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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2章 何為連理枝 文 / 衡水溪

    寧楚暮怔愣的看著兩個新人從他身旁經過,她腳步都未頓一下,他不自知的伸手想去抓住那一片紅色,手上終究還是一片虛無。

    兩新人終於走到正堂上,禮官高喊一聲。

    「一拜天地!」二人俯身對著天地一拜。

    「二拜高堂!」二人又彎腰對著高堂上的盧員外一拜。禮官每喊一聲,寧楚暮的臉就白一分,當禮官喊到拜高堂時,他的面上已經是一片雪色,與這大紅的禮堂頗不相襯。他怔怔的看著那穿著喜服的人牽著另外的人彎腰下拜,心痛得要窒息一般,彷彿這樣的事,以前也發生過,還不止一次。他緊緊摀住心口的位置,彎了下腰,目光有些空洞。

    「夫妻對拜!」當禮官喊下夫妻對拜,寧楚暮不管不顧的向應想想走去,即使心已經痛得寸步難行。秦少臣大驚,使勁拽住寧楚暮,在他耳邊低聲道:「小應是女子,女子!盧照也是女子!」秦少臣不住的寧楚暮強調那二人的性別。可是寧楚暮什麼都聽不到,他推開秦少臣,依舊往前走。

    「等等!」終於,秦少臣看不下去了,在那二人要彎腰拜下的瞬間,大喊一聲。

    滿堂靜寂,全都看向發聲處,那二人也頓住動作,沒有再拜。寧楚暮跌跌撞撞上前,他緊緊抓住應想想的手,定定的看著她,「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他喃喃開口,彷彿易碎的玻璃,一觸即破。紅蓋頭下的盧照就那麼站著,也不阻止,她唇角微彎,那是一個嘲諷的弧度。滿座的人也都震住,愣愣的看著面前這荒唐的一幕,以前只聽過搶新娘,如今卻是搶新郎,還是個……男的!盧員外坐在高堂上,面色鐵青。凌和在不自知的情況下緊緊抓住秦少臣的手。秦少臣看著這戲劇性的一幕,一臉的莫可奈何。

    應想想被他看得心頭劇痛,緩了一緩,她再度緊握二人交合的雙手,柔和的看著他,輕聲道:「我記得,等會兒和你解釋,好嗎?」她說完對他微微一笑,寧楚暮則完全愣住。她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堅定,然後她抽手。他手中下意識的一緊,接觸到她的目光,終是放開了。

    秦少臣直直走過來,如今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看著應想想,「小應,你是不是有什麼苦楚才會任盧照擺佈的?」他本來是想問她是不是被盧照下什麼藥了,不過,看她一切都正常的模樣,也不像被人下藥的樣子。況且,如果她被人下藥,楚暮不可能會看不出來的。所以,那人一定是早就看出她身體沒什麼異常了。

    應想想回視秦少臣,「沒有。」

    秦少臣蹙眉,那他實在是想不出她會同意成親的理由,「可是……」他正要再問幾句。

    一直站在一旁的盧照終於不耐煩了,她開口打斷秦少臣,聲音冰冷,「怎麼?我的婚事你二人也要干涉?」她說著冷哼了一聲,「那也要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管不管得起?」真正的六月飛雪,凍得在座的人心裡莫名一顫。應想想也被震住了,不得不承認,果然只有這樣的氣場才能威懾到敵人,也終於有點明白,她為什麼被稱為「閻羅王」了。

    秦少臣既氣且驚,有些憤懣,正要再出聲,「我……」

    盧照哪裡會管他什麼態度,理都不理他,對著禮官的方向,冷冷道:「還等什麼?重來!這一次,誰膽敢再阻攔,休怪我無情!」眾人只覺霜雪飄下。秦少臣咬牙切齒。

    禮官急忙高喊:「夫妻對拜!」二人終是拜了下去。

    大堂上再度恢復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就好像剛剛那段小插曲沒有發生過。

    禮官再喊:「禮成!送入洞房!」

    寧楚暮呆呆的看著那個紅色的身影消失在玄關處,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她穿喜服,她穿喜服……卻是和別人,儘管那是個女人!

    秦少臣移至寧楚暮身邊,他長長的吐納了一口氣,也看向那玄關處,拍拍寧楚暮的肩頭,「別擔心,她是新郎,一會兒還會出來,有什麼事,我們等會兒再問。」他說完臉上神色一變,又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轉頭和一個來找他的當地鄉紳侃談拼酒去了。

    一個小斯打扮的人快步走到盧員外身旁,他附在盧員外耳邊,低聲道:「老爺,小姐說,剛剛那兩位是當今聖上至交,一個是御前軍師,一個是太子少傅,還有那邊的那個女子。」小斯說著手一指,直指凌和,「是郡主!小姐讓您好生招待著,別怠慢了。」小斯說這話時,盧員外手裡正端著一杯酒,聞言,他手一抖,酒水順勢就灑在他絳紫色的衣袍上。他幾乎是立馬就站起身,迎著笑向秦少臣和寧楚暮走去。盧照雖是朝廷鎮北將軍,盧員外卻已經辭官好些年了,如今他也就是一個很有聲譽的閒散人,不認得寧楚暮等人也不足為怪了。至於凌和,他從前是見過的,只是在昊都呆了這麼些年,也早就沒有什麼印象了。當然,如果現在出現在他面前的人是秦霜,他就必是認得的。先帝后來也確是有遠見,制止子女通過蔭蔽為官,更甚,他後來還勒令命官的親人及旁代不得同朝為官。就如秦少臣一家,秦霜的父親下位,秦霜才能被提拔為將軍,至於秦少臣的官職,也是一個在江湖飄的閒散人,從來就沒有出現在朝堂上過。當然,秦少臣和蕭昀的私交另當別論。盧員外更是在盧照被封鎮北將軍後就鮮少踏入京城,朝堂上的事也不再關心,因此,認不得秦少臣,也就情有可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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