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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楔子 文 / 金鋅梓

    浩瀚的穹廬星光熠熠,夜晚已被蒼茫盡染。

    整個御龍崖雪山莽莽藹藹,佔據著北中國諾大的面積,於月下巍峨矗立直衝雲霄。

    層巒起伏的山魈之上幾隻雄壯的蒼鷹像一道道閃電盤旋連綿不絕,發出清冷的哀鳴在靜穆中迴盪……!

    就在這幕夜籠罩下閃著晶瑩白出凝乳的雪山之中一聲嚎叫撕破蒼穹!

    如嘶的吼叫便出自這御龍崖雪山的一處千年洞穴,渾身通體雪白可以與這雪山融為一體的身軀慵懶地舒展開來,四肢騰空躍起……

    沉睡了千年的雪狼聖母終於醒來,就見她輕輕步出洞口,白色的長尾巴拖拽著山上積沉的雪粒,沿著冷月投下的光亮一路向前行去……

    蒼鷹停止了哀鳴,合攏了翅膀!

    行至一處刀削陡立的山崖,聖母停下身軀仰頭向空中望去,那輪淒冷的圓月似要吞噬掉這匹孤獨的母狼。

    又是一聲長長的嚎叫,雪狼聖母張開了她那碩大的狼咀,雪亮的月光下露出兩弧尖利的牙齒。

    就在嚎叫劃破靜寂的夜空,聲音乍要落下的瞬間,一顆拳頭大小閃著紅色亮光通體渾圓堅硬的石冰球似於月盤中飛出,颼的一聲落入雪狼的口中。

    銜上這枚石球雪狼迅速回轉身體,彷彿一道閃電只見幾星紅色的亮光,那是聖母的雙眸和口中的冰球,倏的一下便不見了蹤影!

    千年洞穴遍地開滿永久不敗的雪蓮,一汪汩汩流淌的清泉於洞中瀰漫著霧氣。聖母吐出銜在嘴裡的紅光冰球將它輕輕置於一枚最大的雪蓮花蕊當中,曲捲起四肢臥下身軀,目光不眨地盯視著這只爍爍發光的物體。

    月光漸漸褪去,旭日於雪山的東方冉冉升起,天空露出淨白的晨曦。

    隨著晨曦的到來那枚發著紅光的石冰球,緩緩地朝著太陽的方向轉動起來,慢慢懸於空中。雪蓮花散發出陣陣清香,味道越來越濃直向著冰球的方向匯聚。當球體的紅光散去,洞中照射進萬丈霞光之時,堅硬的冰殼裂開一道細縫,細縫逐漸擴大啪的一聲脆響,一個強壯的男嬰伸開雙臂撐破裹著他的障礙穩穩地落坐於雪蓮花蕊當中。

    嬰兒緩緩睜開雙目,不多時卻已是一位青衣緞帶明眸皓齒的翩翩少年,就在少年扭頭轉向聖母的瞬間,雪白的母狼已經化身為一位寬額慈目的白衣婦人。

    少年雙手放於膝上瞪著兩隻忽閃的大眼睛高聲問道「你是我娘嗎?」

    聖母微微一笑「你是由我帶入這個世間,雪蓮花精脈給了你靈魂與血魄,但是娘親這個稱呼自不敢妄領。只不過你我各有使命,在這個洞中你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在這一個時辰當中我會將日月天地間的靈武精華傳授於你,自是為你師傅卻可受得!」

    「師傅在上受小兒拜見!」小少年雙膝趨地兩手合十深深地向聖母拜了三拜!

    聖母拉過少年示意他在自己面前盤膝而坐,雙手置於胸前將眼睛緊閉。聖母伸出兩臂在少年額前交叉,立時整個洞中的雪蓮慢慢懸浮半空,又將少年環繞包圍。

    聖母口中念道「天地之始,萬物之母;萬物並作吾以觀復,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識見高明,博學有德,懷澄清天下之志!……」

    萬道霞光復起,清泉化作一道水柱隨著聖母緩緩抬起的手臂騰起空中,順著小少年的面額注下,瞬間淋滿少年週身,卻上下不見一滴水珠。

    所有的雪蓮花蕊脫離花身,糾結成一環金黃色的小球,少年微開珠唇黃金小球像是感覺到主人的氣息旋轉幾周飛入少年口中

    少年睜開雙目伸展雙臂昂起頭顱,週身的骨骼卡卡作響,似有千斤巨力灌入體內,渾身的肌肉迸發出無窮的力量!

