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論道 文 / 夏日冬尋

    「阿彌陀佛。」

    雙手微微合十，普智對於姜雨夜的話語，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小施主氣概不凡，老僧拜服。」

    一句話，說明普智並不相信姜雨夜所說的東西。

    只不過作為一名出家人，他到底不善其詞，只能用一些『鬼話』來敷衍一下姜雨夜了。

    不過對於此姜雨夜並不在意，他要的目的就是在普智的心中埋下一個種子，至於這顆種子什麼時候發芽，還要看『劇情』的發展和走向。

    掐著手中的佛珠，普智轉過頭來，仔細的看了看先前那兩個爭執的孩童，忍不住便多看了林驚羽幾眼，讚歎道：「好資質，只是性子怎麼卻如此偏激？」

    這時張小凡踏上一步，道：「喂，你是誰啊，怎麼從沒見過你？」

    草廟村在青雲門附近，這裡道教為尊，佛家弟子極為少見，故張小凡有此一問。

    老僧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反問道：「小施主，剛才性命交關，你只要認個輸便是了，為何卻要苦苦支撐，若非老衲出手，你只怕已白白送了性命！」

    張小凡呆了一呆，心裡覺得這老和尚說的未嘗沒有道理，只是事到臨頭，他卻還是說不出所以然來，只得怔在那裡。

    林驚羽瞪了老僧一眼，拉了張小凡的手，道：「小凡，這老和尚古里古怪，我們別理他。」說完便拉他向外邊走去，幾個孩子都跟了過去，顯然一向以他馬首是瞻。

    張小凡下意識地也邁開腳步，只是他走出廟門一段路後，忍不住又回頭向廟裡看去，只見天色漸暗，依稀可以看見那老和尚依然站在那裡，只是面容已模糊不清了。

    望著眾人逐漸離去，普智站在草廟的門口，再一次雙手合十的念了一句『阿彌陀佛』，然後又道：「小施主不與夥伴一同離去，難道是有什麼事情想要求老僧嗎？」

    感情普智這老傢伙還以為自己是有事兒相求與他啊？

    一念至此，姜雨夜不禁好氣又好笑的道：「倒也不算上請求，只是如果大師願意，小子想要跟大師論道一番。」

    稚嫩的聲音，但夾雜上說出來的話，卻是給人一種無比荒唐的滑稽感。

    一個不到十歲的孩童要跟天音寺四大神僧之一的普智論道？

    恐怕這樣的話出去都沒人會信的。

    只不過此刻在普智的心理，本就一心追求『長生之術』的他，在聽到『論道』二字之後，他也不知怎的竟然鬼使神差的應了一句：「那就請小施主指點一、二了。」

    「大師請。」轉過身來，姜雨夜微微授首，那意思在明顯不過。

    對於此普智輕輕頷首，然後便走進了這間破舊的草廟。

    計劃成功，姜雨夜嘴角微翹，也一併走了進去。

    一僧一孩童就這樣對坐下來，兩個人四目相對，普智沒有開口，姜雨夜卻先說話了：「大師，不知道你對『佛』和『道』的理解是怎麼樣的呢？」

    佛與道。

    這兩個看似完全不同的字，卻代表了兩個教派的道統和理念。

    佛家講究的是『離一切諸相則名諸佛。修行在於修心，清規戒律，本意不是叫人無情無慾，它有助於人心存佛之大智慧，心智不為無明所蒙蔽。』

    而道家則認為『有物混成，先天地生。蕭呵！寥呵！獨立而不改，可以為天地母。吾未知其名，強名之曰道。』

    兩者截然不同，但從根本的意義上，兩者實際上是殊途同歸。

    佛家的耳根清淨，跟道家的清靜無為，可以說有異曲同工之妙。

    身為一名穿越者，姜雨夜深知『佛』與『道』兩家的形成，所以他自然也是『佛本是道』這個理論的擁護者。

    至於此刻為何要跟普智論道，無非就是想要讓他深刻的理解『佛本是道』的道理，然後讓他看開一些東西，最後在化身惡鬼羅剎的時候能夠對自己手下留情。

    「……」

    沒有回答姜雨夜的提問，普智只是轉動佛珠，平靜的道：「佛就是佛、道就是道，兩者截然不同、卻又殊途同歸。」

    「所以佛若與道結合，是不是就可以獲得長生呢？」嘴角微微上揚，姜雨夜道出了普智心中最大的念想。

    果不其然。

    當姜雨夜道出他心中最大追求的時候，普智的神色也是為之一怔，手中轉動的佛珠更是停滯住了。

    佛道相容，可得長生？

    這樣看似滑稽的想法，本來就是他此次前往『青雲』的最大目的，但此刻被一個年約八、九歲的孩童口中說出，這如何不讓普智為之震驚、為之愕然？

    不過震驚、愕然過後，心裡面便是無盡的狂喜。

    眼前這個小孩兒竟然能理解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的話與自己的追求也是不謀而合，而且看其資質簡直是萬中無一，倘若自己把他收入門下，傳那『大梵般諾』焉不是……

    「大師、大師。」看著陷入沉思的普智，姜雨夜試探性的叫了兩聲。

    在發現對方好似入定一樣，面容上或悲、或喜、或動、或靜，姜雨夜就知道事情成了一半了。

    而且如果他所料不錯，對方應該是想要收他為徒了。

    不過並不想要入天音寺的姜雨夜對於此自然也是有自己的一套解決方法，所以一時間倒也不顯著急。

    從沉思當中醒來，普智看著端坐在對面的孩童，原本心中打定的主意，一時間也是不知道應該如何說起，索性他只是慈祥的說了一句：「小施主不知道你對於『佛』是如何看待的？」

    不知道怎麼開口嗎？

    也罷。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先說吧。

    暗自打定了注意，姜雨夜清了清嗓子，道：「佛本是道，如果沒有佛又何來的道？」

    「換而言之，如果沒有道又何來的佛？」

    「所以大師你的問題著相了，在我看來世間一切本沒有區別，至於一切的分支僅僅只是透過人心而改變的。」

    一番話說的是字字誅心。

    「……」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小孩兒，普智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來形容了。

    佛本是道？

    這個問題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可現在偏偏被一個孩童提及，而且這個小孩兒僅僅只是『青雲門』山下一個小村莊的住戶而已。

    可……

    也正是因為這樣，以八、九歲之姿，竟然能夠說出這麼一番話，而且在結合先前他所說過的一切。

    這個小孩兒……

    真的只有八、九歲嗎？