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7章 姬家有子名為雲 文 / 蘇子言

    月色未退，啟明星高掛夜空，此時在中國北部的一座小山村中，一名少年正坐在輪椅上，手持一根小木棍，輕輕地劈打著一塊與他身材完全不成比例的巨石。

    少年滿頭白髮，四周青山林立，在淡淡的月色襯托下讓人看著格外淒涼。

    「姬雲哥哥」

    白髮少年身後，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女叫道，聲音不大，卻顯的格外清晰。

    「落雨，你怎麼又這麼早來了，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不應該起這麼早啊」

    少年轉過頭來，無神的雙眼中，此時卻充滿了擔憂之色。

    「哥哥，五年了，五年來你沒日沒夜的這麼練我看著心疼」

    少女那充滿靈氣的大眼睛中閃爍著淚花，雖然隔著月色，卻讓人看的格外清晰。

    少年輕輕地轉動輪椅，消瘦而又堅毅的面孔上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情。

    「為了古淳村，為了我父母，也為了我自己，我一定要討回一個公道」

    少年的話語不是那麼洪聲高亢，卻透漏著一種堅定。

    少年名叫姬雲，也是我們故事裡的主人公，自公元2066年，天地大變之後，不但人體秘境——丹田覺醒，動物亦是如此，隨著它們武力的提高，靈智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與人類一樣，擁有了毀天滅地的能力，從此被稱作妖獸。

    公元2093年，地處中國北疆的a市，遭遇到了妖獸的突然攻擊，那時的姬雲剛好十九歲，被譽為a市的兩大天才之一，更是在十九歲那年硬生生的踏入了後天武者之境，雄霸93黃金一代。

    由於a市地處中國邊疆，妖獸攻擊太過突然，軍隊未能及時增援，當時的a市只能緊急組織當地的武者進行防衛，姬雲當時雖然是聖武院的學生，但是以後天武者的身份自動請纓，古淳村位於a市北部上百公里，是a市的外圍，也是妖獸攻擊的第一目標。

    當時的姬雲，率領聖武院精英和古淳村的獵戶武者，配合城防軍隊與妖獸大戰於古淳村北。那場戰鬥驚天動地，血光漫天，是a市史上最為慘烈的保衛戰之一，為了保衛家園，城防軍隊損失過半，古淳村九名獵戶武者犧牲六名，聖武院精英戰鬥力雖強，卻也三名犧牲，一名重傷。

    姬雲便是那名重傷的聖武院精英，由於當時的a市沒有先天武聖坐鎮，後天武者成為了當時的最強戰力，姬雲一馬當先，與城防軍隊和聖武院的十六名後天武者沖在了最前面，成為了最強戰力組，共斬殺二十八頭後天妖獸，但是最後遇到了變異妖獸獨角巨蟒，那是一頭處在後天巔峰期的變異妖獸，非人類先天武聖不可戰勝。

    十六名後天武者被獨角巨蟒纏住，八名被活活吞掉，三名被蟒尾抽碎，當時的血腥程度慘不忍睹，變異的獨角青莽其戰力是同級人類武者的兩倍，而防禦力更加的驚人，又加之處在處在後天巔峰期，即便是先天武聖來了，也很難在短時間內破開它的防禦。

    獨角巨莽對姬雲等後天武者進行了屠殺，這也是姬雲人生中第一次遭受如此血腥的戰鬥，然而第一次的血腥戰鬥卻激發了姬雲的潛質，姬雲狂化，地球人類史上第十一具聖武體出現，當時的姬雲，全身通紅，雙眼更是迸發著血光，其戰力陡然飆升數倍，猶如一尊戰神般與獨角巨莽展開了血搏。

    戰鬥從日中殺到了日落，從山下殺到山上，姬雲沐浴莽血而戰，雖然被打的全身破碎，卻猶如一尊戰神般，越戰越勇，姬雲的血液與莽血染紅了大山與夕陽，最後獨角青莽小山般的身軀被姬雲撕成數段，而姬雲的雙腿也被青莽打殘，那根帶有劇毒的獨角更是刺中了姬雲的要害部位—丹田。

    當時的十六名後天武者中倖存的五名親眼見證了這場廝殺，當時的戰鬥已經不是他們能夠觸及的了，那已經是武聖層次的戰鬥，是以血換血的搏殺。

    戰鬥過後，姬雲雙腿再也沒有站起來，而丹田被廢，讓他從一名後天武者，萬人矚目的天才，瞬間便成了一名凡人，一名殘疾人，聖武體，武界之中的皇體在a市這片土地上也只是曇花一現。

    那次戰鬥被載入了a市的史冊，a市的人民更是記住了那名身材消瘦，個子高高的，臉上充滿陽光氣息的少年，浴血搏殺，不畏生死，只為保護自己的家園，古淳村的英雄們也被人們所熟知，然而相應的付出卻沒有得到相應的回報。

