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 Part°番外 【二】 文 / 暮小懶
她又來了。
我的目光仍是放在手中的書上，但眼角的餘光卻不由自主地往門邊那個偷偷露出來的腦袋看去。
我知道，她在看我。
「檸檸，你怎麼可以又偷看人家小哥哥呢，等會要是讓李醫生看到了小心她又抓你去接受如何做好一個女孩子的教育哦。」護士姐姐打趣的聲音自門口那頭傳來，大抵是因為看見躲在門後的她了。
護士口中的「李醫生」，指的是她的母親，同時也是我的主治醫師。
「我才不怕呢，我的耳朵可是有自動過濾我媽的教育語言的功能！」即使看不到她，但從她那活力滿滿的聲音便可以想像得到她對著護士扮鬼臉的樣子。
「你這麼調皮，小心人家小哥哥不喜歡你哦。」護士仍是打趣著，不多時，半掩著的房門被人完全推開，護士拿著記錄本走了進來。
在她身後，小小的身影緊跟而上。
「胡說，我這麼活潑可愛，小哥哥肯定非常喜歡我！」她跟著護士走進來，還不忘了抗議護士剛剛的那句話。
我的嘴角微微一扯。
這麼厚臉皮的話，也就只有她說得出。
護士走到我床邊幫我換下一包已經空了的藥水，探頭看了一下我手上的輸液管，這才道：「各項指標正常，還有兩個月你便可以出院了。」
我這才將目光從手中那厚重的書本上收回，旋即轉移到護士身上，微微點頭：「謝謝。」
護士走出房間，順勢將房門緊緊關上。
飄散著濃重消毒水味道的病房裡，只剩下了我和她。
我低下頭去繼續看手中的書。
安靜了片刻，她終是走到了床邊，一屁股坐在我身旁，探頭往我手中的書看去，驚訝的聲音帶著毫不吝嗇的讚賞在我耳邊響起：「哇，小哥哥，你居然在看法律條例，好厲害啊！」
我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並未多言。
「小哥哥，我今天學了一個魔術，我表演給你看好不好？」見我無話，她自動挑起了話頭。
「沒興趣。」我毫不猶豫地拒絕。
「別這樣嘛，就看一下，我保證不超過十分鐘！」我抬頭看她，她的臉離得我極近，澄澈的黑色眸子中有著璀璨的星芒，那是滿溢著的活力。
我思索了片刻，這才點下了頭。
得到我的允許，她立刻站起身來面對著我，小小的身板站得筆直，臉上的笑容未減分毫：「小哥哥，你要看好了哦，我只表演一次的。」
我淡淡地應了一聲，面上似是毫無所謂，但目光卻是緊盯著她。
卻見她的雙手緩緩交握成一個拳頭緩緩往上移，在下巴處停了下來，她狡黠一笑，手腕緊貼，雙手分別往臉頰兩邊攤開，手指微曲，做成了一朵花的樣子：「小哥哥，你看，我會變花！」
我無力地別過了頭去。
我就知道以她的智商變不出什麼魔術。
剛剛居然還那麼期待，我真是腦子秀逗了。
「小哥哥，怎麼樣怎麼樣，好看嗎？」她卻繞到床的另一邊，保持著剛剛的動作往我身上湊。
「不好看。」
「我不好看嗎？」她的小嘴立刻癟了下來。
我一怔。
這丫頭，居然學會話中有話了。
我再次別過頭去：「別自戀了。」
語氣雖淡，但我卻感覺到臉上的溫度在節節攀升。
不可否認的是，當她把臉湊到我面前的時候，我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哇，小哥哥，你的耳朵紅了誒！」她那驚訝的聲音再次響起，旋即轉為小心翼翼，「我可以摸摸嗎？」
我咬牙，話語從牙縫中溢出：「不！可！以！」
這丫頭當我的耳朵是寵物嗎！
「哦……」她的聲音淡了些許，儘管沒有去看她，但我還是可以想像得到她臉上出現的失落表情。
病房重歸安靜。
但我知道，她是無法靜下心來的人。
失落只維持了幾分鐘，她便再次出聲：「小哥哥，我帶你出去溜溜吧？」
好吧，這次是把我整個人都當成寵物了……
我摸了摸已經褪去熱意的耳根，轉頭看向窗外。
好像的確很久沒有出去過了。
視線轉移到她身上，此時的她正跪坐在我床上，大大的眸子中掩不住滿滿的期待之情。
見我不回答，她急忙補上了一句：「我問過媽媽了，我可以帶你在醫院的花園裡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的！」
看到她那生怕我拒絕的緊張神情，我聲音中的清冷也褪去幾分：「好。」
說實話，自從出車禍住進了這家醫院後，我的鼻腔中有半年多的時間都是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家中的家庭醫生可以給我做後期的康復治療，若不是因為她，想必我早已要求回家休養了。
她已經陪著我半年多的時光了。
我對她的態度終是不溫不熱，但她卻仍是不厭其煩地在每天放學後來醫院找我，週末的時候甚至能夠陪我一整天的時間，日復一日，半年多以來，在我面前，她總是充滿著活力。
我自認為我是一個悶罐子，她是如何忍受住我這樣的性格的，我很好奇。
也曾問過她，她卻嬉笑著回答：「因為你長得太好看了啊！」
我摸了摸鼻子。
容易被美色給誘惑的人，是不是總是智商低下？
「小哥哥，你快看，那裡有好多蝴蝶！」她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我抬眸看去，眼前的花叢中，的確飄飛著許多蝴蝶。
身為女孩子的她，一定很喜歡漂亮的東西。
我低頭看向自己的腿。
以我現在的樣子，無法幫她抓到一隻蝴蝶。
她似是察覺到我的動作，急忙繞到我面前蹲下，將雙手放在我那被毯子覆蓋著的腿上：「小哥哥，我可以抓蝴蝶的，我抓一隻給你好不好？」
儘管並不喜歡蝴蝶，但我卻是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她的話語總是有令人無法抗拒的魔力。
她笑了，輕輕捏了一下我的手心，這才利落地站起身來，往花叢走去，似是真的要去抓一隻蝴蝶。
像她那樣的智商，想要抓到一隻蝴蝶需要花費多長時間呢？
我張了張嘴，卻還是將讓她回來的話收了回來。
罷了，隨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