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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章 衛衣男子(下) 文 / 弈擲

    在這座廢棄木材加工廠的路旁,堆積了不少雜物和木料,有些堆積物高度甚至達到一兩米,赫傾城和皇甫就有可能躲藏在這些堆積物後面。金鳴右手握槍,左手反握短刀警惕著四周,並小心地往剛才赫傾城藏身的地方靠近。

    「赫傾城沒有武器,加上剛才已經中了槍,戰鬥力勢必已經下降不少,至於那個皇甫帶著個姑娘,也不能輕易移動,只要他們動作過大,我定然會發現。這裡有很多雜物堆利於躲藏,我不能輕易冒進,畢竟對手可是最為專業的殺手。我只需要保持視野範圍,等待獵物發出聲響露出破綻,然後…」金鳴想了想並沒有急於搜索,而是一步步移動。

    「越來越近了。」多年的臨戰經驗,赫傾城感覺到金鳴正向自己接近。

    看了看腿上的傷口,血還不斷往外冒。赫傾城深吸一口氣,慢慢靠攏雙腿,由於子彈的穿透力不夠,最終被卡在了骨頭上,讓他感覺到深入骨髓似的疼痛感。「皇甫應該已帶著她離開了,這一點對他來說不是難事。如果這是大口徑步槍子彈,這小腿估計被削去了一半,算得上是走運嗎!」赫傾城不禁自嘲起來。

    躲藏在另一處的皇甫並沒有離開。

    皇甫猶豫了很久,放下懷裡暈過去的蝴蝶結女孩,讓她半躺在堆積的木材旁,小心翼翼移動幾塊木板搭在女孩身上,「這種情況,只能聽天由命了。」皇甫無奈地搖了搖頭,從口袋掏出手機設置了一下,以低於地上堆積物的高度仍了出去,沒有發出聲響。「好了,走吧!」皇甫很艱難的在地面挪動起來。

    在接近赫傾城躲藏的地方僅有幾米遠的時候,金鳴停了下來,試探性開了一槍,子彈打中廢棄木板濺起一些木屑,而赫傾城強忍疼痛沒有發出半點聲響,手裡不知何時抓起一截前端帶有尖刺的木刺,心裡盤算著:「要麼,先尋找下個躲藏位置,可是小腿中槍移動很難,很容易被發現,要麼,等待時機撲殺出去,做最後一搏。」

    就在此時,不遠處傳來「滴滴」的聲響,是剛才被皇甫扔出去的手機。金鳴循聲望去,卻沒改變移動方向,嘴角微微笑了笑:「看來那個叫皇甫的傢伙並沒有走遠。」赫傾城也聽到了鈴聲使得心頭一顫,手心冒汗:「這混蛋居然沒離開!」他明白這是皇甫故意弄出的聲音,目的在於告訴自己他沒離開,等著可能的機會兩人合力出手,順便吸引金鳴注意力。

    顯然這並不管用,金鳴並不打算去看個究竟,反而讓他確定了皇甫沒有離開。槍口始終鎖定在赫傾城藏身的雜物上,金鳴不會傻到因為一點聲響就放棄殺掉赫傾城的機會。

    「看來沒有吸引到他呢!」皇甫在不遠處窺視金鳴,發出一絲冷笑:「不過,機會來了。」

    只聽見一聲悶響,剛才還在響鈴的手機被引爆,騰起一團煙霧。煙霧迅速擴散開來,把剛才幾人對峙的地方淹沒。

    「原來是煙霧彈,該死的!」金鳴罵道,加快腳步衝向赫傾城躲藏的雜物堆。視線在煙霧中變得模糊不清,赫傾城乘此機會閃身消失,當金鳴接近雜物堆早已空無一人。

    正當金鳴一臉憤怒時,突然從他側身竄出一條人影,動作迅速。人影手持尖刺狀木棍直取金鳴喉嚨,煙霧隨著人影手中的木棍移動軌跡被掃開一條直線,金鳴見狀,急忙側翻避開刺來的木棍,同時手槍從腰部探出連開兩槍,而人影就在金鳴側翻時,又再次閃身沒入煙霧之中。

    「想不到你中了槍,也能有如此速度。不過,你得抓緊時間,煙霧很快就被風吹散了,哈哈…」金鳴衝著煙霧帶著挑釁的口吻說。

    赫傾城剛才一擊,動作過大一陣劇痛從腿部傳來。「這金鳴看來也是格鬥高手,辛虧剛才沒有輕敵戀戰,不然這兩發子彈可就打在自己身上了…不過,他到底還是大意了。」赫傾城強忍著劇痛調整呼吸,臉色也因為疼痛開始泛白。

