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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19 文 / 那風

    回到了學校,馬志雲把葉文清拉回了他家。馬老幾天不見馬志雲心裡掛念的同時,第一個想知道的問題是,不知兒子去一趟農村有什麼感想?但礙於葉文清在旁不便直接過問,只好先撇開一邊問葉文清——生於何地?何年?葉父的職業?在哪工作?完畢之後,一句「我看你讀書是個聰明人,我家志雲是不能跟你比的」把葉文清的人格、人性一塊試探,得不到充分的答案!不能下結論,轉而從小角度試探,問葉文清的夢想如何理想如何,其實等於問心志如何,仍然得不到充分答案,認為葉文清這人要麼胸無大志、懦弱要麼相反,看相貌決非平常人!

    馬母回到家,看見兒子馬志雲才幾天不見,人瘦了圈,神色急忙又驚慌說,「兒啊,最近是怎麼了?受了什麼苦?是吃不飽?還是睡不好……」

    葉文清聽見臉色大變,立刻明白此地並非久留之地,想拔腿就跑,又礙於禮數——來去匆促不給馬志雲面子,給了馬志雲面子又要給馬母一個交待。葉文清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只等著馬母問話然後老實交待了。

    馬志雲開口就說馬母的不是,「哪裡受苦了!什麼吃不飽睡不好的!才幾天瘦什麼了,哪裡瘦了,別胡說八道!一進門就說這些,讓人還好意思麼!」

    葉文清覺得有意思,馬志雲一番話,不用他去交待什麼了,反而成了馬志雲的家事了。但心裡一點都不自在。

    馬母聽到馬志雲說的這番話說明他很正常,如果馬志雲說的是另外一番話說明他不太對勁。馬志雲從小到大,馬母什麼事情在馬志雲眼裡過不去,馬志雲總會說馬母人什麼事情都不動腦子。馬母不願意聽馬老說的每一句話,卻願意聽兒子說的每一句話。兒子都這麼說了,馬母驚慌的神情也就消失了,不再過問,進廚房炒菜的動作都利索了很多。

    馬志雲回到家要做的事情就是打開電腦。

    馬老是一家之主本來對客人葉文清說了客套話還有很多心得要交流,沒想到兒子馬志雲去玩電腦也就算了,葉文清這小子沒說幾句話也跑去玩電腦了,心裡除了生氣之外,對現在的年輕人簡直不知用什麼詞來形容!不過有一點不得不明白,社會變人變,什麼年代什麼人說什麼話,什麼年紀什麼人說什麼話!馬老接觸過很多年青人,結果不得不說,他已經過時了,過時的話只能找過時的人說,葉文清是不會喜歡聽的!

    餐桌上,馬老問葉文清的話多,葉文清回答的簡單。一頓飯下來,馬老認定葉文清這人的性格是幹不了什麼大事的,幹大事的人性格外向中和還不行,整個人還要一副能說會道的樣子!像他這種人,馬老認為馬志雲還是少跟他來往的好,畢竟跟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樣的觀念。馬老在商場上活了幾十年,什麼人沒見過,特別是他兒子這類人,思想正處鞏固階段,結交什麼樣的人都要講究!馬老有很多話題,卻覺得這些話題跟葉文清都是聊不來的,什麼局勢什麼變化什麼機會跟他聊這些,簡直像老百姓不管誰當總統都一樣過日子那麼不以為然!放過了葉文清,問到兒子時,被兒

    ^』看[?書網電子書/一個名人——郁達夫的朋友,朋友叫什麼名字被許東來忘記的同時被歲月給沖淡了。葉文清不知許東來說郁達夫的哪個朋友,魯迅吧?不像——說誰呢,葉文清想不出來。許東來以為葉文清會說出幾個,沒想到葉文清閉口不說就算了,那雙眼睛像小孩子等著媽媽給錢一樣看著他。許東來不能把時間停留在忘記名字的朋友上浪費,更不能在學生面前丟了顏面,幾秒鐘後說,「郁達夫的朋友對當時的社會有什麼說什麼,已經到達口無遮攔的地步,以筆當利刃大快人心!只差沒陳琳寫楫文罵曹操罵到祖宗的程度——」突然回到正題,「你的文采雖好,好在不是檢討,檢討要有認識的過程,知道錯在哪裡如何改正錯誤。」一下子嚴肅起來,「你簡直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所在,滿腹牢腹,想什麼寫什麼,與檢討一點關係都沒有,看著以為你心事重重無心向學,寫一大堆心裡話也就有點說三道四了,還不如不寫。這是要上交到領導那裡去的,必須認認真真寫,寫好了明天早上交來。」許東來認為葉文清是爽快之人所以爽快答之,也就沒想那麼多。

    葉文清聽到檢討書要上交給領導,想必紀律嚴明的重點學校是不會輕易放過他了,要麼開除要麼處分都有可能!如果是這樣,葉文清沒有必要自我檢討什麼學風問題導致紀律放蕩從而煽動學生起哄之事了,趁此時可以下決定退學了——他心裡早存在的念頭。

    ——不用管檢討書怎麼寫,自我檢討什麼也沒有什麼好檢討的。出了數學科辦公室,回到教室,葉文清把退學念頭講給了馬志雲聽之後,看見馬志雲眼神似在猶豫,心想,不如找個人作伴總比一人孤單行走要好!跟馬志雲說了一大堆「早晚都要脫離學校這口枯井,不如早隨大河奔流向海……在學校追求知識永遠存在著局限性……在學校過不了日子反被日子過了……」之類的話,把馬志雲陷入了陣陣苦惱之中,葉文清性子著急說,「人生有志論天下,何須讀遍書萬卷。處處留心皆學問,今朝此話尚雲可?我等坐此觀窗外,乃知學問無處是!」

    話聽到馬志雲耳朵裡渾身不自覺顫動了一下,過了會說,「話是這麼說,讓我考慮考慮吧。」

    葉文清看沒有著落不再多說,心想著如何跟領導申請退學的事情。

    寫好了退學申請書來到數學科辦公室,許東來以為葉文清才一節課時間就交來了檢討書,臉帶喜悅,待看了內容片刻之後,表情平淡地站了起來對葉文清說,「你跟我到會議室來。」

    一路上,朝會議室方向走的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好像非要到會議室說不可。走進了會議室,裡面很安靜,是個平心靜氣說話的好地方。許東來隨便找了個位子坐,本來想葉文清也坐著說話,不料葉文清拒絕說,還是站著好。許東來明白了葉文清的堅決卻不知葉文清的心思——最後一刻仍然是許東來的學生。許東來以為身份不同導致葉文清在意,於是說話的聲音變小了些,許東來問葉文清為何突然退學。葉文清說很早就已經有打算了。許東來見過很多中途退學的學生,都是些無心戀學之人,無疑葉文清也是無心戀學,一般問退學的原因要麼「不想讀了」要麼就「讀下去沒意思」要麼乾脆「沒有原因」,想從他們嘴裡知道些事情,還不如不問。許東來沒有在葉文清退學的原因上糾纏,卻講了很多道理,道理中有悲哀的可憐人渴望讀書卻沒書讀,有恨鐵不成鋼的文盲缺少知識難成大器,有差個紅皮證書升不上理想職位的人比比皆是……

    葉文清聽不進道理,知道了退學要去找領導之後,趁許東來停頓片刻,便說,「如果沒有什麼,我走了。」

    許東來還有很多話要說,但都來不及說,葉文清說完了話就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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