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0章 面具節 文 / 衡水溪
戌時一刻,壕洲城外,古道上,紅霞萬丈。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直往壕洲城而去。
「公子,你倒是走慢點啊,眼看著這壕洲城就在前面了,你那麼著急幹什麼呀,它又不會自己長腳跑了!」古道上,一個小斯打扮的人騎著馬一邊拚命追他前面的一個錦衣華服的男子,一邊不堪忍受的抱怨。
「沒人讓你跟!」男子的聲音醇厚而低沉,磁性而悅耳。他說著又一揮馬鞭,馬便越發像離弦的箭般向前飛奔而去,風呼嘯而過,那白色的錦緞在空中劃過一個又一個優美的弧度,轉眼間,後面的小斯就看不見他的身影了。
「公子,等等我呀!」那小斯也猛踢馬腹,急急的跟上去。馬蹄聲由重變輕,直到漸漸的聽不見。在他們身後,霞光滿天。
亥時,壕洲街上,月華如霜,花市燈如晝,人,夜未眠。
「可真熱鬧啊!」秦少臣一行人走在壕洲城的大街上,舉目四望,凌和連連感歎。此時夜色正濃,但街上的人竟比白日裡都要多得多,人聲鼎沸,到處浮華一片,本應漆黑的夜裡竟亮如白晝。街上所有人都戴著面具,就連街頭的小販也不例外。
「看吧看吧,我就知道讓你們戴上面具是對的,要是此刻你們沒戴面具,不就讓人看稀奇了!」凌和看著滿大街都戴著面具的人,忍不住向幾人邀功。說完也不等幾人有什麼反應就拉著應想想在人群中穿梭起來。
「喂,凌和你走慢點,不然待會該走散了!」秦少臣見此忍不住在後面大聲喊道。凌和會聽他的才怪,反而加快腳步,不出一會兒她和應想想兩人就沒入人群,消失在了那兩人的視線裡。秦少臣見此不由氣憤道:「這個凌和,你說什麼她偏就要反著來什麼!」然後他看著寧楚暮聳聳肩,又道:「那就咱們兩個人隨便看看吧。」而寧楚暮自始至終都只是淡淡的聽著,不發一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秦少臣看他這樣,有些洩氣,這樣的寧楚暮,他要怎麼去習慣!果真是…自古多情空餘恨嗎?這句話是小應曾經跟他說的,他此刻覺得這句話說得還真是在理之極,情之一字,果然害人不淺,連寧楚暮這樣淡然的人,竟也逃不開一個「情」字!秦少臣發現自己最近歎氣的次數比以往所有加起來都多。
應想想獨自一人走在壕洲繁華熱鬧的街上,驀地覺得從未有過的寂寥,看著街頭到處泛著冷芒的點點燈光,聽著週遭的喧囂聲,她突的生出了朱自清先生說的「快樂是他們的,我什麼也沒有」的蒼涼感覺,這是她以往二十多年來從未感受過的。她以為,她早就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習慣了清靜和孤獨,習慣了享受寂寞,卻不曾想,自她來古代後,她的許多心境都發生了變化,正如此刻,她竟是那樣的懷念在現代時和蘇漫一起逛酒吧的日子。
應想想的眼神放空,漫無目的在大街上走著,一時沒有注意就和迎面走過來的一個人撞在了一起,應想想在片刻的怔愣後才反應過來自己是撞了人,在她與那人擦肩而過的瞬間,她的肩膀重重的撞了那人一下。她恢復意識後就轉頭準備道歉,卻不料就在她掉頭剎那,她的面具擦過那人的肩膀,然後面具從臉上掉落下來。
「對不起!」應想想輕聲道歉,聲音清冷而空靈。然後她蹲下身撿掉在地上的面具,殊不知那人竟快她一步將面具拾起,二人都半蹲在地上,四目相對,二人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詫異。
「謝謝!」應想想再次出聲道謝,然後那人將面具遞還給她。應想想站起身,轉身離開。自始至終沒有回過頭。身後那人愣愣看著她的背影,直到一個聲音響起。
「公子,我們這不剛到壕洲城嗎,先去找個住處再出來嘛!」說話的人儼然是那個戌時在壕洲城外的小斯。而被他稱為公子的人,也就是應想想方才撞到的人,自然就是那錦衣華服的男子。
男子直到看不到應想想的背影時才收回目光,他轉頭看著身後的人,眼神深邃得望不到底,聲音低沉得讓人辨不出喜怒:「難道你要告訴我,無香還沒到?」
那小斯吐吐舌頭,後退一步,連連笑道:「到了,到了!」他可沒膽子說沒到,跟著他們公子的人誰不知道,這些年來每到這個時候,公子都必到壕洲城過面具節,風雨無阻。而無香更是對公子的話唯命是從,所以每年的這個時候,根本無需公子吩咐就會提前兩天到達壕洲城,打點好一切,然後恭候公子的到來。因而,如果此刻他要是敢答無香還沒到的話,可不就是自己找死嗎?
男子聽著小斯的回答,眼角眉梢依舊無波無瀾,只平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再不理會身後的人。
「什麼?走散了!」秦少臣看著勿自低頭的凌和,語氣微微有些提高。
「嗯啊,我在街頭看見一個特別有趣的表演,然後就想走近點看,一時沒注意就鬆開了小應的手,等表演結束,小應就被人潮推不見了,我正找她呢,然後就碰到你們了!」凌和仍舊低著頭,她雖對秦少臣的大聲有些不滿,也有些委屈,但這次確實她的不對,她也就不反駁他。
秦少臣看著她,又是一臉的無奈表情,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說她了,只好道:「你真是……我剛剛不都讓你注意了嗎?」秦少臣又無奈歎氣,然後他轉向寧楚暮的方向:「楚暮你說……「待他轉過頭,這才發現,寧楚暮早已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