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三十四章 申請書 文 / 夏天微

    「填了它，嘶……」少年撇過臉，語氣倒不像是命令，反而是誠懇的，隱隱間，好像還帶著點緊張。

    填了它？

    她眨眼，一下，兩下，像極了昨夜的星辰，一閃一閃的星光，明亮的深秀。抬手，然後低頭，她看著那張紙，一目十行，淺淺掠過，片刻，抬頭，又低頭，最終還是選擇抬頭。

    原諒她吧，真的，她完全看不懂。

    即便她現在是懂得了最基本的文字，一個一個看還可以，但是連起來，卻……說到底，她還是文盲一個。

    看向他，是在等他的下文，可是，後者似乎並沒有打算要解釋的樣子。

    她看見，少年別過臉，在陽光下，唇是帶著點粉色的厚度，包裹綠色條紋的頭巾下，是與她一樣的黑髮，並不是很長，但不知是為何，發上多了一些汗水，髮絲粘在了臉上，細長的眼睛微微瞇起，更深入的，她看到了他眼底中那份淺露的溫和。這樣的一張臉，真的，很凶嗎？

    思考之際，眼前突然明亮了許多，是少年已離開，坐回了他的位置，就在她身後的位置。

    窗外，天空是蔚藍的，像被清水淘洗過一般，乾淨的藍色，毫無半點瑕疵，悠悠白雲，點點暗灰，瀰漫著整個天空。看得見的，卻不摸著，看不見的，卻在一直在身旁。

    「網球部的社團申請書，嘶……」

    「啊？」

    「我說那個是網球部的社團申請書，嘶……」

    網球部？

    社團……申請書？

    一陣熟悉的鈴聲驟然響起，陸續的，她看著外面的人一個個走進來，一下子，安靜被驅趕的無影無蹤，沸騰起來的，是歡樂的活躍。這就是，叔叔讓她來學校的真正目的吧。

    「初夏，下課再找你！」

    行走間，無聲的口型，無聲的傳遞，無聲的呼喚，是她，亞美奈。

    她微微一笑，點頭，用微笑代替了所有的語言，而那一笑，是純粹的友好。亞美奈，朋友，朋友，亞美奈……

    最後一個鈴響，二階堂悠出現在大家眼前，按照慣例，底下的同學都很有默契的，輕聲地數著他邁動的腳步，當然，不包含她，還有他。

    一，二，三……

    「碰！」

    「……」

    「呵呵~同學們，大家早上好啊！」

    她坐在底下，雙手托著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台上的人，一樣的老姿勢，一樣的老台詞，二階堂悠笑著和大家打招呼。其實，她在想，如果去掉眼鏡，這個老師，應該也是一個美男吧，應該吧。

    這節課，她很認真，真的，老師講什麼，她就聽什麼，就算是前生，她也沒這麼認真過。只是，認真歸認真，明明左耳塞上了耳機，卻還是透風了，左耳入，右耳出。

    整整一節課，她又白過了。

    下課，老師走後，亞美奈又跑到她前面，而其他人，還是一樣，自動清空了。亞美奈頂著大大的眼睛，問，「誒，初夏，你怎麼了，一節課都無精打采的？」

    無精打采？她有嗎？站起身，再轉身，她拿著那張紙，一節課的時間，她想清楚了。移動了幾小步，她開口，「對不起，我不能加入網球部。」不是不喜歡，只是，太喜歡了。

    只要是她喜歡上的，擁有了，到最後都會失去。既然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擁有。其實，不需要親身體驗，遠遠的看著，她也能夠很滿足。

    她要的，真的，不多。

    海堂熏有些驚訝看著她，眼睛微瞇，習慣性而出，「嘶……」

    單單一聲，她沒感覺到什麼，倒是把還坐在椅上的亞美奈嚇得摔下來了，逕直奔向教室外。這輩子，她最怕的就是蛇了。

    老師走了，其他人走了，亞美奈也走了，所以，教室裡，又只剩下他和她。

    初夏看著亞美奈那近似「落荒而逃」的身影，淡然，轉身，她把那張紙交給他，但他卻沒接過，擦肩而過的，是少年的聲音。

    「自己找教練去，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