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2章 百步散 文 / 衡水溪

    「無妨！」寧楚暮看出秦少臣的擔憂所在，出聲讓他放下心來。他之所以會放那人走，一來，他從那人的神色早已看出他只是偶然路過此地的，身份之疑得以排除。二來，他也知道那人其實是剛剛出現就被他們發現了，並沒有聽到什麼不該聽的話。至於第三點，為了保險起見和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讓那人服下了百步散。如此，就算放那人走，也是萬無一失了。

    秦少臣聽他這麼說，一直緊皺的眉頭終於散了開來，既然寧楚暮都說沒事了，他也就不必太過擔心了，他好奇道：「那你給他吃了什麼？」

    「百步散。」寧楚暮回道，然後他見應想想正看著自己，甚至不用她開口，他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想讓自己把劍收回去。寧楚暮將手一伸，那劍就從應想想手中而起，似是留戀般的看了她一眼，隨即徑直朝寧楚暮手中而去。

    秦少臣看見寧楚暮收了劍，方才道：「那百步散有什麼作用？」

    寧楚暮的目光停留在手中的碧簫上，似是在凝神沉思些什麼，聽著秦少臣的問話，他淡淡應聲道：「百步之內，半個時辰之間所發生的事會全部遺忘掉。」

    寧楚暮說得雲淡風輕，秦少臣聞言頓時鬆了口氣，此刻才算完全放下心來。應想想則是訝異的看向寧楚暮，他竟然還能讓人失憶，她又想起方才發生的一切事，這個人，到底是有多深不可測呢？

    「那……你有沒有一種藥丸可以讓人有選擇性的失憶呢？」秦少臣靜了一會又突然開口問道。他看著寧楚暮，目光灼灼，眼中滿是希冀之色。

    應想想聞言猛地抬頭看向秦少臣，她知道，她知道他的意思，他是要……要寧楚暮忘了她。一想到那個結果，她的心突然窒息般的痛了一下。她明知道秦少臣的想法是對的，也知道如果是真的有那麼一種藥的話，這對她和寧楚暮之間絕對是最好的處理方式，可是，心裡那抽搐般的疼痛在告訴自己，她不想，她不願意，不想他……忘了她。

    「沒有！」寧楚暮連頭都不抬一下，幾乎是立刻就給出準確答案。

    寧楚暮過於快速的回答讓秦少臣的眸光閃了一閃。他知道了，有，一定有！那人的回答雖是否定的，可是，他的反應早就出賣了他，他越是說沒有，就越是有！秦少臣的心裡此刻幾乎是斷定了這一答案，他方才不過就是突然想到了，隨意問問的，不料卻還真有，心裡立刻就有了想法。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這可真真算是個不錯的收穫。

    應想想本是屏住呼吸聽寧楚暮的回答的，此刻聽見答案，一顆吊著的心才突的落了下來，她竟然會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應想想，你這又是在做什麼呢？她在心裡自嘲的笑了笑。

    寧楚暮不經意間抬頭就恰好看見了秦少臣唇邊那抹意味深長的笑，心裡突的一跳，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方纔的回答太快了，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見秦少臣看穿他，他也不惱，就算有又如何，只要他自己不願意，誰又能強迫他做什麼！是，方才聽到秦少臣問話的那一瞬間他就明白他的用意了，也確實是有那麼一種丹藥，叫化憶丹，它也確實能夠讓人選擇性的失憶。但是，那又如何？與他又有何干係？他從不覺得自己有什麼東西是需要去選擇性忘記的，沒有！對小應，他心甘情願，再多的苦，再多的痛，如果對象是她，他都甘之如飴！她是他此生唯一的寄托，在這條路上，他縱然是痛苦不堪，卻也從來沒想過要解脫，他唯一的解脫，就是她。是她讓他感受到做人的一切情感，是她讓他魂不守舍，生不如死，是她讓他痛徹心扉，可是，也是她讓他真切的體會到那種深入骨髓的喜悅。因為她，他才知道，原來，自己也有那麼強烈的情感。忘了她，他或許不會再感到痛苦了，可同樣也不再有其他的感情了，他就又會像浮萍一樣，平平淡淡了卻餘生。這樣的生活，他再也不能忍受，再也不會產生與以前一樣的想法，覺得這樣的生活過著也不錯。不，回不了頭了，他再也回不了頭，對忘記她，他已不再是不願了，而是不捨和不能。情劫嗎？可是，縱使經歷一百大劫，他也不會後悔有過曾經的那些過往，縱使真的萬劫不復，他也不會再回頭，不管是什麼樣的結果，他都不改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