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面具下的淚水 第一章 代替品（中） 文 / 暨雨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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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裡，顧唯一靜靜地躺在床上，精緻的臉龐上毫無生氣，雙眼緊緊地閉著。就好像沉睡在一個噩夢之中，想要逃離，想要醒來，卻發現在自己根本走不出去，根本醒不過來。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細細碎碎地照進來，灑在她濃密的睫毛上，點綴在櫻紅的薄唇上，跳躍在白暫的指尖上。整個身體似乎都被籠罩在陽光之下，全身都散發著耀眼的光芒，白暫的臉上似乎在那麼一秒之中顯得有些虛無，似乎整個人都要化為零星的光，然後慢慢地消失在世界上。

    是的，她差那麼一點點就要被死神帶走了，就那麼一點點，擦身而過。

    雖然是保住了性命，但也是很有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

    我靜靜的看著床上的她，輕輕地歎了口氣。手裡，還玩弄著她那褐色的髮絲。

    姐姐，你可不要讓我替你演一輩子的戲啊……

    「吱呀——」一聲，打破了病房該有的沉默與寧靜。

    少年側身走了進來，手裡是剛剛在小賣部買到的早餐。他那雙明亮而清澈的眼眸，終究還是被失望所覆蓋。那一層灰色的霧，終未散去。

    「唯一，你醒了？」少年疲倦的臉上閃過剎那間的驚喜和興奮。

    「嗯……這是哪？」

    眨眨眼，果然，又是夢。無數次進出，無數次幻想，終還是落得失望——他依舊沒有醒來。他一直期待著，期待著有那麼一天，她會醒過來，想自己露出曾經的微笑。那一抹，讓他能夠恍若墜於夢中的微笑。

    「墨軒……」我看著沉淪在憂傷的幻想中的他，忍不住把他拉回到現實。

    「哦，呵，」墨軒抬起頭，臉上閃過一絲的尷尬，一臉歉意地望著我，「不好意思。」

    「沒事。」我低下了頭，猛地吸了一口氣，聲音有些沙啞，「繞了那麼大一個圈，為了她，這麼做……值得嗎？你真的確定，她會醒來嗎……」

    他沉默了一會，望著地板。半響，冒出了一句話：「會的，一定會的。」他別開了視線，但我知道，他心裡也沒有底。這只不過是他的自我催眠罷了。可在我眼中，他就是這一切的主宰者，釀成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可是，我在他的眼中，卻從未曾看到過一絲的懺悔，一絲的後悔，一絲的自愧。這一切，明明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啊！

    而我呢？正好也是他劇本中的一部分，一顆棋子。

    「墨軒，為了這樣一個目的，這麼做，真的值得嗎？」我盯著他，彷彿要把他從頭到腳看了個通透。因為，我覺得，太不值得了。憑什麼要那麼多人為你而團團轉？憑什麼讓別人都像你手中的傀儡，一切一切的命運都在你手中？要記得，做人可不能太自私！

    「值得，當然值得！」他突然間一抬頭，「顧唯夢，你是自己不明白而已，因為你的世界根本就沒有真愛的存在，所以你不懂！你不會明白，因為你根本沒有親身體驗過！你沒有任何的資格來批判我，不過是一個被父母一起的人而已！我都是為她好，我都是為她的未來著想，因為我能夠給她一個更好的未來！」

    更好的未來？我一聽，笑了。說什麼笑話呢？未來？我姐她還哪裡來的未來？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來安排的，讓她變成植物人，這就是未來？假設顧唯一她醒過來的時候知道一切都是你的所作所為時，我倒要好奇她到底會有多麼討厭你！到底會有多恨你！你這個自己的人從來沒有從別人的角度去看待事情！是的，我是一個被父母遺棄的人，但至少我活得有尊嚴，不會像你這樣子人不人鬼不鬼！

    「少找借口了，墨軒。你只是為了你自己。」我死死地盯著他，抄起手袋甩門而去。留下那個愣著的他。

    這個人，不值得任何人去可憐！

    愛果然是一件可怕的東西，我笑著，慶幸自己不懂它。

    而最可怕的東西，則是為了一己私慾而為之瘋狂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