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初遇 文 / 初游
黑夜伴隨著死亡,死神如影隨行。當一個個曾經那麼熟悉的臉孔在你的腦海中慢慢淡去,褪化,直至消失不見。
當黎明帶來的不再是希望,而是更深的絕望,恐懼,把你從夢想中徹底擊潰,破碎。
冥冥中,好像有個聲音在呼喚:「嘿,怎麼了?還沒有醒過來嗎?哎。」一聲歎息如同悠久一般漫長,在少年的耳弦迴繞。
「誰?是誰在叫我?」少年睜開眼睛,可是看到的卻是一片昏暗的大地,無邊無垠,天際黯淡無光,耳聞,到處都是嘶喊碰撞的聲音,目及,形態奇特,體型異狀的生物在相互廝殺著,巨大的身體撞擊著,小山一般的巨石從聳天的高峰上被撞落,砸到地上瘡痍一片。
它們之中,有的是長著翅膀,身軀修長如蛇的蛟龍;有的則是人面豹身,牛耳一目的諸犍;身軀堪比大山,雙目如同熾火的巨人;或翱翔於天際,或疾跑於大地;或仰立於天穹,或俯首於荒地。
他們之間不斷的爭鬥,撕扯,殺戮,鮮血把昏暗貧瘠的大地染成一片血紅,變成了赤土,血脈過於強勢的鮮血,卻是連地面也不敢接納,滴落在地面便融出了幾個巨坑,一直往地下腐蝕著,深不見底。
天邊時不時的迸發出耀眼炫目的極光,那是幾頭異獸在各顯神通用寶術碰擊著,震耳的巨響,彷彿把天穹撕開了一個豁口,刺眼的光芒便是豁口撕開時迸裂的火花。
入目即是地獄,抬頭便是末日!
「這是哪裡?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戰鬥?為什麼我感覺這麼的熟悉?」少年輕聲喃喃自語,天空中拋灑的鮮血將他一身白袍染成了血色,連同他頭髮和眼瞳那比血液還要鮮艷的顏色,也不知道是原先本來的顏色,還是被血液染成的血色。
「歸來兮!歸來兮!天地變動,吾皇歸來兮!」一道洪荒的聲音鐘鳴一般在這片赤紅的大地上迴盪著,如同幽靈一般,亙古不變的語調,不斷重複著簡單的話語,悲壯又雄偉的厚重氣息,沉沉的壓抑在這片鮮紅的大地上。
「若此,吾當聖臨!」不知為何,聽到這道荒涼聲音的少年,嘴裡不自覺的發出了聲,說出的話連自己都不知道在說著什麼,有什麼意義。
「吾皇聖臨!蒼天已死,吾皇當立!」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個聲音在說話,又好像是千萬個聲音同時發聲,震耳欲聾,代替了前面的重複,變為了這片赤土的唯一旋律。天空與大地,異獸們的廝殺更為激烈了,拋灑的鮮血如同疾雨般漫散、飛落至地。天空在哭泣,大地在悲鳴。
少年的嘴角慢慢彎成了一個上翹的弧度,在這永遠也看不見曙光的昏暗世界。
好痛!頭好痛!又是這個夢!這是第幾次了?到底為什麼!莫非搖了搖頭,他自己也弄不清原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開始做這個夢了,不知道有何意義,反正他不明白。
舒了口氣,莫非無聊的望著窗外的風景,如同按了快進鍵的光影般「颼颼」地從自己視野內往後拉遠,照這個速度應該還是4x的按鍵,所以儘管莫非想拚命把那些景物記錄在腦海裡,可是那些景物最終卻依舊模糊消失於自己的眼角範圍。
嘛,不過,算了,畢竟也不可能留住,就像有些事情一樣,即使是你盡力了,但是事情卻還是會讓你無奈無能為力。
莫非歎了口氣,不禁想起一句某名人的話來:「人生便像一段旅途,你周圍的人們便是風景,有的風景讓你刻骨銘心,有的卻是萍水既忘。」