    戰鬥過後，姬雲成為了廢人，被下放到亞武院靜養，聖武院給出的解釋是：「為了能夠更有效地利用聖武院資源培養後人，為了能夠更好的讓姬雲得到靜養。」而古淳村戰死的六名武者由於是姬雲自發的組織戰鬥，當時並沒有上報成為戰鬥序列，事後被當時姬雲的情敵，a市的權勢凌家私下運作，並沒有追加為戰鬥英雄。

    由於妖獸的興起，大片的土地資源被妖獸佔領，獵殺小型妖獸是古淳村的主要經濟來源，但是古淳村的六名獵戶武者沒有被追加為戰鬥英雄，也就沒有得不到到聖武院的資源補助，在損失了六名武者的情況下，古淳村民的生活變的艱難起來。

    「落雨，今天是幾號」

    少年坐在輪椅上，聲音的不大，卻讓人有一種不可抗拒的魔力。

    「2098年，六月九日」

    少女亭亭玉立地站在那裡，柔情地說道，淚水在眼睛裡打轉，沾濕了長長的睫毛。

    「呵呵，時間過的可真快，明天就聖武院和亞武院93一屆的畢業典禮了，五年了，我也該出去會一會老朋友了」

    說著姬雲從兜裡掏出了一部手機

    「嗨，五年前，我硬要從亞武院休學回老家古淳村，那幫臭小子們瘋了似的攔我，tmd的，這五年了怎麼也就不說來看看我呢，太tmd的沒良心了」

    姬雲嘴裡埋怨著，卻露出了難得的笑容，笑的還是那麼自然，卻少了以前的陽光之氣。

    落雨靜靜地看著姬雲，她知道，這五年的時間裡，也只有提到他那些兄弟的時候，才會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

    「呵呵，五年了，這還是我第一次打開手機，這幫臭小子們不會連個短信都沒有吧」

    姬雲正說著，手機的信息提示音響了起來。

    「雲子，我是米勇，你要離開亞武院我攔不住你，我要是能攔住你，你也就不是姬雲了，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我在聖武院隨時聽從你的召喚，記得我們是兄弟……」

    「雲子，我是肖漢，走就走吧，亞武院那也不是你呆的地方，我肖漢沒有什麼才華，但是我還有血肉之軀，我知道你心中委屈，我等你回來的那一天，記得我們是兄弟……」

    「tmd的，是我，陳老大，本想廢了凌子風，但是我知道那是你的心結，得你自己來解，a市遭遇攻擊的時候，我正在國外出差，沒能回來，回來之後本想來古淳村找你來，可是被米勇他們攔住了，大哥懂你，202的兄弟們等著你，記得我們是兄弟……」

    「姬雲學長，我是傅英，我知道你心中委屈，你是我傅英這輩子最尊重的人，是英雄，是好漢，你傳我的武技狂風十三斬我一定會好好練習的，米勇學長他們說只讓我給你發這一條短信，不讓我去古淳村找你，怕打擾你，說你一定會回來的，我傅英等你回來」

    「姬雲，我是陳莎，我知道你從高中的時候就不待見我，只想著你的曹岢嵐了，走的時候，連句話也不跟我說。你知道嗎？其實你可傷人心了，不過你傷我傷的都習慣了，呵呵，其實我自己也搞不懂我為什麼那麼喜歡你，說你是英雄，可是貌似你還不是英雄前，我就早已經喜歡上你了吧，記著，你在我心裡不是什麼英雄，更不是什麼廢人，你是我陳莎愛的人，我等你回來」

    「姬雲，我是岢嵐，對不起，請原諒我們之間的分手吧，其實我本想願與你走到最後的，可是父母之命難為，畢竟我們已經是兩個世界裡的人了，你要接受現實，要成熟起來，你對我的恩情，我不會忘記的，你在亞武院好好的，我會找我父親盡可能的幫助你，對不起，有用到我的地方隨時給我電話，在我心裡會一直留有你的位置」

    「姬雲，還是我陳莎，我，我想你，我快瘋掉了，你過的還好嗎？我很擔心你，米勇跟我哥他們說不讓我總是給你發短信打擾你，說你一定會回來的，可是，可是我的心裡全都是你，我，我真的快難受死了，你快回來好不好……」

    「姬雲，你知道嗎？我現在每天都去a市的北門張望，我多麼希望你看到你的身影出現啊，還記得當初我追你，你問我的那句話嗎？你問我「什麼是愛」，我當時回答不上來，但是自從你走後我明白了，等你回來我解釋給你聽……」

    ……

    ……

    姬雲默默地看著手機上的短信，回想著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時而笑一笑，時而搖一搖頭，時光在一點一點的流逝，落雨依舊靜靜地站在他身旁，眼睛中充滿了擔憂之色。