    金鳴話剛說完,背後又竄出一條人影,正是皇甫,他凌空踢出一腳,直踢金鳴後腦。聽有風動,金鳴知道背後遭襲,可是已經來不及躲閃,著實矮了這一腳。金鳴被踢的七葷八素險些倒地,若不是有很好的身體素質,換做一般人直接會被踢暈。

    金鳴一時間氣血上湧,等他轉過身來皇甫早已消失在背後。矮了一踢後,氣血上湧的金鳴反而開始冷靜了下來:「這兩人果然是一流身手,看來我是小看了。這種煙霧持續不了多久,他們的攻擊會集中在這段時間,不過同樣是身處煙霧之中,他們的視線也會受影響。既然這樣,我先保住自身等煙霧消散再說,畢竟不能隨便開槍浪費子彈。」

    果然不出幾分鐘,煙霧已經消散大半。「一旦煙霧完全散去,要想再次襲擊那只是找死,我必須馬上發動攻擊。」赫傾城意識到,同樣皇甫也能意識到,這是最後的機會。

    隨著煙霧的消散視線變得清晰不少,可還是沒有完全清晰。就趁現在,赫傾城從躲藏的雜物堆突然閃跳出來,同時對著金鳴甩出手中木刺想要擾亂他的視線,趁機靠近做最後一搏。

    金鳴不緊不慢抬手一槍打中木刺,隨即移動槍口對著衝過來的赫傾城,此時皇甫楸準時機也閃跳出來,手裡拿著的木條當空劈下,正中金鳴拿槍的右手,金鳴一槍再次放空。要想再開下一槍,已經沒有機會了,只見赫傾城一記長腿踢,踢掉金鳴手中的槍。金鳴右手吃痛,順勢彎腰使出掃腿,皇甫始料不及被掃到在地。

    隨即金鳴穩住身體又欲撲向被踢落的手槍,赫傾城見狀一腳將槍踢開。此時,三人對立,槍已被踢出很遠。金鳴想要重新拿槍,不可能做得到,畢竟是二對一,而皇甫可以趁著赫傾城纏住金鳴的時候過去撿起槍,結束這一切。超一流的高手對決,不僅僅是需要速度來取勝,更需要密切的團隊配合,而赫傾城和皇甫在多年的生死經歷中幾乎達到了融合一體的默契。

    皇甫也想到了只要自己或者赫傾城能拿到槍,又或者誰都拿不到槍,那麼就能告一段落了,他有信心在徒手格鬥中聯手赫傾城解決金鳴。金鳴也明白只要被他們其中的一人拿到,自己就死定了。他以最快的速度撲向被踢遠的手槍,卻忽略了中間的赫傾城,這時,赫傾城急忙上前纏住金鳴。

    只見赫傾城撲殺過來雙手扣住金鳴,想要用內股摔將金鳴摔翻在地,扭胯、抬腿送力一連貫動作一氣呵成。可能是赫傾城小腿中槍根本使不上勁,卻被金鳴牢牢頂住後腰,脖子被金鳴用左手鎖住,同時一把短刀抵住勁動脈,只需劃上一刀,赫傾城立刻就會動脈大出血失去戰鬥力。萬分危急中,赫傾城換手扼住金鳴左手手腕,隨即兩手並用,硬生生接住金鳴往下劃刀的力道。掰開金鳴左手的同時,赫傾城以頭撞臉,金鳴被撞中面門一時吃痛,赫傾城趁勢閃身開來,閃出兩三米。兩人僅這一回合交鋒便連續出招、接招幾個來回,不愧為形如流水。

    金鳴氣血攻心殺氣騰天,調整握刀姿勢:「這次一定將要他刺殺。」

    赫傾城將身體重心移至沒有受傷的左腿,身體微微前傾,隨時準備應付金鳴。「這傢伙格鬥技能確實不弱,不過,我贏了!」赫傾城暗自鬆了口氣。

    「夠了!」皇甫果然趁著赫傾城纏繞金鳴的時候,去拿到了那把槍。槍口對準金鳴前額,只要扣動扳機,不出一秒鐘子彈就會將他前額開個洞,事已至此金鳴也放下了廝殺姿勢。

    「我技不如人,開槍吧!殺不了仇人,我恨吶!」金鳴青筋暴起失聲痛喊。

    「你自行解決吧!」赫傾城冷冷道。

    金鳴看了赫傾城一眼,眼睛佈滿血絲,咬牙切齒道:「我今天殺不了你,你也只是活過了今天,今後你們定將遭受我的家族無窮無盡追殺。義父,金鳴無能,為您報不了仇!」說完,引刀準備刺向胸口。

