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六章 忘卻（下） 文 / 暨雨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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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徐茫第一時間就迎上來，「回來了？她說了什麼？」
我掛起脫下的外套，白了他一眼：「你那麼著急問她說了什麼幹嘛？心虛嗎？話說回來，」我轉身湊過去，瞇眼看著他，像一隻豹子盯著自己的獵物，「你私下去找她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嗯哼哼……」
「呃……」徐茫愣了一下，但是他不會解釋的，這一點我知道。他往後退了幾步，拉開我們的距離，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這個嘛，我做什麼應該沒有必要向你匯報吧？而且我們又不是男女朋友關係，我去找誰，你無權干涉，更別說是異性朋友了。難不成……我去找她，你吃醋了？」
他壞笑著看了看我。
我頓了一下，這貨什麼思想啊？誰說我介意的是異性問題？他自戀個啥啊？我在意的是蔭珂茜，她是我的朋友，也可以說是我的仇人。當然，現在不是了。
那個時候，真的有種衝動，就是把這傢伙拎起來，拖到門口，狠狠的扔向遠方。
一股心酸羞辱的味道從心底漾起，這話真讓我來氣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吃醋了。
可能吧，但我怎麼能在這貨面前丟臉？
「對啊，我們又不是男女朋友關係，你作甚住我家啊？雖然我家大，但不代表就可以讓你來住了嘛，對吧？那麼現在，麻煩把你的東西拿出去。」
我站起來，迅速地將他的東西統統塞進背包裡，拉好鏈子扔給他。
「滾吧。」我拍拍手掌，蹬著還沒脫下的高跟鞋走到門口，開著門做了一個「請滾」的手勢。
徐茫抱著碩大的書包，可憐的看著我，像只沒人收留的小狗似的，就差沒說出一句「求收養」了。
「滾啊，別拿那種淚汪汪的眼神看著我。」話語裡沒有絲毫的餘地。
徐茫看著我，收起了那副模樣，看著我的臉，有些試探性地問道：「你，是認真的嗎？」
我紅了眼眶，某種東西似乎要忍不住從眼眶裡流出來了。但是我要強，我不能在這貨的面前哭。
我別過臉，咬緊牙關下了狠心，說：「是。我是認真的。你，現在，給，我，滾！」
有時候覺得別人的話說的真的很對，顧唯一你真的太較真了，這樣子傷的只會是你自己，不顧一切後果，憑這一時的惱怒就將別人拒於門外，將他踢出自己的圈子。可是，沒有很多人會願意楚楚可憐地跑回來哀求你原諒他，每個人都有面子，或許平時他可以接受你的小任性，但是他也是有底線的，一旦觸碰到，他就會對你失去信心，從而離開你。而你卻在天真地認為對方一定會回來的，不斷地對自己說我一定能夠撐到對方來道歉為止。但並不是人人都對你死心塌地，他會選擇離開，而你卻認為他不會離開。你固執地認為他不能離開你，而事實卻告訴你他離開你一樣能夠生活。顧唯一，你並不是唯一，地球不會因為你的消失而不轉，世界不會因為你傷心而縱容你。你不過是宇宙裡一個小小的塵埃，不過如此。甚至還不如。對啊，博士後又怎麼樣，了不起嗎？你也不過是僅此而已。你沒有能力讓全世界為你而哭泣，你不是主席。主席也沒有這樣的權力。
顧唯一，你真是傻的太可愛了，太傻了……
徐茫皺著眉望著我，我看到他眼睛裡有說不盡的失望。
「顧唯一，我只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你至於嗎？」
「至於！我跟你說我顧唯一生來就是這麼較真！你不喜歡我你可以滾！滾啊，你給我滾！謊言玩笑我最討厭了！馬上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你！」我努力裝過頭，盡量不要讓他看到我的眼淚。
什麼時候變得真麼愛哭了，我從來都是很少眼淚的人啊……
此時此刻我多麼希望自己就是個沒心沒肺的人，鐵石心腸，心狠手辣。我寧願我是一個沒有知覺的人，感覺不到痛苦，感覺不到悲傷，感覺不到寂寞……
「好，」徐茫的聲音似乎有些沙啞，我好像感覺到了他看我的眼神，已經從失望，變到絕望了。
「我走！」他拿起背包，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淚，終於落了下來。
我看著他的背影，希望他能夠回頭。
一步，沒有；兩步，沒有；三步，也沒有；四步……
每一步，有如此沉重，咚咚的帶著我的心一點一點地往下墜。
我數不下去了，嗚咽著對著那個背影大喊道：
「徐茫！你這個混蛋！」
然後砰一聲重重地摔上門。
我沒有看到，他轉過身了，臉上躺著淚水，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沿著牆壁滑倒在地上，我哭了起來。
對，我不是唯一，我真的不是唯一，我不是唯一……我只是個笨蛋，是個傻瓜，一個傻的不能再傻的傻瓜！
為什麼要一次一次的傷害別人，這不是自作自受麼？
一次又一次，我卻屢次未改。
你說，這個世界上，能夠把一件如此讓人痛心的事情讓人討厭的事情一錯再錯，故伎重演，有誰會那麼傻？除了我，還有誰？
突然之間，有一種想要扇自己兩巴掌的感覺。
然後，我真的扇了。
辟里啪啦的巴掌聲在我耳邊不斷響起，都是我自己打的。我非常用力地打，毫不留情，完全沒有因為那是自己自己會痛而把力放輕。
我不知道自己打了自己多久，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掌。直到手掌發痛發麻，直到嘴角出現了濃郁的血腥味，我才停下手。
緊緊地握著拳頭。
為什麼不追上去呢？為什麼不阻攔呢？為什麼不在徐茫說你不會是認真的時候笑一下，說自己是開玩笑的呢？為什麼要把自己逼得一點餘地都沒有呢？這跟把自己推下懸崖又有什麼區別？！那一刻，我真的好後悔，好後悔。可是我不願意啊，我放不下自己的要強。我真的，太較真了……
我的較真，毀了我的一切，也注定毀了我的人生。
可是我改不了啊……
拳頭捏得很緊，指甲都掐進了肉裡，很痛。
我一拳揮向白刷刷的牆壁，想發洩。
彭一下，牆沒有說它痛，可是，我的手卻很痛，可能骨折了。
那又怎麼樣，反正現在死活都無所謂了……
徐茫走了，不回頭的走了。他一定很討厭我了吧？我一次又一次的傷了他的心，他卻依然義無反顧。人都是有底線的，不是嗎？我太過分了，他一定恨透我了吧……可是，他不喜歡我了，我，卻好像喜歡他了……
但是都太晚了，太晚了，不是嗎？一切，都太晚了啊……
他不是古劍奇譚裡的風晴雪，我亦不是百里屠蘇。他不會像晴雪那樣對蘇蘇死心塌地，更不會被傷害過後像完全沒有發生過似的。他不是風晴雪。
外面下起了雨，天黑了。屋裡沒有開燈，黑乎乎的。我就那樣一直坐在角落裡頭，墜入了黑暗。
「徐茫……徐茫他不會再來找我了……」
讓我死在這裡好了……
一道閃電閃過，驚雷彭一下在我耳邊響起，我昏了過去……
這一次，沒有人在回來找我了，沒有人再會原諒我了。
我真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