    「天亮了，我該出發了，五年了，我也該出去走一走了」

    姬雲說罷緩緩地轉動輪椅，目光中透露出了一種堅定。

    「哥哥，必須要去嗎？」

    落雨焦急地喊道，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流了下來，她明白姬雲這一去的含義。

    「人已殘，心不滅……」

    輪椅上的人漸漸地淡出了落雨的視線，留下了這樣一句話迴盪在她耳邊。

    （姬家有子名為雲）

    ###第二章人非物還在

    紅日當頭，在林木叢生的山林間，裊裊炊煙從古淳村的上空升起，盡顯一片樸實祥和之色。

    姬家，一名頭髮花白的老婦正在灶邊忙碌著，慈祥的臉頰上掛著滴滴的汗珠。

    「姬雲他爸，快點收拾桌子，這個點姬雲該回來了，咱們準備開飯啦」老婦人忙碌著手中的活喊道。

    「姬雲今天不回來了，我們先吃吧」

    小院中，一名年過花甲的老人回應道，雖然滿鬢白髮，但雙目炯炯有神。

    「大伯，大伯，不好了，姬雲哥哥他，他去城裡了」門外傳來落雨焦急的聲音。

    落雨「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跑了進來，充滿靈氣的大眼睛裡含滿了淚花。

    「呵呵，雨兒不哭，大伯早就知道了」。小院內，姬父慈祥的看著落雨說道。

    灶邊姬母像是如中雷擊一樣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手裡的碗筷掉落了一地。

    「老伴啊，咱們的兒子你應該瞭解啊，腿殘了，我們可以照顧他，可是如果心殘了，喪失了鬥志，那一輩子可就真的站不起來了。這個坎需要他自己過，我想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姬父拉著落雨走過來，摟著姬母的肩頭，安慰道。

    「如果姬雲要不是武者，如果他要不是什麼天才，如果要不是什麼聖武體，如果要是沒有曹岢嵐這事，該有多好啊！」

    淚水從姬母慈祥的面孔上滾落了下來……

    a市，中國北僵的一座大市，雖然此時正值夏季響午，烈日炎炎，可是a市的大街上依舊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姬雲搖動著輪椅，慢慢的行駛在a市的步行街上，道路兩旁的建築物依舊是那麼的熟悉，這是以前他跟曹岢嵐經常來玩的地方，幾年前他們曾穿著情侶裝手牽著手無數次的走過這個地方，曾在這裡一起嬉戲，玩耍，曾在這裡許下一生不離不棄的誓言，而今這裡還是這裡，可惜，人已不是以前的人了。

    步行街上行人不斷，情侶密語，密友說笑，美女挎著時尚的包包逛街，俊男穿著帥氣的服裝穿梭，小孩更是纏著媽媽的胳膊不停的耍鬧，道路兩旁，商販的叫賣聲高過了一切，步行街依舊是熱鬧非凡，姬雲，搖動輪椅默默而行，曾經a市最耀眼的少年，曾經的戰鬥英雄，曾經為了保護這片土地灑下了自己的一腔熱血，而今還有幾人記得他的模樣，步行街上留下了他一道漸漸孤獨遠去的身影。

    不知不覺中，姬雲來到了「三哥大排檔」門前，這是他高中時期除了學校，呆的時間最長的地方，曾經的高中202宿舍四兄弟的「御用」飯店，當年四兄弟少年得志，意氣風發，曾在這裡許下了「同甘共苦，共同進退」的誓言，也是在這裡桃園結義，許下了兄弟之言。

    「兄弟，要不要進去喝一杯」

    姬雲身後，一名虎背熊腰大大漢叫道，大漢一米九開外，高出常人整整一頭，結實的肌肉扎滿全身，顯示出一種爆炸性的力量。

    「米勇？」

    姬雲轉過身來，消瘦的面孔上露出了激動之色。

    「落雨發來短信說你進城了，兄弟們料定你會來這裡，走吧，陳老大他們還在屋裡等你」

    米勇沒有多說，但是雙眼已經濕潤，這不是兒女情長，而是一種兄弟真情。

    米勇推著姬雲走進了「三哥大排檔」

    202雅間，這是以前姬雲他們「御用」飯店裡的「御用」雅間。

    三道熟悉的身影在那裡靜悄悄地站著。

    正中間一名身材略顯發福，穿著中山裝的男子，那是陳中和，是姬雲他們四兄弟裡的老大，外號陳老大，雖然只是一名初級武者，但是此人經商卻有著過人的天賦，陳家更是家族顯赫，高中剛畢業，就開始接手了家族事業，已經被陳家內定為下一代的掌門人。

    陳老大右手邊，一名中等身材留著平頭，拳頭有鐵錘般大小的，那是肖漢，是姬雲他們四兄弟裡的老三，高中畢業後雖然沒有考取聖武院，進入了亞武院，但是憑藉著自己的努力，在亞武院打出了一片天地，現在也已是一名後天初期武師，被亞武院的學弟們稱之為肖天王。

    左手邊，站著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窈窕的身材，出塵的氣質，給人一種遙不可及的感覺，瓜子臉上一雙彎月狀的大眼睛，又讓人感覺甚是精靈可愛，她就是陳莎，也是陳中和異母同胞的親妹妹，陳家的天才少女，聖武院的驕子，更是一名後天中期武者。

    姬雲在這個熟悉地地方，看著這一道道熟悉的身影，流下了他五年來第一次的淚水，他靜靜地看著，淚花從他的雙眼中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