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83辭別 文 / 輕紗遮面

    這一夜的氣氛，和平時很不一樣，似乎感覺太過漫長，讓人久久也不能安睡，又似乎太過短暫，生怕一覺醒來，就到了分別的時刻。

    顏十四輾轉反側半晌，終於悄無聲息的起床，一個人獨自到了院子裡。

    院子裡，月色正濃。顏十四一步一步的走在梨花園的小徑中，思緒萬千。

    如今已是冬日，寒冷的氣候令人不由的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然而，那些梨花卻依然傲然的開放著，這裡的梨花不分季節，總是一簇簇，一樹樹的開滿枝頭，彷彿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控制著，從來的時候，她就很想弄清楚，為何，它們能夠不畏嚴寒酷署，皆能開的如此熱鬧非凡，可如今要去離去了，反而沒有那種**了。

    心中除了一波又一波的強烈離別之情，再無其它。

    送走了上官流雲，送走了墨竹，日後的她又該何去何從？顏十四心中一片茫然。

    天下之大，竟然沒有她顏十四的安身之處，她不由的心中惆悵無比。

    梨花潔白無瑕，映襯著濃濃的月色，更顯得冷清。

    這時，突然傳來一陣陣悠揚的笛聲。顏十四愕然，訓著笛音看過去，卻見一襲青色的身影正斜倚在一顆梨樹下，正在吹著一支悠揚的曲子。

    顏十四對音律不懂，自然不知道他吹的是什麼曲子，然而，那悠揚的曲調卻含著一股難以名狀的哀怨和愁緒，令人聽了不由的心下悵然。

    上官流雲的傷才剛剛好一些，他如此不顧及身體在寒風中吹笛，似乎並不太妥，然而，顏十四並沒有去阻止他，因為她知道，他也如自己一樣，心裡有著太多的惆悵之情，想要借笛音來抒發一下。

    她不動聲色的靠在一顆樹下聽著，心似乎也隨著那曲子一起起落，迷醉。

    梨樹在微風的吹拂下微微款擺，淒冷的夜色裡，寒冷令人無比的情形。顏十四就這樣靜靜的呆著，直到一曲終了。

    「夜裡獨傷，清清冷冷，青燈不解淒涼。

    誰來伴我舞霓裳。

    昔過往，浮生半百，煩惱事，皆附詩行。

    紅顏去，音容仍在，夢裡仙鄉。

    梅花綻蕾，孤芳何苦，自賞藏香。

    雪落蒼山遠，一片蒼茫。

    寒意起，風流萬里，仍舊是，冬日冰霜。

    天涯處，梅花正美，不見故人光。」

    上官流雲將一首曲子吹完，而後對著冷清的夜色吟了一首詞。

    字裡行間無不透露出一種傷感的離愁。不由的令顏十四心頭也是一滯。

    風似乎較剛才更猛了些，就連顏十四都感覺到一陣陣透徹心扉的寒意，她再也忍不住出聲說道：「上官公子，風寒露重，夜裡涼，你的傷才剛剛好些，在這裡呆的時間太久了恐怕不好。還是回房歇息去吧。」

    上官流雲似乎並不訝異顏十四突然出現的聲音。他微微歎息一聲，說道：「十四小姐，你為何也會來此呢？」

    「我……」

    顏十四看他一眼，沉吟片刻，這才說道：「明日就要分別了，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與你相見，故而心中有些失落而已。躺在床上睡不著，便想著再來這裡看看，以後離開，或許永遠也不能回來了。」

    「十四小姐，其實，我們都俗了！人生在世，總有悲歡離合，就如這月亮，也會有陰晴圓缺。是我們看不開而已！」

    上官李流雲說完，自嘲的一笑，接著又說：「還是回去睡吧。」

    說完，率先向自己來時的方向而去。

    他的傷口還未曾完全好，走動之際難免有些踉蹌，顏十四慌忙趕過去將他扶著。

    上官流雲卻將她的手輕輕的佛開了，他站定，看著顏十四，眼神中有些迷離，然而，聲音卻斬釘截鐵。

    「十四小姐，恐怕日後，我們都要習慣沒有彼此的日子。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十四小姐保重！」

    說完，上官流雲堅定的邁著還有些不穩的步子向自己的房中走去。

    顏十四一時被他的舉動弄的怔住了，吶吶的看著他一步一步艱難的向前走去，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看來，他這是在向自己告別，向以往的日子告別，他是不是想對自己說，他會慢慢適應沒有她的日子，他要將她從心裡剔除掉嗎？

    顏十四無奈笑笑。他若果真如此想，那豈不更好？原本，自己一直都無法給他一份他想要的感情，若日後，他肯接受別的女人，那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那麼，就這樣吧！

    想到這裡，顏十四癟了癟唇，將兩手一甩，而後又交叉在胸前，將指頭低著指頭看了半晌，這才一步一步回房去了。

    進了自己的房間，墨竹睡的很香，她不想吵醒他，然而卻還是絲毫沒有睡意，便坐在桌前將墨竹和墨痕雕刻的兩隻木偶拿出來看。

    她一會兒盯著這個看半晌，而後又盯著那個看半晌，總覺的兩隻木偶都很好看，於是，將兩隻木偶都用手帕包了放在懷裡，這才上床睡了。

    第二日，天還濛濛亮，顏十四就已經起床了。

    若想要趕在天黑之時到汴京，那麼，他們就必須早點兒出發。

    如今，她已經是所有覬覦魔音古琴的人的獵物，若呆在無名山上還好，出了這無名山，只怕以後會麻煩不斷了。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顏十四選擇穿了一套黑色的衣服，還用一條黑色的絲巾將臉蒙了起來。

    將墨竹叫醒，她出了門來，見梨仙子和梧桐已經背著包袱站在院子中間了。

    見她出來，梨仙子抱了抱拳，說道：「十四，我和梧桐先走一步了，你們好自為之！」

    說完，她走了過來，將一包東西遞給顏十四，說道：「這是一包十香驅毒丸，你好生收著，此物可解百毒，有些毒即便不能解，也可暫時延緩毒性發作。我想你以後會用的上的。」

    顏十四伸手接過，感激的點了點頭，也說：「謝謝仙子，梧桐，你們一路走好。若以後有緣相見，我們還是最好的朋友！」

    「嗯，十四，你也要多保重！」

    梧桐柔聲說道。

    說完，母女二人便走出了梨花園。

    顏十四目送他們走遠，這才回過頭來，見上官流雲和古落楓竟然已經準備好了，站在自己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