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八章 拜師（二） 文 / 古芸精怪

    飢餓的金錢豹，正一步一步接近著這唾手可得的獵物，可小瀾焱卿卻僵硬了身子一動也動不了，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髮絲，後背滑了下來，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僵硬的脖子毫不流暢地轉動著，看向一邊。

    救我！他心裡對著不遠處石頭上的人大聲喊道。

    可他喊得再大聲，也只是在心裡，並不能通過心有靈犀傳達給那位高人。

    救我，救我！

    心中喊了千百變，可這兩個字卻像根卡在喉嚨裡的魚刺一般如鯁在喉，嘴巴已張得老大，卻是一個音節都發不出。

    「噢唔……」這隻金錢豹似乎有些餓得不耐煩了，大吼了一聲，縮緊了後腿，目露凶光，好像立馬就要撲上來一樣。

    完了完了，這麼近的距離，自己就要死在這裡了！嫉妒的恐懼之後就是徹底的放棄了希望，他驚恐地緊閉雙眼，僵硬在那裡，只等待著被鎖喉的那一刻。

    可是喉嚨卻沒有感到疼痛，只覺得面前一陣撲面來風，帶著些魚腥味，接著是一陣淒慘的嚎聲，一股溫熱的液體直噴到他面上。

    「你可以睜開眼睛了。」一個不正經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三分猶豫，七分好奇，小瀾焱卿緩緩睜開眼，一抹觸目驚心的紅色嚇得他連連倒退了幾步，差點摔到地上。

    血，那人的身上全是血，還有他手中的那柄長劍，還有他腳邊那隻金錢豹！

    自己是被救了嗎？

    雨還在下著，鮮血沿著一條不規則的線路流進了小溪。那人蹲下身子，打量著他驚魂未定的小臉，「怎樣的孩子連生命攸關的時刻都喊不出求救呢？你這小子到底經歷過什麼讓你如此痛心的事呢？」

    說著，他瞇起眼一笑，伸出手撫摸著他的發頂：「小子，你受苦了。」

    這雙大手的溫暖瞬間傳遍小瀾焱卿弱小身子的第一個角落，封閉的心靈也因此有了反應，「哇嗚……」接著一陣嚎啕大哭，所有的害怕、委屈、疑惑都被這雙大手開啟，釋放了出來。

    那人滿意的笑著，「明天開始教你武功，以後你就叫我萬老吧。」

    「……是，師傅。」

    萬老微微詫異，隨即笑道，「老朽可是很嚴的哦。」

    烏雲散開，陽光撒下來，終於晴了。

    接下來的八年裡，瀾焱卿每日都跟著萬老學武，有時還替他打雜曬藥，雖然辛苦，但是至少他能開口說話了。

    萬老本想要把他教導成為一名和自己一樣知書打理，風流倜儻的翩翩少年，卻不想隨著瀾焱卿年齡的增長，他卻一心只想著復仇。

    甚至在後來的多年裡連續地不知從哪裡撿回來五個小孩，塞給他，要他幫忙教導武藝，報酬是瀾府無限制供應的肉包子。

    直到近兩年，萬老才終於知道，這五個孩子都有一個共通的特點，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仇人——瀾斗彰，而瀾焱卿也依照他謀劃了多年的計劃一樣，在這幾年裡將他們分別安插到了瀾斗彰身邊，只等著瀾斗彰最放鬆的那一刻，一起血刃仇人。

    用萬老的話來說，這五個孩子都是他的工具，可他當初救下他，約不是為了讓他成為這樣一個沒有感情的人，所以他將瀾焱卿趕出了他的藥谷，斷絕了師徒關係，不願再看著他繼續錯下去。

    思緒回到當前，眼前還是那副用木炭畫成的畫，他不知道當時自己親手將音羅送走時，她心裡會如何想，只是也許既然他當時知道她的心意，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將她送到尉遲賦的手中吧。

    就如萬老說的，他救回了他的人，卻沒能救回他的心，他已沒有能耐將他的心救回，只能趕他走，期望有一天他能遇到個人能教會他什麼是心。

    果然，他現在遇到了，好不容易遇到了，他又怎能放棄？

    呵呵，瀾焱卿，你竟然也會消沉，不像你呀。

    臉上重新浮起一抹自信笑容，還有些自嘲的意味，計劃只是稍微有些偏離，一切都還在自己的掌控中。

    他將矮木櫃放回原地，驀地站起身來，走到音烈的房間，找到筆墨紙硯，自行研磨寫下了五個大字：保住尉遲賦，然後走到鴿子屋，挑了隻灰色的，將信捲入信筒，把信鴿放飛了出去。

    至少先幫她保住尉遲賦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最後又打量了一眼這個小院，淡淡看了一眼，關上院外的籬笆，離開了。

    還沒走進城內，就看到一群流離百姓逃難似得往城外跑。

    瀾焱卿攔住一名跑得慢的大叔，問他城裡發生了什麼事。

    「小伙子，你怎麼還往城裡跑啊，你不知道城裡現在到處都在抓壯丁嗎！大王下令十日之內要招三萬新兵，可這時候攻打鮮卑不是找死嗎！你快放開我，官兵追上來了，你也快走吧！」說著大叔擺擺身子，撒腿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