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 文物專家 文 / 一個人走向

    張大海請來的文物專家是江城市文物局有著80多年從業經驗的張德高老前輩。張德高，字松峰，今年已經105歲了，15歲起學習學習文物鑒定，19歲起就在京城大德當行做掌櫃，是文物界公認的奇才。這一次因為案件牽涉重大，涉及外籍華人被害，市長、副市長連同文物界幾位知名人士聯名，才請出張德高老先生。

    秦子君一見到張德高首先就吃了一驚，他看上去卻像60出頭的人，臉上也未見多少皺紋，腰不彎腿不抖，走路也不用人攙扶，特別是那雙眼睛，彷彿兩點寒星。而且秦子君還隱隱覺得，此人身上帶著一種磁場，也是身懷異能的那種。

    「張老，您好！您好！真是不好意思，還要勞煩您到這裡。請您這邊走，情況電話裡都和你說了……」

    「我明白，你們有你們的難處。看照片吧！」張德高打斷了張大海的客套話，因為張大海是公安局對文物珠寶比較在行的警員，是以今天就秦子君和他負責接待張德高。

    張德高坐下後，張大海忙上前一步，打開檔案袋，倒出一疊照片，全是青絲劍的。

    張德高立即戴上眼鏡仔細查看，一臉的驚訝：「是真的！這就是青絲劍！傳說中呂四娘用來刺殺雍正的那柄青絲劍！」

    「啊？你是說……野史裡呂四娘一事，是真的？」

    秦子君也是一愣，心中卻隱隱感到不安，這個案子似乎越來越複雜了。

    張德高坐在日光燈下講起典故，一臉的興奮。

    根據民間傳說，呂四娘本是淅江文士呂留娘的孫女，是個大家閨秀。雍正年間呂家因為文官獄被滿門抄斬，當時呂四娘在安徽乳娘家中，因此倖免於難。後來跟隨高僧甘鳳池習得飛簷走壁的好本領，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但最精深的是用劍。

    甘鳳池得知呂四娘要去刺殺雍正，就把自己的佩劍贈給了呂四娘，這就是青絲劍。呂四娘進京入宮刺殺了雍正，提首級而去。為此雍正大葬時只得以金頭代替，葬在河北省易州泰陵地宮。

    「後來，呂四娘被漢奸出賣，落在清庭手中，至死也沒說出雍正頭顱的下落。青絲劍被乾隆得到，乾隆稱讚此劍世間少有，可惜為國之凶器，命人封存在太和殿下，永世不得開啟。但在八國聯軍劫掠紫禁城時，青絲劍神秘現世，據說是被一個日本領事得到，同時現世的還有記載雍正被刺前因後果的祭文。」

    張德高一口說完，把局裡的人吸引過來大半，會議室擠得滿滿噹噹的。

    「當然，這都是民國時的傳聞，沒誰親眼見過青絲劍，就連青絲劍被日本鬼子搶走也是耳口相傳的流言。建國後文物界已經沒有幾個人知道世上還有青絲劍這件東西，我在古劍譜中看過描述：青絲劍，長一尺八寸，寬六分，厚四分，劍身呈橢圓形，劍脊上有古篆體的『劍辟青絲』四字，劈空有聲，殺人無血。真是世間少有的好劍啊……」

    張德高手指輕扣著桌子上的照片，目光迷離，深陷在回憶之中。

    張大海聽故事聽得入了迷，忘記了請張德高來的目的，秦子君便開口問道：「張老，您認不認識肖道成？」

    張德高輕歎了口氣，說：「肖道成？當然認識，說起來他還是我的徒弟呢？」

    大家驚異地看著張德高，真是世界之小，無緣不巧，這島國華裔居然會是江城張教授的徒弟！

    驚訝歸驚訝，大家不敢插話，聽張德高繼續敘述下去。

    「他的鑒定功夫是我教的，當年也在大德當行做過掌櫃的，解放開去了台灣，後來定居島國，成了島國華人界的首領人物。我這個徒弟生性頑劣，好惹事生非，但天分極高，是極難得的奇才。我每年生日他都要趕來……他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張德高說著，眼睛瞟向張大海，秦子君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兩個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張德高像是得到確認一般，目光一時有些黯淡。秦子君看在眼中，不由得有些疑惑：難道他們以前認識？

    「噢，沒什麼，我只是隨便問問。對了，我想請教你您一下，羅摩遺骨究竟是怎麼回事？」秦子君問。

    張德高的手一抖，茶水灑出幾滴，他站起來道：「你們的意思是……張家的滅門慘案與羅摩遺骨有關？你們懷疑是肖道成干的？道成這孩子雖然癡迷羅摩遺骨多年了，也一直想得到它，但他絕不會因此殺人，我以我的性命作保。」

    秦子君忙解釋只是無意中想來問問的，並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張大海也在一旁解釋，現在案情還不明朗，不允許隨便透露與案件有關的任何消息。

    張德高老先生這才重新坐下，但已有些氣喘，並且面色潮紅：「那就好，那就好……至於羅摩遺骨，那可是至寶啊！至於羅摩遺體，相傳誰拿到遺體，就能練成絕世神功，當然，最精妙的是它能再生造化，『生殘、補缺』，使殘者再生，良者長盛，擁有他的人往往有未卜先知的神奇力量，而且使使人避險百病，長生不老倒是不可能，但延年益壽，活個兩三百年沒問題，。也因其特殊功效，也作為一種文物在古玩界流傳。我在學徒時聽師父說起，本以為只是傳說，後來有幸見得兩塊。英法聯軍火燒圓明園，遺體被毀，只留下九塊骨頭，被一個江湖高手所得，直到民國時，又被青幫得到……」

    張大海本就好古，自幼耳濡目染知道許多稀奇古怪的典故，所以聽了張德高的話後也不覺得有什麼可疑，反而一臉興奮，看樣子竟有些相信。

    秦子君仍抱肩不語，眉頭緊皺，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您看，這回遺骨現世，有哪些人想要得到它呢？」張大海問。

    張德高眼睛裡貪光一閃，隨即恢復內斂：「天下至寶，當然是人人得而佔之。只要消息一出，有錢的出錢，沒錢的想邪道法子搶。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古人什麼時候說錯過？」

    張大海又請教了張家的一些背景，張德高的講述與警方所掌握的並沒什麼區別。張家成員九人，張震江弟妹四人，兩男兩女，其他五人是他們的後人，只有張震江一人生了個兒子，其他弟妹生的都是女兒，最小的是張震江的十四歲的孫女張娜，也在這次慘禍中身亡。

    夜色已深，鑒於張德高老先生的健康原因，楊春山決定先送他回家，有問題再登門請教。張大海主動請求護送，一是保護，二是他還有些古玩方面的問題想要請教。

    外面的雨還沒有停，秦子君站在窗邊望著三輛車駛離，車輪在路燈下劃出兩道長長的水跡，漸漸消失在暴雨之中。秦子君心中沒來由的一陣煩躁，張德高老先生雖然講得頭頭是道，卻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也沒提供，白白浪費了許多寶貴的時間。

    「你怎麼看？」楊春山忽然在他身後問。

    「他什麼也沒有說。」

    「嗯，我也是這麼想，而且……」

    「他說話的口氣像年輕人，動作也比一般人靈敏，甚至更穩健。」

    「原來你也發現了啊！」

    秦子君點點頭，目光又轉向桌子上的照片，半晌後突然說：「只怕，張德高也想要得到遺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