    「你所足以承載的力量與智慧具已傳入體內,只需回歸娘親本體注入人類的情感血肉便妥!」聖母目視著面前的英俊少年,竟有些戀戀不捨「也許只待這洞中的雪蓮花蕊重新長成你便又可回到洞中!」

    「師傅,徒兒降臨凡間若想再要見你那該如何?」

    「世間萬物皆有定數,人仙本不同根,你即已投身為人就要以凡人自居,今日情景會在你的記憶當中剔除。雖說你體內生有仙骨異數但千萬不可輕易示人,至於為師定會在萬不得已之際伸手相助!」

    少年合緊雙掌,向師傅頷首低眉「就請師父放心,徒兒今後所行定在師傅教誨當中!」

    聖母將少年送至洞外揮揮手道「時辰將至,回歸本位去吧!」

    還未等少年明白過來,健壯的一個身軀重又變回來時的那只石球,只是球體的紅光已變成了銀光爍爍!

    聖母伸出一隻手掌接住銀球,雙目一眨不眨地盯著這只承載著智慧與力量的化身慢慢升空向遠處飛去……!

    銀球漸漸飛遠直到再不得而見,聖母旋轉身軀重又化回狼形轉回洞穴,進入洞穴的瞬間洞口立時降下一塊巨石,緊接其後洋洋白雪將巨石封裹,卻再不得尋到原先的樣貌!

    ******

    此時正值西昌帝國執掌國政四十餘年之際,中原大地虛弱不堪,蒼涼赤野,夷狄遍處!國力衰敗國人不堪侵擾,紛紛固堡自壘抵禦外辱。

    北方最大的一處塢堡便是原任西昌帝國護翼大將軍祖良於家鄉所築。

    由於朝廷昏庸奸臣勢焰,祖將軍已無心仕途便回到家鄉築堡壘城,全副心思放在了保護家鄉百姓安寧之上。

    此堡方圓百十餘里,高大的城牆壁壘十分堅固,包圍了大大小小幾十處村落。這裡的百姓在去職返鄉的祖良將軍的帶領下,並多方吸納外鄉輕年壯士組建起一隻訓練有素持矛仗劍的軍隊。

    因為祖將軍原已位至侯爵,又是鄉里的旺族,對百姓逐是謙和恭讓,鄉人對將軍一族恭敬有加,都尊稱祖將軍為王,時稱祖良武王!

    儘管塢堡之外戰爭不斷,夷人擄掠奸劫如魔獸般凶殘,西昌大軍連連敗北,國人猶如墜身地獄!但是塢堡之內卻是另一番景象。

    城牆兵將堅守,百姓日出而耕日落而息,街市村落井然有序,執仗的軍隊在將軍的整肅下逐日將勇兵強,直待跟隨將軍衝鋒陷陣,以保家鄉!

    只是將軍空留遺憾,不能為國出力,徒觀哀鴻,綿薄之力只可固以自保!

    這日王府之中歡天喜地,丫鬟姑婆裡裡外外地忙碌起來,挑柴的燒水的各個面露喜色。王姑婆遣了一名少年小廝,揮動著粗粗的胳膊滿面笑容「候俊,你這小生跑的兔快,趕緊去城東歐陽家中將麻婆姨請了過來,我看那不出一個時辰夫人便會分娩了!」

    侯俊答應一聲撒開兩隻長腿真的如兔子一般飛跑出府門。

    正要回身轉入夫人的臥房,王姑婆一眼瞥見王爺立於庭院當中,趕緊慢跑兩步來到王爺面前施以斂衽之禮。

    王爺點點頭以示免禮。王姑婆偷眼瞧一下王爺,只見王爺雖是面有紅光但是眉宇之間卻也略略帶蹙,目露憂患。

    姑婆反倒不解,心想王爺弱冠之時娶進寶迪夫人,而那時夫人也是桃李年華,夫婦二人琴瑟合鳴恩愛相敬,以致王爺身邊只有夫人一妻。但遺憾的是直到當下二人已是成立之年身邊卻無子嗣之歡,為此夫人多次勸夫君再納妾女但都被王爺拒絕。

    總算老天開眼終於夫人喜孕上身,今日即將臨盆,一家大小喜不自禁,可是王爺為何卻是鎖眉肅目?

