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三章 陽奉陰為（一） 文 / 一個人走向

    坐在車上，秦子君手機輕輕振動了起來，是信息提醒，打開一看，是個陌生號碼，再看內容：鄧阿姨睡著了，小弟弟去讀書了，我在燉雞湯，阿姨很想念你，說晚上請你過來吃飯，放的人參還是她收藏了十多年的。你，會來嗎？

    你是誰？——秦子君回問。

    你回來就知道了，這世上的世情本來就簡單，你不要把簡單的事情搞複雜了。幹不完的是工作，顧不上的是家庭。等你失去的時候再來後悔，已經晚了。——對方回信。

    「簡單的事情本來就是簡單的。」秦子君想起母親，自己還沒有正式認母呢，而母親患了癌症，也許會在自己忽略中悄悄離開，不行，我得抽時間趕回去。

    不管你是誰，晚上我會過來，只是為了看望我母親。——秦子君回信後，關上手機。

    秦子君重新思考這個人發的信息，發覺非常有道理，自己不是救世主，不是每件事情都能管，既然這樣，只要抓獲張家滅門案的兇手就可以了，任氏銀櫃案還有地下期貨交易所的案子是配合調查，只管抓人。

    「家國天下！」秦子君突然又想起張德高送給自己的字和他講的那些話，心底的熱血便又萌動起來。

    「小秦，」楊春山突然說話，「關於大德當行張德高的死，不要追查，市長那邊的問題，也不要調查了，我不想你捲進去。」

    「為什麼，難道鬼三真的與任人傑有關係？那他們的目的就不止是遺骨了，一定是想得到張氏讀心術的秘密！這對任何一個情報部門都是夢寐以求的。老m有所行動，島國不可能無動於衷，難道周少峰是……」

    「這是命令！你只管追捕張大江。如果血樣是周少峰的話，把他也列入協查通報，其他事情不許調查。」楊春山語氣堅決地說。

    楊春山雖然打斷了秦子君的推理，但他再次震驚於秦子君的推理能力，這個年輕人生來似乎就是為了破案的。如果他早生幾年，早來江城工作，現在也不至於這麼被動。但世上沒有假設，秦子君的能力在這個時候只會使他陷入被動，這是楊春山不願意看到的。

    周少峰沒有跟車回來，手機也不通，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上的哪輛車，又都模糊記得他上了車。

    根據種種跡象，秦子君推測周少峰就是鬼三，只要血樣再一致的話，就確定無疑了。周少峰不回局裡，大概是準備潛逃了吧？不過周少峰一定還有其他計劃，所以才在大德當行試驗秦子君掌握了多少線索。

    回到局裡立即開會，各部門交款線索匯總，領導指示下一步的工作重點。秦子君不顧身體虛弱，堅持參加會議，卻發現主持會議的居然是市長聞千秋，而且任人傑也列席會議。因為他們的出現，秦子君感到很不自在，但仍對已掌握的線索進行詳細分析，確定工作方向。

    通緝張大江的協查通報已經發出，市裡也在挨家挨戶的排查，由於經受雨災，很多人家都沒有人在，所以排查進展緩慢，但幾個張大江可能不落腳點早已查清，而且已經派幹警和社區保安蹲點，不過從拿到手中的報告來，張大江像從世上消失了一般。

    秦子君明白，除非張大江睡著了，或者是自己提前準備，又或者是蘇繡動手，否則沒人能抓到他。想到蘇繡，秦子君把襯衣袖子拉出來，上面沾有蘇繡的血樣，是她在受傷時被取到的。蘇繡與張家，還有楊局長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呢？

    會議室裡氣氛有些壓抑，因為楊春山匯報工作時說到王曉東和楚昭通的死，還有張大江的變節，張家滅門慘案已經震驚全國，又有憾動江城金融業的任氏銀櫃案，為一樁案件犧牲兩句警察，揪出一名害群之馬，這每一件都是江城公安系統的恥辱。

    「我希望大家能拋開雜念，專心分析問題的關鍵，是我們工作做得不到位，還是這些頑症是每個城市的通病？為什麼不能做到防患於未然？這是在座的每一位同志應該好好思考的問題！今天我能坐到這裡主持這個會議，但是我的心卻無法坦然，我愧對江城市的人民！我希望你們大家也像我一樣，時刻提醒自己，把人民的利益擺在第一位，把一切罪惡扼殺在搖籃中，讓張家滅門慘案和任氏錢櫃這樣的驚天大案不要再發生！我們得對得起一名d員的良心！」聞千秋慷慨激昂地說。

    都這麼多了，我們的官員依然是空話大話套話假話，秦子君暗暗搖頭，回頭看花千樹正認真地記錄著，心裡感到奇怪，這女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認真了？

    仔細一看，原來是無數個「假」字，還在其中很多個「假」字畫了圈圈、槓槓或者叉叉，還加了備註：假，太假，非常假，假到極點，我愛駱家輝，為什麼同是黃皮膚黑頭髮的高官，人家就很當真，而我們的高官偏偏喜歡造假呢？

    秦子君想笑，卻笑不出來，主席台上聞千秋頓了一下，特別看到了認真記錄的花千樹，滿意地微笑了一下，繼續他的原則指示。

    「我再說一個問題，剛才楊局說大德當行被軍方接管了，這是一起刑事案件，軍隊有什麼權力接管？你當時為什麼不據理力爭？張德高那些話都只是他片面之辭，誰知道他的真面目呢？大盜若善，他是資助了許多貧困大學生，但是與他們搞的那個大德當行非法所得及給國家和人民帶來的問題相比，幾乎不值得一提！」

    聞千秋喝了口茶，望望身邊的任人傑一眼，任人傑便拿起一份報告在手裡晃了晃說：「我也來講幾句吧。剛才等你們來時，我看了這個案子的一些資料，因為任氏銀櫃案的非法集資，江城市幾家大型國企陷入資產不良運作，已經嚴重影響到正常生產，現在又經受百年不遇的水災，設備損失相當嚴重，災後能不能恢復生產都是個問題。這幾家國企要是倒閉的話，將會有數萬人失業，給國家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周前省長非常關心這個問題，一再指示我認真督辦。古人云：『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但封建制度已經成為歷史，我們是處在社會主義中，對於張德高這種大盜，就算他後台再硬也絕不放過。」

    與會的所有人被任人傑的話震憾了。

    會議進行得一半，任人傑又開始揭露公安系統在工作中的嚴重問題，不按法定程序辦案，搞個人集權主義，主要責任人秦子君在戴罪立功的情況下仍舊判斷失誤，直接導致主要證人被害，對此秦子君應負完全責任。

    聞千秋也再次把矛頭對準秦子君，口口聲聲要將他法辦，楊春山和春梅則力保，公安系統內部的幾個領導也基本支持秦子君。

    聞千秋見一時難以拿下秦子君，便以秦子君身體不適為由，要求放他大假，這個結果雙方都保持沉默，算是通過了。

    「好了，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希望大家都不要放鬆，抓緊時間盡快把兇手緝拿歸案，還市民一個安定的環境。」隨著市長聞千秋的總結性陳述，沉悶的會議終於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