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四章 灰飛煙滅（三） 文 / 一個人走向

    天一塔下沒有一個人影，秦子君繞塔一周，又退後十幾步再繞塔一周，最後目光落在第三層的門上，那裡顯然經常有人出入。

    秦子君眉頭緊鎖，周少峰竟然練出了在那麼高的地方自由出入的能力，想要逮捕他已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秦子君還記得張德高在第二封信上寫的事情，修煉仙部上的奇術，小成時會使人擁有不同的異能，因人而異。如果周少峰真的練成了御劍術，那來圍捕他的將沒有一個人是安全的。

    這聽起來像是神話，但經歷了那麼多事後，秦子君已經不敢確認什麼事是不可能發生的了，再說他本身就是一個異能擁有者。

    陽光透過竹葉照在秦子君眼中，他瞇著眼睛，像隻貓一樣不安。

    根據張德高第二封信的內容，修煉「仙」字部，如果事先修煉成築鼎仙基術的話，僅三天就能小成，九天能大成，這樣算來，周少峰到現在已經大成了。

    那麼，現在上去還會是安全的嗎？

    秦子君命令兩句跟來的同事搬架梯子來，他要到天一塔上搜查周少峰行蹤。兩名同事如獲大赦，跑得飛快，秦子君白頭苦笑，這年頭想當英雄又不怕死的人實在太少了。

    不一會，梯子搬來了，秦子君見兩人驚慌的眼神，一時心軟，讓他們到竹林外等候，如果10分鐘自己還不出來，那就是被周少峰殺了，讓大家撤退，不要與周少峰發生正面衝突，避免無謂的犧牲。

    兩名同事猶豫再三，還是決定留下，如果周少峰真的還像傳說中那樣厲害，那即使退到外圍也不一定能生還。與其都是死，還不如死得英雄一些，當然他們也在心裡祈禱秦子君能戰勝周少峰，秦子君的功夫，他們同樣是聽到傳說的。

    秦子君有些喜歡上這兩個剛調上來的同事了，他們能挺過這一關，將來會是個好警察。

    「你們扶好梯子就行了，其他什麼事情都別做。」

    秦子君說著，慢慢爬上天一塔，到了第三層的門前還禮貌地敲了敲門。

    門內有動靜，卻沒有人開門，秦子君心中有底了，於是推開門，走進神秘莫測的天一塔。

    周少峰果然在修煉「仙」字部上的奇術，已經大成，而且看樣子正到關鍵處，保持一個姿式僵坐不動。秦子君走過去，把桌子上的四部秘籍全都塞進防彈衣裡，然後搬了張椅子坐到周少峰面前，一臉微笑：「原來神仙就是這個樣子啊！」

    周少峰一動不動，只有一雙眼睛轉過來緊張地盯著秦子君。

    「你是10月26日開始修煉仙部的吧？那11月3日就該大成了，現在是11月6日，你居然還沒死，真是奇跡啊！」

    秦子君說著，站了起來，輕輕用手摸了一下周少峰的頭，周少峰的眼睛瞪了他一下，還是一動不動，秦子君繼續道：「你一定不明白我為什麼會這麼說，但肯定非常震驚。你是在三天前就這樣坐著不動了吧？你已經是個奇跡了，真的，如果張家的祖先見到你能活這麼久，一定也會覺得這世上可能真有神仙，你想不想知道真相？眨眼？你想啊？不忙不忙，我先給你講講張大江的事吧！」

    秦子君退出幾步，拉開一定距離，慢悠悠道：「還記得張家滅門案吧？張大家對每個張姓的施暴，不分男女，因為張震江告訴了他，羅摩遺骨只是他們欺騙世人的幌子，遺骨就是他們家的骨頭的精粹，是張家人才有的骨頭變異，也就是骨翠。而要形成骨翠，還得沖翠，沖翠有純陽之說，就是用男人的精液來導引真氣。你知道什麼是沖翠嗎？就是要讓受害人驚恐絕望，越是激動形成的骨翠品相越好。但其實張震江只說了一半真話，並不是只有擁有張家血統的人才能產生這種骨頭變異，所有人都行，只要他長年喝張家的獨門秘方配成的羅漢湯，其實就是你常喝的草藥」