    王姑婆揣測著武王的心思小心地說道「王爺,夫人既要臨盆自是天大的喜事,奴家自會衣不解帶侍奉左右,就請王爺放心。」

    王爺微微頷首目光落於夫人臥房前的簷柱之上,輕輕歎了口氣「這個本王自是放心,夫人自幼勞你照料定會似親娘般呵護。」

    「那……王爺為何歎息似有不悅?難道王爺擔心此胎會誕下一位公主?」王姑婆聲音縮小了些許,偷偷抬眼觀察王爺的反應「不過依奴所見,夫人此胎極像是男兒無異。」

    王爺回復姑婆「這是哪裡話來?我與夫人自從拜過天地便是你恩我愛相互體貼,別說是夫人能夠為本王誕下一兒半女,就算夫人此生無出我也不會責怪煩惱!」

    「那……您是?」王姑婆不解地問道。

    祖王爺本就微蹙的眉頭更加緊鎖「只是現如今內憂外患連年戰爭,夷人欺我國勢衰弱,西昌大國崩塌危在旦夕!此嬰兒來的不是時候!」

    「嗨,我當是怎的憂患,西昌大國崩塌那是預料中事,只是我們塢堡固若金湯怎地怕他夷蠻之人!」

    王爺瞅一眼王姑婆搖搖頭歎息聲更重「你是婦人之見,大國毀滅我小塢堡怎能獨活!」王爺轉身欲要離開「好生照料夫人吧!」說完拂袖而去。

    王姑婆癡癡地立了半天,尋思「哪會同王爺說的那樣嚴重,我們堡裡可是有長矛劍戟壯年勇士的!」王姑婆拍拍她的斜襟長衣自嘲道「想那麼多幹嗎,天塌下來自是有地接著呢,還是關心我們的小王子去吧。」想畢徑直走進房中。

    王府當中寶夫人的臥房,麻婆姨招呼著身邊的幾個丫鬟伺候近前,王姑婆焦急的等在一旁。此時夫人已是滿面汗水,即將臨盆的疼痛一陣陣襲來。

    突然空中傳來幾聲鷹鳴,本是晴朗的天氣漸漸陰沉下來。王姑婆抬眼往窗外望去正要詛咒一下這極不穩妥的鬼天氣,可話還沒有出口忽地天邊又出現了萬道彩霞,剛剛還有些隱晦的天空立馬又是晴空萬丈!

    一道亮光在空中拉成一條長長的銀線,所有的人都驚奇地仰起頭,看著漫天的彩霞和那道耀眼的光亮從空中降下。

    在萬道霞光的映襯下,那道銀線倏的一下穿透房瓦飛入寶夫人的臥房滑落夫人腹內,驚得滿屋之人雙目愕然!

    王府中的家丁丫鬟僕役都看到了這幕神奇的景象,紛紛跑到夫人庭院外,翹著腳向院內觀望。

    快腿侯俊正撅著屁股拚命往門縫裡窺視,祖王爺喚散人群走至其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背,身後的隨從吆喝道「你這快腿小廝,夫人生產你倒是如此好奇,瞧那形象成何體統,還不快快給王爺讓開。」

    快腿侯連忙站直腰身推開院門,一邊請王爺進門一邊面帶喜悅忍耐不住笑著說道「王爺我們王府看來是仙氣盈門了,剛剛萬道霞光直衝夫人的臥房。」

    見侯俊還想再往下說王爺擺擺手「適才情景本王也已看到,特來一觀究竟!」說著快步走進庭院。

    還未等王爺走近屋前的簷廊,一聲洪亮的嬰兒啼哭的聲音哇的高聲傳來。

    王爺驚得停住腳步自語道「聽這啼哭真乃聲如洪鐘氣壯山宇,哪裡就像剛剛出生的孩兒?想必一定是男兒無疑了,而且應是力大無窮神清氣爽之身!」

    王爺不由得忘卻了煩惱喜由心生,緊走兩步跨進夫人的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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