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章 黑紅 文 / 玖尋
「吶吶，洛克先生。」祈把目光從窗外的風景轉了回來，她雙手撐著自己的頭，那雙帶著美瞳的大眼睛用著好奇的目光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洛克。
「嗯？」洛克放下手中的書，盯著對面的小女孩。「怎麼了麼？」
「我在家的時候就聽說過，洛之家族有著一個用來救人而犧牲自己的攻擊技能，這是真的麼？」
「這個啊……」洛克站起身，右手撐在桌子上，左手向祈伸出，帶著一絲惡作劇的摸亂了祈的頭髮。「是真的，我們洛之家族，就是這樣一個家族，為了守護而存在的家族。」
「用了以後就會死掉？就像蜜蜂那樣？」祈問道。
「是啊，」洛克輕輕一笑，坐會了自己的位置，這個時候正式黃昏，陽光順著火車的玻璃照到洛克的座位上，他沒有躲開，反而順著夕陽的光輝看了過去，「那個能力，是洛之家族的驕傲哦。」
「唔不懂。」祈思考了一會沒有想明白為什麼那種丟命的技能會是家族的驕傲，她搖搖頭，伸出雙手讓洛克看著自己，此刻她少有的沒有害羞，而是非常認真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對洛克念道。
「雖然不明白，但是洛克先生你就放心吧，我保證，你會安安全全的哦，因為你身邊跟著我的嘛~」
完全意義不明的話，也不知道為什麼祈會說的那麼驕傲，洛克只能點點頭敷衍了幾句。
——只要你在我身邊，你就絕對不會有危險的，我發誓……
洛克心中這樣想著，但是他並不知道，這句話也同樣出現在了祈的心中。
只要是旅行，就有著終點站，這是一個絕對的定律。
幾個月之內，洛克帶著祈在中國境內轉了一大圈，然後又帶著祈從黑龍江去了俄羅斯，之後在從俄羅斯進入了歐洲，很快，這段幾乎夢幻一般的路程就要劃上句號了。
那時候幾乎和現在一樣，也是十二月，整個歐洲都忙碌著準備過聖誕節，在西方國家，這個節日和東方國家的春節新年是同等的節日。
「好冷呢……」
因為天氣變化，祈早就換上了新的衣服，她穿著粉色的棉衣裙，耳朵上帶著同樣是粉色的護耳，小手也縮在手套之中，淡黃色的圍巾圍在她的脖子上，把小臉也微微藏在下面。本來就很嬌小的祈在這個時候看的更加可愛。
相對於她來說，在她旁邊的洛克顯得就普通的多。只是一個褐色的大衣陪著長褲帶著黑色的圍巾，說不上很帥氣也說不上落伍，只能說是剛剛好。
他們並排坐在公園的連椅上，祈的手中正捧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就在剛才，一朵雪花正好落在了她的鼻頭上，她驚喜的叫起來。
「哇，下雪了！」
聽到這個聲音的洛克也抬起頭來看向天空，雪花正盤旋著落下來。
「是啊，下雪了呢。」他復合了一句，習慣的伸出手去按了下祈的頭，惹起祈不滿的嘟囔聲。
這是他們並排坐著的時候洛克最喜歡也習慣了的一個動作，因為這樣之後祈總會嘟起自己的嘴巴不滿的說著什麼：本來就不高，都要被你壓矮了。之類的話。
祈的頭很小，洛克的大手掌剛好可以包住，在加上那頭柔順的頭髮，沒理由不會喜歡上這種感覺。
「洛克先生好像不開心誒？」祈問道。
「噗，沒有啦。」洛克聳了聳肩膀，身體向後一靠，頭自然的就仰著望向天。
不開心麼……怎麼可能開心的起來啊……現在我可是到了歐洲啊，馬上、馬上他們就要來了啊。
從進入歐洲起，洛克的行蹤就被歐洲的陰獵發現了，他們暗中聯繫了洛克，在今晚就會來帶走祈。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四日，今晚也就是……平安夜。
平安夜……噗，難道他們不過節麼？
洛克想著想著臉上就出現了一絲苦笑，他們的出現打破了洛克的夢，他們告訴了洛克。
旅途結束了。
這幾個月洛克帶著祈做了很多瘋狂的事情，比如一起去了深海、站在行駛的火車頂端吹風、坐在夜班飛機的機翼上看腳下的城市……
最開始祈還有點害怕，但是真的明白洛克會保護好的她的時候越玩越瘋狂，每次都會用著銀鈴般的笑聲讓洛克心動不已。不僅僅只是那笑聲，還有她的笑顏、她的長髮、每次給她帶上美瞳的時候她會因為恐懼而露出的眼花，還有就是被叫醒時候發出彷彿撒嬌一般的夢囈聲。
這些等等等等讓洛克都無法自拔。
但是這些都到今天為止了，他不想、不想就這樣看不到！一個瘋狂的念頭在他的心底萌芽，他想要帶著祈離開，就像這六個月中的生活一樣，一直這樣旅行下去。然後找個地方，安靜的過下去。
