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對弈 文 / 靈巖
「這位小友從未下過明德棋，但卻在此妄下定論是不是有點太過武斷了？」老人顯然是對明德棋分外沉溺、癡迷，在聽到別人看不起明德棋之時就忍不住出言反駁。
顏陽淡淡地看了一眼這個正朝著他走過來的白衣白髮老者，此人不過神念境而已，他反駁自己倒是其次，關鍵是這個老人的出頭帶起了棋室中下棋者的好奇目光，本欲低調一點的顏陽沒想到卻引起了在場多數修士的注意。
老者緩緩走到顏陽面前，看了一眼後者身旁兩個戴著面紗的女性，皺了皺眉，目光再度移到少年身上，說道：「明德棋乃上古前輩嘔心瀝血所創，每一盤棋都如同一次博弈、一場戰爭、一生經歷，既是下棋者之間陰謀詭計的較量，又是彼此閱歷經驗的比拚，小友不習明德棋沒關係，但請不要以個人主觀因素來侮辱先人智慧結晶！」
白衣老者字字珠璣，鏗鏘有力，好像顏陽之前那一句話觸動了他內心的底線一樣，對明德棋的侮辱就是對他的侮辱。
「這小子還真是口不擇言，難道他之前沒見到聖啟大師在這裡嗎？」
「是啊，聖啟大師可是上一屆莊龍城明德棋大賽的冠軍，在他面前看不起明德棋，這和看不起聖啟本人有什麼區別？」
「呵呵，童言無忌而已，這小子看起來年紀也不大，想必也只是一時心直口快罷了！」
聽著四周的嘈雜議論聲，顏陽也大概知道了面前這位老人的身份，只不過他這姓氏倒是不多，難不成是雪皓母親聖冰潔所在的聖魂聖家之人？
如今身處莊龍城，顏陽不想節外生枝，因此對於老人的質問也就不打算反駁了，只是，在這時候雪秋思卻是氣不過，站起身開口道：「本小姐又不是沒有下過明德棋，哪有你說的那麼多歪門邪道？當年明德前輩也只不過是閒來無事創造了一種玩法而已，你這老頭至於將其吹噓得這麼玄乎嗎？」
在場諸人頓時瞠目結舌，而最震怒的莫不過是顏陽身旁的這位白衣老者聖啟大師了，歪門邪道？吹噓得玄乎？這個女娃子竟然敢如此侮辱明德棋，竟然敢當著自己的面詆毀明德棋，她好大的膽子！
「好、好、好你個黃毛丫頭！」聖啟大師氣結，指著雪秋思連說了幾個「好」字才將一句話全部憋出來，同時心底的怒火也一下爆發出來，大喝道：「敢侮辱明德棋，侮辱明德前輩，今日就讓老夫代明德大人好好教訓你一頓，讓你知道我們棋道之人也不是好欺負的！」
白衣老者聖啟說完便欲動手，雖然沒有釋放自身狂氣，但是倚仗自己神念期修為的他壓根就沒把年輕的雪秋思放在眼裡，乾枯的手掌閃電一般抓向後者胸口，別看這個老傢伙一把年紀，下起手來竟然如此猥瑣。
「滾~」
雪秋思羞怒，一聲嬌喝之下，體內氣勢應聲爆發，煉神後期的氣勢瞬間將猥瑣的聖啟老人震飛出去，好在這一擊雪秋思並未打算真正地對聖啟下殺手，不然的話，這位棋道大師有十條命也不夠死的，不過饒是如此也讓摔飛出去被人扶起的聖大師面色慘白，嘴角流下一絲血跡。
顏陽臉上滿是苦笑，雪秋思師姐彪悍起來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起的，這個老傢伙竟然敢對她伸出魔爪，這份勇氣當真是我等之楷模。
「煉神後期！」
棋室之中，不管是凡人亦或是修士，皆是面色驚變，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女子竟然是煉神後期強者，爆發出來的氣勢讓人神魂顫慄。
白髮老頭聖啟面色慘白無比，哇出一口逆血之後雙眼之中充滿怨毒，直視雪秋思，竟然不知死活地吼道：「以修為欺壓老夫算什麼本事，有種就跟老夫下一盤明德棋，你若是能贏老夫當場自裁！」
「你要是想死我可以現在就成全你！」雪秋思緩緩抬起玉掌，掌心雲合齊歡粉繚繞，冰冷的聲音在聖啟耳邊響起。
「為了明德棋的聲名，老夫死又有何懼？」聖啟像是被逼急了一樣，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是近乎咆哮。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雪秋思怒喝一聲，語罷，俏麗的身影瞬間激射出去，竟然真的打算收走這個老不死的性命。
「師姐！」
顏陽及時出手制止，閃身出現在了雪秋思面前，這段時間裡他的身體已經恢復，要不然的話，今天這聖啟老頭恐怕還真要死的不明不白了。
眉頭暗皺了一下，顏陽不解今日的雪秋思脾氣為何如此火爆，性格溫順的後者今天看起來好像心浮氣躁一般，殺一個人對於顏陽來說的確不算什麼，只不過這聖啟的身份讓自己有些懷疑，若是在此直接動手將其擊殺，難保會牽一髮而動全身，之後會產生什麼不好的連鎖反應都是很難預料。