    「你……你……你胡說！」周少峰突然目露凶光，含糊不清地說。

    這讓秦子君大吃一驚，但仔細觀察，周少峰似乎正處在極度驚恐中，而且骨頭似乎也開始一寸寸地斷裂，根本就沒有行兇能力。秦子君這才放心，拿出母親使用過的那枚遺骨在周少峰面前晃了晃，然後放到桌子上，他告訴了周少峰一個令之絕望的真相。

    「你看，我也有一枚。讓我來告訴你遺骨的真相吧，骨翠的確是人體產生的，但得有三個先決條件。一是羅漢湯，想必你已經喝了很多年；二是修煉精字部上的奇術，不然單練『仙』字部的異術形成不了骨翠，只會變成白癡或者是白白死掉；三是要修煉『仙』字部上的異術，小成之後即使不再修煉也會很快達到大成境界，也就是你現在這個樣子，其實骨翠已經在你體內形成。」

    秦子君告訴周少峰，張家先人是在研究四位燒出舍利高僧都吃過什麼藥後，定出了羅漢湯的方子，而這個仙部呢，就是不用燒也能得到舍利的方術。說白了，骨翠就是舍利，只是更為純淨，稀有。所以呢，骨翠是張家先人想出的用人命換取金錢的捷徑，只有族長才知道。煉仙部的人，煉成之日便是大限之時，是以張家每一代也只有極個別的人會煉，而且都是在自知不久人世了。

    「據我所知，精字部和『仙』字部，在張德高老先生之前從未傳給外姓弟子，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秦子君進一步打擊著周少峰。

    「不！你……你騙我！」周少峰搖搖晃晃，似乎忍受不住痛苦了。

    「我知道你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但你沒有救了，地獄的門已經為你打開。現在，雖然我不太相信純陽之說，但我覺得有必要衝一下翠。」

    「不！我不信！」

    秦子君說著開始解防彈衣的帶子，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冷笑。

    周少峰驚恐絕望，強行聚氣站起，從床上猛撲過來，秦子君閃身躲開，周少峰直接從三層上跌落到塔下，變成一攤碎骨的肉泥。

    秦子君迅速繫好帶子，並從塔中探頭向下張望，兩名同事正驚恐地圍在周少峰變形的屍體前，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練功走火入魔，死了。」秦子君鬆了口氣說。

    「秦隊，你是說……這是周少峰？」一個警察戰戰兢兢地說。

    秦子君下塔後點點頭，看著道袍下扁平的屍體，鮮血正汩汩溢出，周少峰的骨頭因為修煉仙部而凝聚出骨翠，使骨頭變得鬆脆，再也支撐不起身體的重量。周少峰能多活三天，已經是個奇跡了。

    「你叫他們過來吧！」秦子君說。

    兩名同事莫名其妙，轉身離開了。

    秦子君乘機揭開周少峰的道袍，用小刀割下他摔裂在外的增生的一節尾椎骨，這就是傳說中包治百病的骨翠了。

    秦子君把它包起藏好，維持母親的生命和改變自己小弟弟的命運就全靠它了。

    秦子君收拾好一切，站在一旁等大隊人馬趕來，心中突然感到一陣噁心，還有悲傷，縈繞心頭揮之不去。

    出人意料的是，任人傑居然出現在現場，他來找遺骨和四部秘籍。

    秦子君沒有再上天一塔，你沒讓楊蘭蔻和花千樹和陳元良上塔，而是請任秘書親自上塔監督工作。

    任人傑對秦子君的轉變感到不安，但又找不出什麼破綻，秦子君此刻的表現完全是他曾期望的。楊蘭蔻和花千樹對秦子君的態度感到憤怒，陳元良則保持沉默，他越來越習慣於理性思考，這讓秦子君看到希望。

    任人傑在天一塔上找到兩枚遺骨，驚喜異常。這兩枚，再加上之前從張震江那買到的三枚，和從公安局弄出來的四枚，正好是九枚。

    秦子君只是冷笑，讓他周圍的人都感到如墜冰窟。

    天一塔下的竹林外，白雲寺敲響了太平鐘，山風徐徐，無數生靈在綠色的海洋間歡歌，那是他們生和死的地方，那是他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