    「且慢!」赫傾城急忙喊道。

    金鳴抬眼看了看,無比憎恨道:「想要羞辱我嗎?別費勁了,本少爺從小到大從無畏懼!更不可能乞饒,我就先在地獄等著你們。」金鳴眼神透光,赴死之心無比決烈。

    如果可以選擇,赫傾城本就不想殺人,只是試探試探金鳴的氣魄如何,沒想到這個叫金鳴的傢伙如此剛烈,還是讓人很佩服的。

    皇甫晃了晃槍口,說:「金大義,你所說的義父就是做玉石生意的金大義?」

    金鳴聽到義父的名字,眼神一定:「沒錯,一年前你們在美塞鎮將他殺害。我永遠都忘不了妹妹抱著義父痛哭的樣子,我發誓一定要將兇手弄死!」口吻中恨不得將赫傾城皇甫兩人生吞活剝。

    「好吧!看你一副不報仇不死心的決心,那我成全你!」皇甫微微皺眉。

    「一年前我們確實在金三角執行過一次任務,但你說錯了,我們的任務不是暗殺,而是營救。」赫傾城接著說。

    金鳴眼睛瞪得很大,根本無法相信赫傾城說的。

    「那次的確是營救任務,而營救的目標正是金大義。不過,很遺憾,在我們趕到之前金大義已經被殺,原因是金大義的位置被暴露,兇手提前下了殺手。」皇甫似有遺憾的說。

    金鳴沉聲道:「讓我怎麼相信你們?」

    「第一,你都是將死之人,我們沒必要騙你;第二,我是佩服你的魄力才說出這些,就當是對你的孝心一個交代吧!」赫傾城答話了。

    金鳴沉默了一下,似在思索。

    「如果真是這樣,能否給我一點時間,我報完仇再把命交給你們。」金鳴沉默良久,終於開口了。

    「算了,報你的仇去吧!別再出現了。」赫傾城輕聲的說,有些厭倦又有些警告意味。

    赫傾城說出這話,皇甫倒是並不感到意外,彷彿是意料之中,他見過赫傾城太多次的手下留情,皇甫自己又何嘗不是呢!為了完成任務手段用盡,多少個鮮活的生命在瞬間泯滅,那種殺人滋味真的能帶來安慰?多殺一個人真的能帶來安全感?赫傾城和皇甫始終不能確定,他們只知道如果哪一天自己或者同伴被殺,他們一樣也會難受。如果可以選擇不活在這樣一個被詛咒的世界,像平凡人一樣去生活,那是求之不得的。而他們所處的世界,就是殺或被殺,為了生存只能不顧一切。

    「走吧!」皇甫對著赫傾城說,也是說給金鳴聽的。順手將槍扔進了不遠處的排污水道,這種槍用著可不順手,對於職業人來說自己熟悉的武器才有安全感。「看來隨時得小心了,這次差點就出了亂子。」

    金鳴一臉詫異:「就這樣讓我走嗎?」

    「我說過的話,不會變,有多遠走多遠!」赫傾城有些不耐煩了。

    「既然這樣,我也不想虧欠你們。那被我引騙至此的姑娘已被其他人盯上了,包括你們也是。我找到你們的組織並僱傭你們,是通過有人介紹的,還有你們僅有的背景資料是我花錢從這個人手裡買來的。」說完金鳴將短刀收了起來,準備離開。

    一聽到蝴蝶結女孩被人盯上,赫傾城立刻警惕起來:「那人叫什麼?資料是你從他那裡買的?」

    「沒錯,我只知道他自稱「代言人」,我們聯絡僅僅是在網絡上,每次我都是被動聯繫的,也就是說是他主動聯繫我,我卻聯繫不上他。」金鳴補充了一句見赫傾城沒什麼表情。

    金鳴看出了赫傾城的失望,似有深意的說:「我會在美塞鎮,總有一天我們會再見的…」放鬆下來的金鳴,臉色恢復如常,英俊精幹。再次戴上衛衣上的帽子,遮住前額緩緩離開了。

    看著金鳴漸漸遠去的背影,赫傾城若有所思:「事情看來很棘手,首先,這個「代言人」可能僅僅只是一個情報販子,不過能擁有這麼多情報資料著實不簡單;其次,這人也可能是組織的內部人員,如果是這樣就棘手了,無法確定組織的真實目的…」

    皇甫在不遠處找到暈倒的蝴蝶結女孩,抱在懷裡衝著赫傾城說:「回去吧!這姑娘只是暈過去,不會有太大問題,估計不久就會醒了,而你的傷口也得處理一下。」赫傾城像是被叫醒了一樣,回過神來看了看被皇甫抱在懷裡的女孩,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分開走,你將她送回去…」赫傾城平靜的說了一句,眼睛看著皇甫欲言又止。

    「呵呵!是想要感謝我嗎?」皇甫打趣道。赫傾城沒有再說話,逕直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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