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 Part°186：祭禮開始 文 / 暮小懶
樹林很大，檸檬在茂密的樹間輕盈跳躍，卻怎麼也到達不了樹林的中心。
距離午時十二點還有十五分鐘，檸檬抬頭看了一眼頭上那澄澈的天空，躍動的身影緩緩在一根粗壯的樹枝上停下。
其實樹林的中心很好找，只要她查看遊戲的地圖，便能毫無阻礙地去到。
但她卻在這裡卻步了。
明明前一秒還下定決心要微笑著看著他們為這個世界的幸福而消失，但在連續跳躍的過程中，在這個人際寥落無幾的樹林裡，她卻切實地感受到了從心底深處湧上來的不捨，於是她便潛意識地放慢了腳步，在這個樹林中胡亂地轉著圈，妄想著他們能因她而推遲離開的時間。
其實她還是沒有辦法微笑。
小青於她，鳳鸞於她，大叔於她，墨弦於她，都是無法割捨的存在。
那些充斥著暖意的過往，豈是能夠因他們的消失而在她的腦海中抹去的？
樹林深處隱隱傳來魔獸那不安的吼叫聲，檸檬深呼吸一口氣，目光在一瞬之間變得無比堅定。
她一定可以做點什麼的。
檸檬的腳尖在樹枝上重重一點，她那黑色的身影重新在林間輕盈躍動……
「啊——」鳳鸞煩躁地低叫了一聲，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及腰長髮，「媽媽她怎麼還不來？難道她就不想來送送我們嘛？」
已經能夠幻化成翩翩白衣公子模樣的小青此時無奈地搖了搖頭。
與檸檬相處了那麼久，他自是深知她的性子，這般生死離別的場面，她最是不喜見到。
小青只能把僅存的那絲希望緊緊抓住。
說來他也是悲催，被白燁殺死後好不容易才重生了，卻被告知七天後要為了建成什麼絕世天堂再次放血，直到血被放干而他們也一併消失，總的來說就是一句話：有他當得這麼窩囊的首席神獸嗎？
布樊抬頭看了一下天色，微微瞇起雙眼，長歎了一口氣：「時間快到了。」
那丫頭要是再不來，那以後便再也見不到了啊……
布樊知道檸檬不會是那種虛情假意的人，她對他們的好，他都看在眼裡，此時這種重要的時刻，她不可能不來。
傾非念斜靠在祭台旁的一棵大樹上，精小的短刀在他手中靈活地轉動著，他的目光一直看著樹林的某處地方，似是在等待著檸檬的到來。
而事實上，也的確是如此。
他早已在現實中跟檸檬約好，今天要來給首席神獸們送行，他相信檸檬不是那麼輕易違背約定的人。
墨弦走到傾非念面前伸出手，兩個顏色各異、只有手掌大小的布袋靜靜地躺在他的手中：「傾非念，這個黑色的布袋給你，若是檸檬等會趕不上的話，你就幫我們把這個白色的給她吧，也算是我們最後留下的一點心意。」
傾非念微微挑眉，最終還是伸手將之接了下來，緩緩地收入包裹中。
他知道，這是任務的獎勵，本是要等到他們建成絕世天堂後才給他們的，墨弦不過是提前給了他。
墨弦看著他把布袋收好，這才略微笑了笑，轉身走回布樊身邊。
「爸爸，」鳳鸞帶著小青走到傾非念身邊，俏皮地眨了眨眼，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輕快：「我們走後，可不能忘記我們哦。」
小青點了點頭。
傾非念伸手揉了揉鳳鸞的長髮，臉上是難得一見的溫柔之色：「就怕你媽媽太過想念你們。」
鳳鸞無奈一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他們又何嘗是真心想離開？在人間呆得太久了，對這路邊的一花一草一木都有了感情，更別說是對他們那麼好的檸檬和傾非念了。
烈日已經照到了祭台的正中央，上面僅放著一個香爐的祭台緩緩散發出金色的光芒，布樊瞥了樹林深處一眼，旋即把目光轉移到祭台上：「時間到了。」頓了頓，他這才彷彿下定決心般加重了聲音繼續道，「開始吧。」
鳳鸞依依不捨地上前抱了傾非念一下，小青也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照顧我家主人的任務以後就交給你了。」
傾非念輕拍著鳳鸞的後背，微微點頭：「你們放心去吧。」
鳳鸞眼角有些濕潤，儘管還是捨不得，但在現在這種情況還是要以大局為重，她只得放開了傾非念，轉身與小青一起往祭台走去。
傾非念看著他們的背影，墨色的眸中終是閃過一抹黯然。
他也是極為捨不得他們的……
四人走上祭台，金色的光芒立刻將他們包圍，而他們也在這片金光中幻出原型。
四大首席神獸同聚一台，天地異象瞬發，僅是幾秒的時間，本是晴朗無雲的天空已變為天雷滾滾，一道又一道閃電接著雷聲的響起劃破天際，驚動了林中的無數鳥獸，紛紛逃難似的往林外跑去，不安的吼聲越發強烈。
傾非念看著祭台上的四大神獸，手中的短刀被他緩緩收緊在手中，片刻後卻又被他收入袖中。
到底該怎麼做……
已幻為玄武的布樊此時身上增添了幾分威嚴之色，他瞥了一眼陰沉的天色，大嘴緩緩一張一合，聲音穩重而沉實地飄蕩在這片天地間：「吾為首席四大神獸之玄武，在此天地陽氣最盛之刻，在此天地之中心，吾代以其他首席神獸起誓，吾等願以自身之血，為絕世天堂作祭，自此……」
「等一下！」布樊的話才說到一半，林中卻突然竄出一個影子，那個影子直直地朝著祭台的所在部位射去，重重一聲轟鳴後，原本以石製成的平坦祭台頓時被炸出了一個大坑，硬生生地將神獸們的祭禮打斷。
祭台上的金光隨著大坑的出現而緩緩消散，露出了其中的四大神獸。
四大神獸皆是面面相覷。
片刻後，他們的臉上都不由得浮起了一抹喜色。
他們知道，他們一直在等的人，來了。
卻見林中緩緩地走出一個黑色身影，她的手中還抓著一大堆玉瓶，見到祭台上的大坑，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的微笑平靜而柔和：「幸好趕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