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69章 第一戰（2） 文 / 三月沉醉
瑞麗，自治軍指揮部內，一片吵雜的聲音不斷。
第一旅的軍官們此時完全不顧個人形象，爭得面紅耳赤。他們這次爭論的焦點是進攻與不進攻的問題。
瑞麗毗鄰的隴川只駐守著一個五六百人的保安團，這點人簡直就是個渣啊，還不夠第一旅塞牙縫的呢！這次會議叫得最歡的要數1團團長鄧全了。他現在可是出了名的好戰分子。
「軍長啊！您到底在猶豫什麼啊？這不是明擺著的麼？也不用您派多少人，讓屬下派一個營過去就行了……」鄧全看著沉思地張志誠，激動道。
張志誠歎了口氣，示意眾人安靜。待眾人終於安靜下來後，他緩緩道：「現在集訓已經完成，弟兄們士氣高昂，我知道你們很想帶弟兄們出去練練手。可是你們想過沒有，咱們的根基尚淺，各個方面才剛剛平定下來，此時去攻佔隴川，那不是擴大地盤，而是自取滅亡啊！」
「怎麼會是自取滅亡呢！軍長你手下這麼多兵，還愁打不倒那個什麼龍雲？我也同意進攻隴川，不過這次還請讓我第3團去。」新任第3團團長張對擇大聲道。
他的話一出口，便迎來了眾軍官的偷笑。張對擇屬於猛張飛式人物，說話有些不經過大腦。他考慮地不多，只看到了自治軍的實力，卻不清楚龍雲是個什麼人物。
張對擇的話讓鄧全有些不滿，這不是跟他搶仗打麼？
他看著張對擇，笑道：「黑大個兒，憑什麼讓你們第3團去？我看你還需要帶你的兵再練練，上次集訓考核，你可是輸了。」這段時間訓練下來，鄧全也和張對擇熟悉了，因為張對擇皮膚比較黑的緣故，鄧全便給他起了個外號。
張對擇黑臉一紅，尷尬一會兒，眼睛一轉，反駁道：「軍長說了，軍隊是個集體，軍隊的素質比的不是個人的能力，而是團隊的能力，上次個人考核項目輸給了你，並不代表我的弟兄們整體素質不行！」
「呵！黑大個兒你也會扯了？」聽著張對擇說得像模像樣，鄧全驚歎道。
張對擇看著鄧全驚訝的臉，不由得得意起來，剛想開口，卻被張志誠給打斷了。
「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我有我的考慮。現在一個多月過去了，想必龍雲也已經知道了我們的事，他不會坐視不管的。相信不久後他就會派兵過來。現在還不是擴張地盤的時候，等打退了前來進攻的軍隊再說吧。」
張志誠話一說完，鄧全和張對擇便垂頭喪氣起來，這兩個好戰分子無奈地坐了下去。
最近這段時間張志誠和鄒斌一直在研究。考慮到滇西周邊只有保山的114師有兩個團的兵力，加上瑞麗地形複雜，有許多地方可以打伏擊戰。因此張志誠向第一旅下達了命令。
將第二團調至台地工業區，防止龍雲派兵攻佔工業區；
將第一團調到瑞麗城外50公里外的尖刀峽，尖刀峽是進入瑞麗的必經之路，萬一龍雲派兵過來，可以利用有利地形就地阻擊；
第三團作為瑞麗城防部隊。萬一戰事不利，第三團將守衛瑞麗城的安全。
將偵察營分散至瑞麗北面，用於探查敵軍行蹤。此時偵察營已經裝備了新式電報機，一旦發現敵軍行蹤，便可快速向自治軍指揮部報告。
張志誠快速地下達了命令。整個第一旅便開動起來了。一隊隊士兵迅速地行動，有條不紊地執行著命令。
…………
昆明，省政府。
一向沉著冷靜的龍雲此時卻十分暴怒。他取了眼睛，心裡越想越生氣，桌子上的東西瞬間被他扯到地上摔了個稀巴爛。
此時沒人敢去觸他的霉頭，那些軍官紛紛躲在門外，不敢進辦公室。龍雲在辦公室裡每摔一件東西都會讓站在門外的軍官們心驚肉跳一下。正在軍官們忐忑不安的時候，卻看到從走廊盡頭過來一個個頭不高卻十分壯碩的中年漢子。中年漢子有些謝頂，但是軍人氣息濃厚，散發出一種讓人敬佩的氣質。中年漢子穿著筆挺的軍裝，從他的領章可以看出，此人是位中將。
「哎呦！永衡兄你可來了啊！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我剛從前線回來，還沒向主席報告戰況呢……」漢子剛走過來，便被另一位少將軍銜的漢子攔住了。看得出這位少將很急切。
中將名為盧漢，是龍雲的同鄉，從小一起長大，關係十分密切，可以算得上是龍雲的左膀右臂。而那位少將，名為孫渡，現任剿匪第二路軍第三縱隊司令。孫渡剛剛才從前線趕回來向龍雲述職，此時紅·軍正在滇北一帶和滇軍打得不可開交。紅軍戰術高明，孫渡已經多次敗在了紅·軍手上，本來就心煩意亂，沒想到剛回到昆明，卻正好遇上龍雲發火。他害怕龍雲發火是因為他在前線剿匪不利。正好看到盧漢來了，便想打探打探情況。
盧漢見孫渡右手還纏著紗布，關心道：「志舟，你受傷了？」
孫渡苦笑著，此時他根本沒心情去關心自己受傷的事，急切問道：「永衡兄你快說說吧，主席到底是為了什麼事發火啊？」