什麼玩意兒,莫非狠狠的唾棄著,那為什麼一些不想忘記的卻離自己而去,一些不願面對的卻又殘酷襲面而來?那為什麼有的人生那麼的操蛋,為什麼有些人的人生就非得這麼悲劇?莫非心中不忿的想著。但是卻又沒有發出聲,畢竟這可是公共場所,莫非再怎麼憤慨,也只是保持呈一個思考者狀的姿勢手托著腮幫,呆望著窗外。
這次來外婆家雖說名義上是看望很久不見的外婆,但是實際)!看書網目錄/息的。
「爺爺!爺爺!」任憑莫非發瘋的叫喚著,可是黑盒子一樣的棺木裡緊緊的躺著的人卻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誒!」的一聲應著,然後笑罵著指著自己的鼻子道:「小兔崽子,叫我幹嘛!」
他哭著想,也許爺爺這次是真的睡著了,不會醒來了,曾經擔驚害怕過無數次的場景,這次真真切切的發生了,這麼突然,猛地一拳打在莫非的臉上,讓他頭昏目眩,措手不及。該死的,他討厭這種情節,為什麼就不能像故事裡的一樣,人們幸福安定的永遠生活下去呢?
往昔的回憶在莫非的眼中慢慢浮現:當自己做錯事,爸爸打算體罰自己的時候,當時的自己是害怕的全身發抖,就當捲起身體護住腦袋準備接受父親的責罰的時候,一個並不高大的身影站在了自己身前,嘴裡一邊呵斥著不知所措的父親,一邊把自己牢牢的護在身後:「幹什麼!幹什麼!我還沒死,起開!」轉過身來,用一種安定的語氣和自己說道:「放心,不要怕,有爺爺。」
種種鏡頭,自己小時候上學被欺負時那個堅持騎著自行車護送自己上學的身影,自己過生日時那個忙前忙後比自己過生日還開心的小老頭,自己難過找他訴說時那雙安靜的眼睛,自己生病時對著父母和奶奶大喊大叫的紅脖子和不知所措的雙手,自己說有喜歡的人時豎起大拇指擠著眼色慫恿自己勇敢果斷追求笑成一朵花的笑臉這些,仿若昨昔。
記得又一次,莫非和爺爺在小院子裡乘涼,聽著爺爺侃他年輕時的英勇事跡,突然那時候,莫非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天空中如玉盤一樣懸掛著的月亮,突然想起來「人有悲歡離合。」這句詩,於是便問:「爺爺,你會一直陪著我嗎?」記得當時,那個瘦弱的老頭是捋著自己驕傲的鬍鬚,哈哈大笑:「小兔崽子,老子會一直陪著你的,我還要看你娶孫媳婦呢!沒看到曾孫前老子才不會捨得走啊!」
可是,你終歸還是走了,甚至走的那麼安詳,沒和任何人打招呼,無任何徵兆地,甚至連最後一眼卻只能看著醫院裡白花花的天花板和一群戴著口罩的陌生人;可是,爺爺,你騙我,你說好的孫媳婦呢?你的曾孫呢,看不到你不會遺憾嗎?那說好的一直的陪伴呢?爺爺,你是個騙子,騙走了我一生的思念,但卻言而無信。
莫非知道,不管自己怎麼呼喚,爺爺也是不可能再醒過來的,或許以後再也不能在世上對其他人呼喚這個普通又特殊的稱謂了,只能在自己的記憶中默默回味當時的感覺。
就像故事裡那杯打翻的牛奶,不可能再挽回來了,但是莫非心中憋著什麼,莫非不甘心,不甘心看著從小到大對自己微笑著的爺爺就這麼一直的睡下去,不甘心曾經那麼倔強,那麼大男子主義,那麼可愛的爺爺和那張笑著就像花朵般綻開的臉,那麼愛美的爺爺,就此在自己的生活中消失,最後被遺忘,不甘心,不甘心這世界的強硬和不可抗性,不甘心這命運的安排,不甘心自己的無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卻沒有辦法改變。