制止了雪秋思，顏陽轉身望著從地上緩緩站起身的白衣老頭，嘴角彎起一道弧度，笑道：「老先生既然認為明德棋如此高深莫測，那在下也不妨來請教一番，我們也無需什麼賭注，誰贏了也就證明之前是誰說得對即可！」
聖啟剛欲衝著雪秋思發怒，但是一聽顏陽之言頓時雙眼一亮，自己之所以言辭激烈還不是因為自己顏面受損？繼續找那個女子麻煩，收不回面子不說甚至連小命都可能丟掉，但是現在眼前這個少年竟然要和自己比拚棋藝，這不是擺明了要讓自己蹂躪？
在棋藝上自己的實力毋庸置疑，只要贏了這個小子那自己的面子自然而然也就收回來了，這種方式是自己巴不得見到的，之前那個女子沒有被自己激將到，但是沒想到這個血氣方剛的小子竟然主動前來找死。
「好，只要你能贏老夫，老夫從此以後再也不碰明德棋，但你若是輸了」
「我若是輸了，以後但凡見到棋室便繞道而行，如何？」顏陽接過聖啟之言，饒有興趣地望著後者說道。
「一言為定！」
聖啟心中得意洋洋，立刻率先走到一張棋盤前盤膝坐下，而在他對面，顏陽也是緩緩落座。
「師姐，這明德棋有什麼規則，具體一點的！」顏陽剛剛落座便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出了一個讓全場看熱鬧之人瞠目結舌的話。
連規則都不知道？有木有搞錯？搞了半天這小子就是一個自大狂，來這裡打醬油的？
本著看熱鬧心態聚攏而來的閒人們頓時一陣竊笑，四周笑聲迴盪在顏陽耳邊，但他卻一點都不在意，依舊是真誠地目光望著面前啞口無言的雪秋思，自己是真的從沒有接觸過明德棋，聽說是聽說過，但是規則卻是一竅不通。
顏陽另一邊，身穿白衣的貝玉姬難得一次眼中流露出鄭重的目光，同樣，她也是在場唯一一個沒有因為顏陽之言而取笑之人。
看出顏陽不似開玩笑，雪秋思臉色頓時古怪至極，但依舊是硬著頭皮講解道：「明德棋看似很簡單，雙方一黑一白，各執九十九子，各自九十子分佈在自己這一邊開始佈局，剩餘九子為隱藏手段，只需將對方棋子全部圍殺即為勝利」
雪秋思講得十分詳細，而顏陽聽得也很認真，只不過他們倆表演的這一幕在外人眼中怎麼看都是一個笑話，讓一個不會下棋的人和一個棋道冠軍對決，這不是存心找虐是什麼？
「橙子，這明德棋重點在於前期的佈局、對決時的靈活應變，盤上九十子為陽，手中九子為陰，不過陰陽可以變換，很多棋藝高手都擅長陰陽轉變，以陽子設置陰謀，陰子部署陽謀，防不勝防~」
「呵呵，師姐你不用說了，基本規則都已經清楚，我想比賽可以開始了！」顏陽打斷雪秋思之言，事實上在後者將所有規則講清楚之時他就已經想通了這一切，雖然的確稱得上博大精深，但是只要一個對於一個邏輯超群之人來說也算不上什麼，考驗的無非就是算計能力。
「是三局兩勝還是五局三勝，還是」
「我沒那麼多時間，一局定勝負好了！」顏陽對著對面的聖啟一笑道，而他心裡卻是升起一股不安，自從自己進了莊龍城總有一種不適的感覺，這種感覺不知道來源於何處，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本來今日自己根本不必和這聖啟較勁，只不過心中那種感覺一直揮之不去，顏陽也就想反其道而行之，高調一下看看能不能將這股不舒服感覺的源頭激發出來。
將心中思緒放下，顏陽的注意力漸漸投入到了眼前的棋盤上，大腦開始飛速運轉，左手握著九子，而右手則是不停地開始擺弄盤上的九十子，很快，九十子便是相繼落入自己計算好的方位，佈局結束。
一種正常人完全看不懂的佈局，盤上九十子好像是被顏陽隨意擺放的一般，根本毫無規律可循。
「果然是不會下棋啊，佈局沒有一點輕重緩急，棋子太過散亂，只要稍稍受到對方主力衝擊必然會損失慘重，這小子輸定了！」
「快看，聖啟大師也已經佈局好了！」
「這、這、這是『應天屠龍』局，聖啟大師竟然用他去年奪得冠軍那場比賽上的佈局，這小子有這個資格嗎？」
「嘖嘖，『應天屠龍』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夠掌控得了的啊，這是依據當年顏家老祖葉應天屠殺神龍帝宗上任宗主而演變出來的佈局，後期變換莫測，除了聖啟大師，當今天下沒有幾個人能夠操縱自如！」
四周議論紛紛，無非就是對顏陽極度不看好，對大師聖啟的陣陣恭維與驚歎，後者頗為享受這種他人的尊敬，而顏陽則是要淡定許多，棋藝類似戰場，但永遠難以比擬真正地戰場，棋子的死亡永遠比不上真正死亡那種震撼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