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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每片葉子都有天使在呵護6 文 / 阮本新

    躲過酷暑,秋後開學,芮敏行和林文曲以少年沒城府的特有速度,很快建立發展起具有佔有性和排他性的友誼,成為肩並肩形影不離的莫逆之交。這讓其他同學都有些納悶:兩個看上去都喜歡獨來獨往,對人對事嫉惡若仇,開口就直來直去評頭論足的愣頭青,怎麼會合得來?要說外人能看得出的差別,那就是林文曲話多一點,遇事容易衝動,拉響就是炸藥包,喜歡先發制人。芮敏行話少,遇事穩重有主見,出口就顯精明,喜歡後發制人。他們合得來不是因為性格相異相吸尋依賴,像那類親密得愛哼叫「我的寶貝,我的我」,最容易發展成斷背山的友誼。他們莫逆,純粹是因為學習和見解相互欣賞,優勢互補。

    領到初二上學期的新書,兩人各自拿出從家裡帶來的舊畫報紙,合夥在教室裡把課本書皮包上,端端正正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翻著散發濃濃墨香的新書,先睹一些自己感興趣的章節。

    林文曲翻了幾下代數、物理課本,皺眉對芮敏行說:「哎,我們來個君子協定,你幫我這兩科的忙,我幫你……說了你不要冒火,」他頓住話頭看反應。

    芮敏行撇撇嘴回應:「你幫我哪樣嘛?我語文只有作文比你差點,但錯別字還不得你多。」 「學習上我是幫不到你,但有件事,我肯定可以幫你!」見芮敏行似笑似嘲地看他,林文曲衝口而出,「你莫非還想讓人家班花給你洗被窩?」

    芮敏行被直搗軟肋,臉一紅,嚅囁道:「我……我已經不……那個了。」

    「少吹牛!你昨晚不得,床上咋會……有朵花?」

    「那只是激出來的一小點兒。」

    「算嘍,不要鴨子死了嘴殼硬!忍得幾回又是米湯泡飯——還原。」

    「那,你咋幫?」芮敏行放棄躲閃和遮掩。

    「我每晚起夜是雷打不動,到時候我喊你一起。先說好,不管有尿無尿都要起,不准冒火!習慣成自然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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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芮敏行也憋足了勁要再接再厲,保持桂冠。儘管這桂冠只能帶來精神安慰紙一張,沒有相結合的物質獎勵,但他需要。他實在太在意憔悴母親看分數一片紅的成績單時,露出齊整白牙的難得一笑。

    芮敏行接下來還高興幾件事:原先如同虛設的音樂、美術課不再合上,分別有了科班老師任教;體育課也不再臨時讓沒有課的老師帶到操場,踢踢腿踏踏步,就自由組合投籃、打乒乓。現在,音樂、美術課識簡譜、畫素描;體育課擲鉛球、比跳高、練長跑,跳新挖的沙坑,翻才豎的單雙槓……德智體全面在發展。他覺得中學生活,從這學期才真正豐富多彩起來。特別是教音樂的謝老師,師範大學畢業,比學生大不了幾歲,還有稚氣的圓臉時不時就會漲紅,像個一戳就會破皮的西紅柿。他講解琴棋書畫,說起奏彈《高山流水》的古人伯牙摔琴祭友的淒婉故事,隨口就吟出「摔碎瑤琴鳳尾寒,子期不在對誰彈。春風滿面皆朋友,欲覓知音難上難。」的詩句,聽得少年芮敏行如醉如癡,雙眼也跟謝老師的一樣迷濛。音樂課成了他的副科最愛。

    謝老師還拉得一手好二胡。每當傍晚,學校的高音喇叭一住聲,從一樓他的宿舍,就會傳出音色圓潤低沉的琴聲,或歡快或泣訴。這時總有女生居多的同學,聚集在門外聆聽。這天,推推搡搡的男女不小心撞響了門,謝老師提著二胡拉開門,驚訝地看著侷促扭捏的學生,自己反倒紅了臉。有個膽大的女生提議:「謝老師,你乾脆出來拉,免得門響。」不等他點頭,就有人輕拽他。他半推半就挪步,嘴裡邊應承邊自謙:「好,好,我拉不好。」有同學進屋搬出他的座椅,搶先把座椅安放在教學樓大門的廳堂中央。

    謝老師坐定,從中山裝下衣兜裡掏出一塊象棋子大小的松香,在拉弓的馬尾上來回擦拭收好,調試幾下音調。突然,他拉弓的右手腕一頓,再緩緩向右橫移——「啦,嗦,啦,發……咪……來……」一串空靈纏綿,攝人心魄的樂曲聲,從他筍尖般細長的手指間徐徐流淌出來,粘住了走道上過往的腳步,圈子一下多了好幾層。

    領略音樂神奇迷人的力量,不一定非得是音樂家、藝術家,凡夫俗子照樣也能感受到。芮敏行和林文曲夾雜在圈中,目不轉睛一會兒瞄謝老師閃動的眼睛,以及掛著自信的嘴角和沉醉的臉;一會兒盯他在弓弦上靈巧滑動的手指,跟著浸潤在悲愴壓抑、如泣如訴、而又柔中有剛的曲調裡,心中激浪樣的情感也隨著樂曲散佈出來的淒切寒流跌宕起伏。

    他們很快牢牢記住了這首叫《二泉映月》的二胡名曲,也牢牢記住了一個大名叫華彥鈞,小名叫阿炳的民間盲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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