盧漢面色一沉，小聲道：「前幾天傳來消息，據說瑞麗出了個張志誠，公然打出瑞麗自治軍的旗號，說是要推翻主席的反動統治……」
「什麼？消息可靠麼？那個張志誠是什麼人？是共·產黨？」孫渡和紅·軍打了快一年了，紅·軍那一套他也知道一些，聽到要推翻龍雲的反動統治，他便不由自主地將張志誠和共·產黨聯繫在了一起。
盧漢搖搖頭：「不知道啊！也正是因為咱們什麼都不知道，對這個張志誠我們所有人都是一無所知的，這就好比自家後院無緣無故地起火了，你說主席能不生氣麼？」
孫渡無話，盧漢看著他，問：「剛才主席叫我過來商議這件事，你不是要述職麼？怎麼樣……跟我一起進去？」
孫渡沉著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跟著盧漢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裡自然是一片狼藉，此時孫渡和盧漢看到龍雲正一臉扭曲地坐在辦公桌後面。盧漢來到龍雲面前，見他正痛苦地捂著左眼，盧漢趕忙問：「主席！是不是眼睛又痛了？」
「快……快去給主席拿止痛藥來！」盧漢見情況不對，趕忙衝著孫渡吼道。
孫渡趕忙去給龍雲拿止痛藥，待龍雲吃了止痛藥後，他的臉色才慢慢地恢復正常。龍雲和後世共和國元帥劉·伯承一樣，都是獨眼龍，當年在和胡若愚爭奪雲南的統治權時，因為槍械用久了而炸膛，導致龍雲左眼失明。從此以後便留下了後遺症，時不時地左眼眼窩便會劇烈疼痛。
龍雲長舒了一口氣，掃視一眼整個辦公室，看著自己的「傑作」不由得尷尬起來。此時他才注意到孫渡來了，趕緊問：「志舟你回來了？前線情況如何？」
孫渡略微有些尷尬，他將早就準備好的報告放到了龍雲的辦公桌前面，具體的戰況都記錄在了報告之中。龍雲知道前線戰事不利，但還是拿起報告認真地看起來。
良久過後，龍雲扶了扶鏡框，歎氣道：「現在紅·軍被圍剿，從戰術上來看，他們顯然也不想在雲南扎根，所以志舟你用不著和他們硬碰硬，紅·軍雖然裝備不行，但是能人還是有那麼幾個的。硬碰硬咱們是會吃虧的，而且還會給某些人當槍使……划不來啊。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孫渡聽懂了龍雲的意思。說句實話，哪個軍人不想陞官？孫渡自然也想，所以他對紅·軍可謂是窮追猛打，不過欲速則不達，跟紅·軍打了這麼久，算下來他吃虧得更多。龍雲看了他的報告自然知道他損失了很多人，這些可都是龍雲的家底子，雖說龍雲家底子並不算薄，可是似乎也經不起這樣無謂的損失……
「主席，卑職有愧主席所托……」孫渡低下了頭。
「好了好了，不說這件事了……」龍雲安撫著孫渡，轉而又對盧漢說：「老弟，今天為何找你來，你也知道了吧？」
「嗯，知道。」盧漢簡單明瞭道。
龍雲又看看孫渡，說：「正好志舟你也在，咱們一起商議商議這件事吧……想必剛才永衡已經跟你說了吧？」
「是，副司令剛才已經同卑職說了。」孫渡回答。
「哎……」龍雲揉了揉太陽穴，緩緩道：「這可真是一把無名火啊！沒想到這邊境上居然有人跳出來跟我龍某人鬧獨立……你們有何看法，都說說吧。」
盧漢想了想，開口道：「主席，這件事實在有些突然，咱們對這個張志誠一點都不瞭解，他是哪裡人，背後有什麼勢力咱們都不清楚。不過此人竟敢明目張膽地在瑞麗鬧獨立，你作為雲南省主席，必須要迅速，果斷地派兵平定這個張志誠，不然恐怕又會出現一些宵小之徒出來鬧事。」
「對！卑職也同意副司令的看法。但是首先咱們還是要搞清楚這個張志誠手下有多少人馬，裝備如何。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咱們不清楚敵人的實力，不利於制定作戰計劃。」孫渡補充道。
「嗯……志舟你的意思是咱們先不急於派兵而是先要搞清楚對方的實力？」龍雲笑著問。
孫渡點點頭，接著說：「是的，現在的情況主席您也瞭解，咱們滇軍大部分兵力都被派往滇北防禦紅·軍了，留在滇中的兵力並不多啊。況且打仗牽扯太多，武器彈藥，糧草輜重都需要籌備。所以咱們要考慮如何用最小的代價取得最輝煌的戰果。」
「啪啪！」盧漢拍了拍手。笑著說：「志舟成熟了不少啊，看來讓你去中央軍校學習的確是個正確的決定。」說完，盧漢看了看龍雲，見龍雲也是一臉欣慰。
「既然如此，那好吧，我立刻派人去探查這個張志誠的具體情況。還有，永衡老弟去一趟電報室，將這件事報告給蔣委員長，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看看咱們的委員長有什麼高見。」龍雲恢復了神氣，有條不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