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釋 畫 文 / 衡水溪

    那一片處在找人的忙碌之中，這一片卻相當安靜。應想想完全沉浸在畫中，畫中也是一片桃花林，那桃花來得極其妖嬈、燦爛，彷彿有生命一般，渲染了一片火紅。應想想的臉完全埋在畫裡，只能看見一個美麗的側面，微風吹過，驚起一地桃花瓣，應想想青色的絲巾隨風飄動，她半蹲著，青色的髮帶和那頭青絲交纏，畫裡畫外構成了一副驚心動魄的絕美畫面，但她本人卻一無所覺，當然也就更沒有注意到她的身後早已聚了許多人，而她顯然是被圍在了其中，儘管人很多，依舊沒人開口打破這一副美景，應想想目不斜視，輕輕用筆沾上調出的顏料點綴那一片片粉紅，這一幅畫面太過絕美，以至於多年後人們到皓湖踏青時總能憶起桃花林中的那一個青衣少年郎。

    應想想輕描慢勾，也不知是過了多久，應想想終於完成了她心中的那一片桃花林。在她停筆的瞬間，身後「啪啪啪」響起了一陣陣掌聲。

    「畫得太好了！」

    「是啊，老夫要不是親眼所見，絕不會相信這是出自一個少年郎之手！」

    「英雄出少年，果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呀！」

    「這桃花畫得真像，都能看到生命的氣息！」

    「可不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拿去吸引蝴蝶！」

    「現在果真是年輕人的天下了啊！」

    「……」

    應想想聽著週遭此起彼伏的都是對她畫的讚歎聲，眉頭深深的蹙起來，她剛才就是為了避免現在這種情況才走入桃林深處了，她記得很清楚，在她開始作畫時周圍是沒有人的。應想想轉過身看著眾人，她幽藍的眼眸，清冷的面容，面對眾人的讚美，她無悲無喜，眾人見她這幅樣子，討論聲也漸漸停了下來，都有些吃驚的看她，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那麼冷靜，眾人更是在心底感歎。

    「你是不是,不是畫的這片桃林？」

    應想想聞言看向發聲處，看見那人，微愣：「是你！」

    另一邊……

    「楚暮，怎麼樣，找著了嗎？」秦少臣從桃林的一邊走過來正好看見寧楚暮從另一邊的桃林出來。

    「……」寧楚暮搖搖頭，並不言語，只是臉色有些發白。以往的一臉淡然也全被焦急取代，哪還有半點痕跡。如果是換個時候，秦少臣看見他現在的樣子，少不得又要取笑一番的。

    「這可怎麼……楚暮，你看那邊！」秦少臣正要說這可如何是好，結果視線被桃林裡的一幫人吸引住了，他看見那一處聚集了很多人，不知道因為什麼此刻正在熱烈的討論。他話音才剛落下，寧楚暮已經往那人群深處而去，秦少臣見此也趕緊跟了上去。

    二人走近一看，果然是應想想，此刻她正被眾人包圍在中間，她眉頭深鎖，眉目沉冷，就那麼遺世獨立的站著，聽著週遭對她畫的討論聲，面上沒有絲毫表情，彷彿那些人談的討論的人並不是她，她就這樣靜靜的站著，直到週遭的聲音都平靜下來。秦少臣看到她明顯鬆了一口氣，用衣袖擦了擦額頭因為走路太急而滲出的汗水，而寧楚暮則愣愣的看著人群的應想想，久久沒有動作。

    「嗯」尚瑜輕輕點頭，深邃的眼眸有流光劃過。

    「怎會有如此一問？」應想想有些驚訝，他居然能看出來，一般而言，她現在處在一片桃林裡，作畫畫桃林自然也應該是這片桃林才對。她話音一落，瞬間又是風起，桃花瓣從樹上簌簌落下，落在人們衣上、發上又輕輕飄下，一片桃花瓣落在了應想想的髮梢，她卻沒有察覺，尚瑜緩緩抬手給她取了下來。應想想在看到他抬手的動作時微微一怔，待看到他手中的桃花瓣時才明白他此舉的用意。

    「謝謝」應想想輕聲道謝，聲音裡沒有任何異樣。寧楚暮看著那一幕，他握著碧簫手因為太過用力而指節泛白，一向淡然的眸子瞬間變得深不可測。

    尚瑜見應想想神色自然，他自己卻為方纔的行為感到懊惱不已，他覺得自己逾越了，他應該告訴她，讓她動手取下來的，他們並不熟識，相識半天的時間都還不到，但剛才他看見她發上有一片桃花瓣的時候，竟然就鬼使神差地去替她拿了下來。為了掩飾他的尷尬，他開口道：「這並不難看出，第一，你用的顏色極淡，由此可以知道這幅圖在你心裡由來已久；第二，畫中的桃花是仲春時節的桃花，而非這片桃林是孟春時節的桃花，雖然從作畫來看，仲孟並沒有多大區別，但你畫的桃花在落下時卻有種悲壯美，可以看出畫中的桃花是在極盡的開放，有一種惜春之感；第三，畫中的桃花枝幹朝著南方，而這林中的桃花枝幹卻是朝著北方的；第四……」他一共說了七點，每一點都說到了，沒一點落下，就連應想想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小細節他居然也道了出來。

    「你很懂畫！」應想想深幽的藍眸裡有毫不掩飾的讚賞之色，唇角微勾，她從小對畫幾乎就是到了一種迷戀的程度，但知音難覓，卻不想在這古代倒能遇上，這不是緣分又作何解釋？

    「略有涉獵而已。」尚瑜也輕笑起來，他英俊生硬的臉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楚暮你怎麼了，臉色有些不對，怎的這麼難看，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秦少臣收回看向應想想那邊的視線就發現身邊的寧楚暮有些不對勁，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