反正他作為陰獵本來就可以接受獵神任務賺取生活費，所以生活開銷根本就不用擔心，畢竟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很多祈沒看到，沒和他一起做過的事情。
他下定了主意，他想要，帶著祈離開。
「祈……」洛克突然開口說道。
「什麼？」祈轉頭看著他，今天她沒有帶上美瞳，眼睛是如同雪一般的顏色，也許是習慣了的原因，洛克反而開始覺得這樣的眼睛也是挺美的，如同雪一般無暇……
「我想問你，想不想要……」他心跳動的相當快，他吞嚥了下堆積在自己喉嚨中的唾液，緊張的說道：「你想不想！」
他總是無法說出那個想不想要和我走的話語，因為他想到是洛之家族的人，洛之家族的信條、榮譽刻入了他的血液之中，說出那句話也就意味著那個時候，他將不在屬於這個家族。
在家族的面前，這個剛剛下定決心的小男孩又猶豫了。
「啊？想什麼？」祈歪著頭看著洛克，很可愛，但是此刻的洛克心中正做著巨大的鬥爭，他……迷茫了。
如果能給他一點時間，他一定會說和我走吧這樣的話，但是那只是如果，周圍突然出現的黑衣人告訴他一個事實，時間到了。
接收她的人——到了。
如果當時自己有魄力在人到來之前帶著祈離開，那之後的事情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洛克不止一次這樣想，如果他在那群人到來之前帶她離開，他就不會用出洛之家族最後的技能，如果他不用出洛之家族最後的技能，祈也就不會為他而失去生命。
……
但是他沒做到，當時他只是抬著頭看著天空安靜的坐著，任由祈被帶走。祈也明顯知道了自己的旅途結束了，沒有反抗的站起來，跟著人離開了。只是，她的眼中總有著一絲……失落。
祈一步一步的離開，洛克就抬著頭數著從眼前飄落的雪花。
突然一隻煙送到了洛克的面前，洛克轉頭一看，是來的黑衣人中的一位遞給他的。
他不抽煙，但是現在想要發洩。
「謝啦，千里迢迢送她過來，我們本來以為她已經死了就算了的。」黑衣人一邊幫洛克點燃了煙一邊說道，在陰獵世界中大致是沒有年齡概念的。所以即使洛克沒有成年，黑衣人給他香煙也沒有覺得什麼不妥。
「你們要她，到底是要做什麼？」洛克問道，陪在祈身邊大半年，他並沒有發現祈的身上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除了有雙雪白色的眼瞳之外就是完美人類，就沒有其他的特別之處了。
「我也不清楚，大概是祭神吧。」黑衣人說道，但是僅僅只是這樣輕輕的一句話，就讓洛克心底掀起巨大的浪潮。
祭神，那是人類對付神的早期方法之一，雖然是幾乎已經廢除的方法，但是在面對一些特殊棘手的神的時候，這個方法依舊適用，簡單來說，就是……一命換一命。
「開什麼玩笑！」
洛克無法在冷靜下去了，這個時候家族給他刻入的東西瞬間被他丟到了一邊。開什麼玩笑，如果是其他的可能洛克真的能忍下去，畢竟還能見面，但是若是祭神……那就意味著永遠見不到了啊！
「開什麼玩笑啊！」
黑衣人臉色一變，還想要安撫幾句的時候就看到洛克從他的眼前消失，只留下一個殘影。隨後他就聽到剛剛啟動不久的車隊方向傳來幾聲爆炸聲，他轉過頭，就看到車隊冒起了熊熊火焰，火焰之中，剛才還坐在他面前的少年正扶著帶走的女孩漫步走出來。少年問她：「你想不想和我走，繼續那種旅行。」
女孩笑的很開心，對他點了點頭，靠在他的懷中。
這是洛克，最後關於祈的美好回憶。
回憶結束，洛克看著眼前衝來的秦軍俑。眼神平靜，彷彿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他的手伸向自己的盾牌，卡嚓一聲，盾邊彈出一個黑色的握柄，他抓住握柄的瞬間，數個創界式出現在他的腳底，帶起的狂風直接將衝來的秦軍俑捲飛，風漸漸減弱，所有人都看到，在洛克的手中出現了一把黑色的長刀。
刀身一米，刀柄一米，全身漆黑，彷彿連光都可以吸收進去一般。猩紅的紅光混雜著黑色光芒從刀上湧起，順著他的手蔓延至他的全身。
他手中的黑色巨盾微微變窄，變長。他左手將盾向前頂出，舉起了右手中握緊的長刀。
將盾改刀，洛之家族的唯一全攻擊的戰鬥模式。
此刻洛克全身被黑紅兩色的光芒圍繞，仿若古代故事中復甦的戰神一般，堵在了所有的秦軍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