爺爺這個詞語,等到失去時,才發現是多麼的沉重。
那一天,莫非瘋了,他不顧一切的把靈堂上的擺設全都推倒,把周邊請來辦喪事的那些所謂的「道長」「金剛」全都趕到了外面,瘋狂的把周邊一切可以看到的事物全都摔爛,砸爛,周邊的人都說莫非這孩子瘋了,失心瘋了,都紛紛拿出手機,打算叫醫生過來看看。
可是莫非自己知道,自己沒有瘋,自己的大腦異常清醒,自己做這些只是為了讓自己那一輩子追求瀟灑的爺爺的葬禮不那麼平常,像別人一樣的庸俗,自己要為爺爺的葬禮添加一些令人難忘的因素,要讓大家以後都可以記住爺爺,至少可以記住爺爺的葬禮,莫非想讓自己的爺爺不那麼快就被大家遺忘,想讓爺爺可以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更久一點。因為此,哪怕背上「瘋孩子」「不肖子孫」的後話。
可是,莫非並沒有成功,他爸爸莫軍來了,一進門看到自己這個樣子的兒子,二話不說,一個巴掌把莫非打得摔倒了地上,頭狠狠地和地面來了個零接觸,差點岔了氣,「碰」地一聲耳鳴,莫非什麼都聽不到了。周圍的人都覺得莫非被「打醒了」,因為莫非並沒有再鬧了,而且目光呆滯、無神的看著地面,沒有一點生氣。
出殯的那天莫非不想去,但是還是被爸爸給逼著過去了,機械式的走完了全程後,莫非被自己爸爸給按著腦袋輪流給那些來自己家裡幫忙的人致謝,還得被逼著擺上笑臉,和顏悅色,他想,明明是一件這麼悲傷的事情,為什麼還得強顏歡笑給外人看?爺爺會樂意看到這個樣子嗎?
頭七之後,莫非回到了學校,繼續學習,直到學期末,放暑假了,可是莫非卻不想回家,於是給自己家裡打了招呼之後,莫非便獨自踏上了到外婆家的車程。
「嘿,你旁邊有人沒?不介意我坐這裡吧?」突然而來的一聲清脆的女聲打斷了莫非的回憶,莫非愣愣地開口道:「沒人,隨便。」依舊沒有回頭,只是保持著那個思考者的姿勢看著窗外。
「哦,沒人的話那我就坐了啊,嘻嘻,你真是個好人!」
其妙的被發了張好人卡,這不能不讓莫非感到無語了,我這剛還在埋汰命運,你丫又跑來發好人卡,你不會是故意來找不痛快的吧!莫非憤慨的轉過頭來,剛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已經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只是保持著一個震驚的嘴型,眼睛張得老大,嘴巴亦是可以塞下一個小蘋果,眼眸中清晰地倒影出對面那個少女的模樣。
一身淡青色的長裙,潔白如藕般的玉臂,玉蔥般靈活的手指,手腕處帶著百合褶皺的護腕,腳上是一雙白色的緞帶涼鞋,烏黑秀麗的頭髮被梳成高高公主雲髻盤在頭頂上方,清秀絕艷的面容還帶著一絲未脫的稚氣,空靈般淺淺的低笑著,兩個可愛的小酒窩甜甜的掛在臉頰,一雙翠玉色秋波弱水的雙眸彎成月牙狀的看著莫非。
莫非清楚地聽見自己喉嚨嚥口水的聲音,然後他說出了一句後來一想起便無地自容的話來:「敢問姑娘,勞煩可否告知小生是穿越到了何朝何代?」
這便是莫非和青羽的第一次相遇時的情景,雖然後來莫非極力否認這一實景,而青羽則是在一旁淺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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