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6章 尤是凝生 文 / 衡水溪
「大夫,他怎樣了?」秦少臣見他請來的大夫給昏迷不醒的寧楚暮看病,一直眉頭深鎖,就是不發一言,終於有些忍不住了。這大夫可是週遭最有名的了,如今連他都這個樣子,又怎能叫他不擔心憂慮?
那大夫也不回秦少臣的話,仍舊仔細探著寧楚暮的脈搏。良久,他一直蹙緊的眉頭終於鬆動了一下。秦少臣幾人的心也被調得老高,幾乎是屏息聽他說話。
「陳大夫,他到底是怎麼了?是好是壞您老倒是給句話呀!」幾人等了半天,卻依舊不見那大夫說話,秦少臣真急了,連語氣都變得焦躁起來。
終於,那大夫抬頭,看向幾人,面色凝重的搖了搖頭。應想想只覺得腦中「轟」的一聲,然後眼前就一陣發黑。
「小應!」凌和一把扶住幾欲倒地的應想想。
應想想只覺得腳下發軟,她推開凌和,一步一步移至床前。她看著此刻躺在床上的那個面色蒼白的男子,怎麼會這樣呢?她俯低身子,抬手觸了觸他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龐。驀地,她的指尖一顫,他……他的呼吸怎會這般微弱?就像……就像一個將不久於人世的人!不,不是的!一定是她的錯覺,一定是的……她不信,不信!她再次伸手去探他的鼻息,然後手就開始劇顫起來。她的雙唇迅速失去所有血色,機械的轉身,她看著陳大夫,她問:「他…他的呼吸……」她發現自己竟然害怕將這句話說完。
陳大夫也看著她,他面色沉重,嚴肅點頭。
「可是……可是他剛剛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就……」秦少臣的聲音拔高,語氣急躁。方才自那大夫搖頭後他就一直處於震驚之中,此刻才算回過神來。
陳大夫先是長歎了一聲,然後無奈搖了搖頭,方才緩緩道:「這位公子……他已經近半個月不曾進過食了。」他此話一出,屋內幾人都震住。
「那不可能!」震驚過後秦少臣大聲反駁,接著道:「他這些日子以來都是和我們在一起的,我們同吃同歇,他又怎會出現有半個月不曾進過食的情況。」
陳大夫歎:「吐了,全吐了。再加上你跟我說的,近期你們一直都在趕路,他身體虛弱又加上過度疲勞……咦,不對!他最近可曾出現過什麼異常症狀?」陳大夫原本是在跟幾人說寧楚暮的病因的,他話說到一半卻又卡住,驚異的看著秦少臣。
秦少臣原本也在極認真的聽陳大夫說話的,陳大夫每說一句,他心頭的震驚就增加一分,最後,他的眉頭都擰成了一股麻繩。此刻聽到陳大夫的問話,他微微一愣後細想了一番,「沒有。」他最近也確實沒見過那人有什麼異常症狀,反而倒是正常得有些反常。
「不對呀……」陳大夫聞言眸中疑惑頓生,再度替寧楚暮把起了脈。
「五天前……他吐過一次血。」清冷的聲音在寂靜的房內響起。秦少臣聞言轉頭看了應想想一眼,對向他求證的陳大夫點了點頭。方纔他之所以不說,是因為他並不覺得那人吐血會與他如今的昏迷有什麼關係。畢竟,對於習武之人而言,逆行穴道時會吐血,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那晚,對於寧楚暮的說辭,他雖是沒有全信,但他說的大體套路,他卻還是信了的。
「難怪!難怪!」陳大夫直搖頭。
「大夫,什麼意思?」秦少臣疑惑的問。莫非真與那吐血有什麼關係不成?
「唉,這位公子他……他服了很多的浸香散,又逆行穴道,所以,才會出現你們所說的,一切都正常的情況。也正因為如此,你們才看不出他久不進食後呈現的病狀,唉!」陳大夫邊說邊歎,「吐血是因為他逆行穴道時,急火攻心又體力不支所至,只是……他這一吐血,所有的病狀便再難壓下,他為了不讓你們察覺,又服用了大量的絡血丸,從而讓他的面色看上去與常人無異。但是,這對身體的傷害卻是極大的!你們……他可是受了什麼刺激才氣急攻心而導致吐血的?」陳大夫看著秦少臣問道。
秦少臣聞言面色一凜,並不答話,只是眸色卻變得深幽起來。他當然知道那人是因為什麼而吐血的,還不就是他問應想想的那幾句話!秦少臣痛心疾首,深深閉眼,這才多久,不過半個月不到的時間,那人就將自己的身子糟蹋成如今這副模樣。他秦少臣認識寧楚暮四年,那麼些日子,一天天相處下來,他早已當寧楚暮是個無所不能的神人了,那人沒有缺點又純良無害,不管任何事,都泰然處之,面不改色,更惶論生病受傷這些本就與他沾不上邊的事。可是,自從遇到了應想想,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寧楚暮的人生戒律一一被打破,開始天翻地覆。他的淡然,他的出塵,他的灑脫,盡數被湮沒,他一點一點看著他蛻變,變得讓他陌生,也變得像個常人了。前後兩次,他眼睜睜的看著那如神祇一般的男子在他眼前倒下,他一時百感交集。他抬頭看了旁邊怔愣的應想想一眼,楚暮,遇上小應,終究是你的幸還是你的不幸!如今,我已經沒有答案了。
應想想聽到那陳大夫的話則是目瞪口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那人他竟然••••••竟然••••••應想想只覺心痛得想死去,眼中酸澀難當,他怎麼敢?怎麼敢?楚暮,你這樣做,那我一直以來的拒絕又算什麼?你這麼做,純粹是在逼我,是在逼我•••如今,我們儼然已經成了這樣,你又何必如此,何必•••
凌和聞言也很是大吃了一驚,她很想知道,那二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些什麼才會走到如今這一步,又是什麼讓那個讓恍如謫仙般的男子至此的。屋內一時靜默無聲,幾人心思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