏不喜歡聽到心愛的長子被貶低:「阮清巖這樣年輕的舉人到底少數,至於進士那就更不可能了。他無非就是為了躲避從前家裡母兄的謀算,這才藉著趕考的名義匆匆入京——不要說人家的事了,宏之年歲長,總比寅之能擔事!」

    「他再能擔事,廉家人呢?廉家難得進京一趟,那小孽障會不請他們多住住、敲打一番咱們再走?!」楊王妃氣急敗壞的道,「咱們尚且要喊廉家那老東西一聲小舅舅,何況宏之?!寅之繼位,好歹有我娘家照拂,諒廉家人如今無官無職的也不敢不給我娘家面子!」

    秋孟敏淡淡的道:「到今年五月裡,丁家小姐不是就出孝了?等她過了門,還怕丁家不照拂?」秋宏之今年是二十三,這年紀還沒成親,哪怕扣掉未婚妻丁氏的母憂,也算年長了。

    這也是當年秋孟敏一片愛子之心,認為這個長子會讀書,不能太早娶親,免得未來發達了先前所娶的妻子不夠體面。不過秋宏之還沒參加童試,秋孟敏倒先繼了西河王之位,也不必等他讀書發達,直接以王府子弟的身份給他聘了個翰林嫡女,就是這丁氏。

    楊王妃以前沒覺得丁氏有什麼不好,就算她是翰林之女,但秋寅之長大之後的婚事肯定會更好——但現在聽了這話就冷笑:「這次丁家有出來幫說話嗎?既然如此,你讓宏之繼王位,丁家會幫忙?這兩次朝會,忙前忙後的親戚,除了我哥哥外還有誰?!」

    ……裡屋秋孟敏夫婦低聲說話,因為關了門,外間聽不到。

    而秋曳瀾也沒有偷聽的意思,就那麼悠閒自在的坐著挨個鑒賞物件。

    倒是康麗章忍耐不住,小心翼翼的問:「我可以回母親那兒去嗎?」

    「去告狀,讓她跑過來找我麻煩?」秋曳瀾全神貫注的打量著一個米黃釉貫耳長頸瓶,頭也不抬的道。

    康麗章心頭一緊,忙道:「怎麼會呢?我就是怕我回來了的消息被下人傳過去,給你……給您惹麻煩!」聽出康麗章語氣裡的做低伏小,四周下人都吃了一驚!

    「我不麻煩。」秋曳瀾放下瓶,朝她友善的笑了笑,卻讓康麗章覺得心頭微寒,只聽秋曳瀾道,「康姑媽要是過來了,有麻煩的先是你才對。」

    康麗章惟有苦笑:「但憑表妹做主。」這些日子在將軍府挨的揍已經讓她迅速學會了在這個表妹跟前要乖巧懂事。更不要說她身上一顆痣的位置叫秋曳瀾記了下來……

    「伯母這麼半天都沒出來,一準是伯父想立大哥,你信不信?」秋曳瀾一哂,忽然道。

    「……表妹說的是。」康麗章其實早就判斷秋孟敏會這麼做了,秋寅之才八歲,年紀小,也不怎麼懂事,這年紀承了爵,就算楊王妃走時把秋宏之帶上,秋寅之怎麼可能做上名副其實的西河王?

    秋孟敏在嫡母手裡吃了半輩子虧,好不容易翻了身,即使沒聽進去秋寅之繼位會被楊家籠絡過去的話,肯定要防著新王被人架空成傀儡。他就兩個兒子,幼子那麼小,不立長子能立誰?

    康麗章揣摩著秋曳瀾的心思,壓低了嗓子道:「若要叫七表弟承位的話,表妹不嫌棄,我倒可以向外祖母那兒說上幾句話……」

    「七弟承位?」秋曳瀾漫不經心的笑了,丟開剛剛拿上手的黃釉綠彩刻蓮瓣紋四系罐,神情詭異的道,「不不不,其實,我是來雪中送炭的——有一個既能讓伯父不為難、又能保全他爵位的好法子,卻不知道,他要不要聽呢?」

    秋曳瀾最後一句話是忽然提高了聲音說的,話音未落,就聽到裡間「匡啷」一聲,打碎了什麼東西。

    過了一會,楊王妃臉色難看的開了門出來:「你要看我們的笑話也看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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